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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濃如煙,脣紅似火。
一個年輕大膽的姑娘,帶著足以令萬花羞落的美貌,說出如此出人意表的命令,在夜色迷幻下彷彿致命而甜美的烈焰,有著煽動人心的蠱惑力量。
但凡是有情有慾的男子,都會有片刻的迷失。
但她眼前清冷冷的青年只抬起了薄薄的眼皮,一閃而逝的光芒滿是驚詫,而不是驚喜。
神色忽然冷峻起來,彷彿她的委身相全是一隻投懷送抱的毒蛇,他警戒地豎起了渾身的神經,只要她稍有動作便會反擊或是後退。
「不。」
斬釘截鐵的拒絕令赫連玨音自尊受創。她是個驕傲的姑娘驕傲,或許能夠容忍天涯一而再的逃避自己,卻無法接受他在自己下定決心不顧一切的時候不願意配合。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9kFauUkMz
她生來任性奔放、厭惡受到規範,比起一成不變的壓抑生活,更喜歡追求刺激。而同時她也還帶有一點天真,覺得只要拋開眼前的困境,所有事情就會迎刃而解。因此天涯的反應在她眼裡看來只是故步自封,全然不能理解。
「為什麼,難道你不想逃離這個鬼地方嗎?」瞪著天涯,她憤聲質問,說得又快又急:「和我一起走,盤纏我有,我知道怎麼甩脫我哥的耳目。離開這裡,我們就自由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一切都會很好的——」
「我說了不!」
天涯厲聲打斷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自震驚中回神過來,他平淡的面容難得染上了情緒,清透的雙眼燃起了一點憤怒的火光。
他厭惡被逼迫,尤其是這樣不由分說的逼迫。
「妳別胡鬧了!」赫連玨音這個提議太過聳動,想起赫連覆雨及他動怒的後果,他心跳不住加快,語氣不知不覺已轉為暴躁:「妳是妳,我是我,沒有什麼『我們』。妳想做什麼,不必告訴我,我沒興趣,也不想聽!」
「易天涯,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非得要我再說一次?」他冷淡的態度令赫連玨音也急了。
雖然天涯待她一直很冷漠,她幼時也確實作弄過天涯、同他吵過嘴,兩人年歲相仿,他又與兩個哥哥關係密切,十多年來,可以說是除了一雙兄長以外,她最熟悉親近的人了。
這麼點微妙的情感日久升溫,隨著她情竇初開,身旁又沒有其他可以投射的對象,自然而然將之理解為情愫,義無反顧:「易天涯,我喜歡你!」
她堅定的聲音脆如珠玉,在夜色中灑開。
再怎麼嬌縱蠻橫,一個姑娘家如此直接地將情意說出口,還是讓她不自覺雙頰微紅,一雙眼經卻燦若明星,閃閃生光。
然而她放下自尊發自內心的衷情,絲毫沒有打動眼前的青年。天涯咬著唇,呼吸微微急促。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bVLDg1dZR
她滿是強迫意味的情意於他而言莫名其妙,流淌在體內的血液因為煩躁而瞬間沸騰起來,他全身發熱,整個人被一種能將人灼傷的焦慮所包覆。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5y47H8Nyc
像是困縛在深處的靈魂忽然衝撞吶喊起來,無法控制的厭恨汨汨不絕地湧出,在赫連覆雨那裡受到的憋屈一股腦兒爆發了出來。
「喜歡?」嘶聲冷笑,他忽然踏出了一步,煞氣騰騰的眼光將赫連玨音不自覺逼退了一步:「妳說喜歡我,我是怎麼樣的人,妳了解幾分、又明白過多少?!」
他猛地扯開自己半掩的前襟,上半身頓時赤裸裸地暴露在明滅不定的月光之中。
喜歡,喜歡⋯⋯
赫連玨音固執又熱切地說著喜歡,卻到底喜歡他的什麼?他的外貌、他出眾的武藝、還是他的忍氣吞聲?
膚淺的表象、毫無意義的名氣、因無法反擊而忍抑的委屈,那不是他!不是真正的他!
秀逸的雙眼如獸類螢螢發光,帶刺的笑聲透著受傷:「妳看清楚了?」
袒露的胸膛精碩,線條深刻而流暢,每一寸肌肉都蓄滿了沉靜的爆發力,從肩到腰,穠纖合度如一頭優雅低調的獵豹。原本應該是一具極具男性張力的軀體,卻被拴在了一條異常纖細、卻又異常顯眼的鎖鏈之下。
精鋼所制的精細項圈及纏在腰上的鐵鍊閃爍出亮光,將他像困獸般牢牢牽制住。
胸膛上尚未退盡的傷疤斑駁,除此以外隱約還可看見淡淡的指印,以及落在頸側位置曖昧的咬痕,種種不該出現在一個正常男子身上的屈辱的印記,在月色下一覽無遺。
清冷強韌的外表下,被強行侵佔,不堪而殘破的身體⋯⋯
赫連玨音愣住了。
她不曾見過天涯袒胸露背。上一回雖然撞見衣不蔽體的天涯,但當時天涯受了嚴刑拷打,滿身血污殘破不堪,幾乎認不出形狀,更遑論細節了。
此時卻是毫無遮掩,明明白白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從來沒人敢明著告訴她詳情,但風雨閣裡,誰不知道赫連覆雨和易天涯之背著人後,那麼點不能攤在檯面上的微妙關係。只是受罰歸受罰,凌辱歸凌辱,她並不十分理解其中的意義,聽在耳裡與親眼所見,帶來的衝擊程度也全然不同。
咬住嘴唇,她噤聲不語,眼神逐漸由驚駭轉為憤慨,最後眸光柔和了下來。
一個女子之所以一廂情願地戀慕一個男子,總不出幾個可能的原因:俊美的容貌、過人的才能、傲視同儕的地位、又或是,引人同情的短處。
而天涯樣貌清秀氣質清冽,武功又高,無論在風雨閣裡或是江湖上都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偏偏又帶著點隱忍壓抑的委屈。
這麼一點缺陷與苦處不但不教人反感,反而更容易激起女性自認的柔軟與驕傲,想要帶給他一點憐惜與關愛。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DJtBJlkVH
況且天涯不好親近卻不難相處的脾氣,引誘著人最根本的好奇心,讓人忍不住想靠近,探一探他淡漠神色下的一顆心,究竟藏在哪裡⋯⋯ 這也是為什麼,他總是能輕易博得女子好感。
赫連玨音不懷惡意,但一察覺她的目光轉變,天涯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不介意被唾棄或厭惡,因為他也知道自己處境有多麼難堪,可他恨極了這樣自以為理解的憐憫。
——他不需要同情,也從來不要人可憐他!
眼裡竄出兇狠的銳光,天涯忽然一個箭步逼上前。
他的動作毫無預警,赫連玨音頓時被困在他的陰影之下,被他身上陡然散發出的可怕煞氣逼退了幾步,背脊有些狼狽地撞上了石牆。想要轉身,卻被天涯搶先一步一手按在了石牆上,將她堵得動彈不得。
「你⋯⋯」
從來不曾與天涯這麼接近,只要向前一些便會碰入對方衣衫不整的懷裡,她這才倉皇發現,這個看似瘦削的青年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有份量,而他呼吸之間屬於男性的凜冽氣息、上身所傳來的危險溫度,也令她方寸大亂,手足無措。
眼前的天涯太反常了,不是她印象中那個靜淡馴順的青年,她一時猜不出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像是自家養慣的大狗突然朝自己齜牙咧嘴一樣,陌生得令人不安。
一眼看穿了她的退縮,天涯輕蔑冷笑:「害怕了?妳不是說喜歡我的嗎?」
「誰、誰怕了!」雖然嬌生慣養,赫連玨音本性還是冶烈的,越是畏懼就越是不肯服輸,揚起下顎,不肯退縮地迎上天涯灼灼的目光。
她任性熾烈、不顧一切的好強眼神,讓天涯心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縱使關係看似不和睦親密,赫連覆雨對赫連玨音是重視的,這點多年來天涯體會得非常清楚:赫連覆雨不曾無故對他發怒,對他與其他人之間的爭執也多半偏頗縱容,唯有扯上赫連玨音,不管是非對錯,受罰的一定是他,量刑輕重而已。
要不是溺愛,也不會養出她這麼恣意刁蠻的脾氣來。
而若是傷害赫連玨音,冒犯、玩弄、誘騙,是否能報復到那個看似毫無弱點的男人?
近在咫尺的姣好臉孔與赫連覆雨的容貌重疊,櫻唇吐氣如蘭,混合著體溫,屬於女子的甜軟香氣佔據了他的胸腔,是難以抗拒的誘惑。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LE3gH7CWU
像是捉住獵物的猛獸,赫連玨音驚慌的神色令他一時的刺激,一種莫名的摧毀慾望在他心底迸發。
右手一把抓住赫連玨音的手腕並反扣在牆上,天涯上身前傾,諷刺的聲音落在她耳邊。
「再說一次,妳喜歡我——」
她纖細的手腕在他手中發起抖來,看著那雙烏亮的杏眼由憐愛轉為抗拒,凌厲的驕氣蕩然無存,天涯胸口溢滿報復性的快感。
一個衝動,他左手粗暴地抓住赫連玨音精巧的下顎。
黑暗盤旋的腦海裡,響起了赫連覆雨不知何時對他說過的,輕蔑的批判——
這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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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猛地低下頭,他唇角揚起一絲冷笑。
這是妳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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