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引言:地球上的天外來客
美國紀錄片《The Age of Disclosure》於三月份公開放映,片中訪談了多名美國資深情報官員、軍事專家及政界人士,揭露美國政府長期隱瞞外星生物及其科技的存在,並且進行了持續80年的機密掩蓋行動。雖則紀錄片的內容仍然欠缺實質證據,僅憑着自詡為知情人士的口述,可是的確呈現出迄今為止最具說服力的外星人論述。
姑勿論在這個節骨眼上揭露外星人的存在與否,背後又是何種政治操作及陰謀,都只不過是某些大事件的引子。然而,關於天外來客,卻讓我想起了那位自稱找到了第六宇宙出口的香港網絡奇人——龍心。
先旨聲明,本文旨在點出不當的網絡文化,並且從相關網絡人物檢視社會問題,是將會湊成一系列的專題欄目,絕非針對單一人士的聲討文。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AJNbqm9t1
二、衝擊城市論壇的福清幫第二把交椅
曾經,香港有檔直播的政論節目叫作《城市論壇》,主要於維多利亞公園舉行,邀請政界人士以及普羅大眾共同討論民生、文化、教育、財經和法制等各項議題,形式類似英國倫敦海德公園的時事辯論會。該節目從1980年啟播,直至2021年7月播出最後一集後,至今未曾恢復播放,停播原因未明。
作為香港最長壽的直播節目,網絡上不乏有人擷取分享直播中的有趣片段,要知道,一個如此公開歡迎任何人發言的節目,必定會出現不少奇人異士爭取發言權。
「香港朋友,你們好,我是來自美國三藩市,福清幫第二把交椅,龍心438。」
2012年4月1日,一名長髮披肩、額頭畫上不明符號的男子,從觀眾席間獲得發言權,拿到麥克風便說出了以上這番說話。可惜基於香港法例規定,任何人自稱黑幫成員均屬違法行為,於是主持人隨即阻斷這位男子的發言,讓工作人員收回麥克風。無人知曉到底這位仁兄原本想說甚麼,但是奇特的造型與莫名的自介,加上正值愚人節的巧妙配置,「龍心438」這號人物不期然地烙印在香港人的腦海。
及後,龍心活躍於網絡上,其情感經歷與疑似多重人格障礙的人設,收獲了不少關注度和嬉笑追捧。再加上龍心時不時會發表一些仿似大愚若智的言論,總是令到觀眾感到既迷惑,偏又有所共鳴,實在是非常玄妙的網絡形象。
個人認為,龍心的網絡人設,不但讓人難以忘懷,亦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後期冒起的各類「白卡KOL」。這類人的行為底藴都是渴望能夠「叱吒風雲」,期望從網絡上獲取關注,也免不了抱有厭女情結,或許這是不自覺遭受着社會壓迫下所產生的投射效應,認為流量代表着共鳴與榮譽。
然而,龍心這號人物卻是相對複雜些許的存在。他不像劉馬車、白卡聯盟般單純為了流量作出脫序行徑,首次進入公眾視野,便是在一檔政論節目現身,而且還很活躍地以譁眾取寵的方式參與香港的政治活動。雖則龍心在道德上有明顯瑕疵,但言論上並非全然空洞無物,加上近期換了靈性形象示人,使他持續十多年來在網絡上不乏關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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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龍心的爭議:曾經坐牢?人格分裂?私密影片外洩?
據說龍心過去曾經分別在英國和南非從事IT工作,後來被解雇便四處流浪,自稱五年時間遊走過三十六個國家。2011年10月於保加利亞與患有精神病的女友分手,卻遭到女方在無證據的情況下控告他強姦,被當局扣押。期間龍心的家人們得悉事件,逐向大使館求助,2012年1月初龍心在家人的陪同下返港,偏偏精神病發搗亂機場,家人不得不安排他入住醫院接受治療達兩個月。
至於龍心具體是何種精神病,網絡上的資料眾說紛紜。有的指龍心是躁鬱症,有的指他是思覺失調,有的指他是反社會人格障礙。而他本人曾經作出疑似是多重人格障礙的行徑,不止有「龍心483」,更有龍心483已殆的代身「絕心426」、妻子「Lunar Maria」、真我搏擊會創辦人「Boboboy」、行為藝術家「Black Fish」、中國共產黨第二把交椅「電心426」等多個不同人格名稱。
只是,亦有專科醫生判斷龍心的情況有別於一般解離症患者,故無法憑空斷言實際病症。因而有不少網民認為,龍心表面上裝瘋賣傻,實質是在博取社會回響。
除此之外,龍心應該要更有爭議性的部分,在於他多次外流私密影片。為何我會說「應該要」?因為這個部分在網絡上可以查找到的討論少之又少,少得可以反映港人對性自主權有多鈍感。
根據整合資料,龍心於2012年創立了「Ego Fight Club」,並且在其YouTube頻道中上載了兩段疑與女信徒交歡的影片,雖然龍心已將短片設為私人,但是該影片依舊多次被轉載公開,最終貌似因違反YouTube社群規則而遭移除。先不論片段內的女性是否知情同意,光是影片反覆在公開和隱藏中橫跳,就讓我看不懂這對龍心本人宣揚的理念有何幫助。
同年,龍心改名為絕心,擔任某網台的節目嘉賓,卻在直播時公然非禮女藝人仙樂都,着實讓觀眾都對此人觀感不佳。仙樂都其後報警求助,最終龍心被判監禁二十一日,但是似乎並無阻嚇性,因為龍心後來又在六四晚會對着另一位女藝人公然自瀆,辯稱是其他人格犯事。
大概到了2018年,一名被網民稱為「大丁」的女生與龍心交往,期間二人拍攝過一段露骨的口交影片,片中大丁的表現淫蕩又飢渴,在網絡上再次迅速走紅。隨後,龍心和大丁拍攝不少行徑瘋狂的影片,包括直播「家變」、颱風山竹來臨時「大奔走」、追打其他網紅等。一直到2019年二人分手後,大丁透過傳媒剖白當初種種行徑,均是受到情感操控而來的,自認戀愛腦錯信男人。
當年,她才十九歲,與龍心的年紀相差約二十年。
「他叫我在鏡頭面前表現到很淫蕩,就可以令到香港更為性開放,令到女權主導,將女性最原始對性的飢渴表現出來。」——節錄自新聞報導《搜查線:大丁分手後剖白「對唔住屋企人」|即時新聞|港澳 》
患病是否干犯罪行的酌情理由,是個很複雜的議題,我尚且不敢妄言。可是,龍心的爭議性不禁使我疑惑,到底他連串脫序行為背後,是為了甚麼呢?博取關注?建立邪教?而且三翻四次上載與女性進行親密行為影片的用意,真的是為了推進社會達致性開放的意識形態嗎?抑或借女性的身體、淫蕩的表現,去獲取流量密碼呢?
不管是何種目的,皆可見龍心都是一個具有操控他人心理能力的怪人。哪怕龍心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要知道他曾經畢業於澳洲臥龍崗大學的碩士課程,亦從事過IT企業的工作,證明其智力並無缺陷,甚至是個聰明人,而高智商犯罪往往能造成更大傷害。
老實說,讀過龍心種種事跡後,我不免感到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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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東方餓狼·剋龍|渴望改變世界的瘋子?
龍心這個名字,對於熟悉香港網絡文化的人來說,早已從一個普通人名,變成了荒誕、瘋狂與戲謔的代名詞。他的言行舉止看似毫無邏輯,卻在某種程度上形成了一種「瘋子人設」,並成為他推廣理念的重要方式。與其說他是一個被網絡放大的笑柄,不如說他是一位渴望吸引注意力、以顛覆道德框架來表達理念的「異端者」。
他的行為特徵非常鮮明,既不追求道德上的完美形象,也不掩飾自己的缺陷,甚至刻意強化自己的荒誕與怪異,試圖逼使觀眾記住他。這種裝瘋賣傻的形象包裝,雖然看似滑稽,但卻是一種高效的訊息傳播策略。他深知,網絡世界對異於常態的東西有著無窮的興趣,越是離譜的行徑,越能吸引目光。
如此的包裝方式,儘管讓他短時間內獲得了關注,亦讓他成為網絡上被嘲笑的對象。他的行為受到網民大量剪輯、節錄、轉載,再斷章取義地公開於網絡平台上瘋傳,經由網民的反饋烙下刻板印象。
只是,龍心的個案,明顯與後來的白卡聯盟有着細微差異。至少,龍心的脫序行為背後,似乎並非空無一物,反而是有所思考的表現。
假若嬉笑怒罵的人們嘗試認真了解,會發現龍心並非單純為了搞笑或吸引流量,他的行為背後其實有一套自認深刻的理念。例如,他曾多次嘗試揭露社會中的「歪風邪氣」,例如披露世界的政治陰謀、水中氟化物阻礙靈性發展等。不過,諸多理念在傳播過程中,因為網絡的碎片化和戲謔化,被消解成「瘋言瘋語」,削弱其話語權。
這種分裂,正體現了當代網絡文化的矛盾:一個試圖揭露問題的人,最終卻成為問題的一部分。大數據時代,就連實事求是的人,稍有不慎都會被嘲弄為正義魔人,那麼劍走偏鋒豈不是更容易刺向自身?他的荒誕行徑吸引了注意,但也讓人無法認真對待他;他的理念或者可能有其合理性,偏偏被網絡的譏諷語境徹底掩蓋。
這揭示了一個深刻的現象——在網絡世界中,真正想表達的信息往往被「形式」壓倒。龍心或許不是單純的「瘋子」,而是一個渴望改變世界的人,只是他選擇了以極端的方式來傳遞他的訊息。而這種方式,在網絡的催化下,反而讓他成為了一個被圍觀的「笑柄」,而非一個被認真對待的「思想者」。
結果,龍心的經歷像是獻給水泥森林的最佳反諷:當他試圖揭露社會的荒謬,卻淪為荒謬社會的一部分;當他希望挑戰既定秩序,卻被網絡文化所吞噬,成為娛樂與消費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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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總結:人都瘋了!人人還在圍觀那人瘋了!
對於圍觀者來說,龍心無非是一則茶餘飯後笑話;對於社會來說,他的行為被當作「偏激與瘋狂」的個例,甚至被視為一種「反面教材」。捫心自問,這樣的處理方式,是否過於簡單?他試圖疾呼的社會問題,是否被我們選擇性地忽視?
龍心的崛起,代表著一種典型的網絡文化現象:當一個人表現出異於常人的行為時,圍觀者會迅速湧入,將其行為解讀為笑料或荒誕戲劇,卻鮮少有人真正關注其背後的成因。
這種文化,讓圍觀者成為一種冷漠的旁觀群體,他們將自己與事件割裂,認為自己的責任僅僅是觀看,而非干預或改變。正如龍心的故事,觀眾們圍觀、嘲笑,但很少有人思考:「我們的社會是否也在催化這種瘋狂?」
可惜的是,龍心並非香港網絡文化中的唯一個例,後來的劉馬車、白卡聯盟等人冒起,證明了這種「極端化現象」的普遍性。這些人,或是因為個人心理問題,或是因為社會邊緣化,而走向網絡的舞台,試圖用誇張的行為為自己博取存在感。然而,網絡並未提供任何有效的支持或幫助,反而進一步放大了他們的極端行徑,最終讓問題更加不可收拾。
真正令人感到憂慮的,不是龍心等人的瘋狂,而是他們瘋狂背後的體系性問題——慣常地對心理健康的忽視、對道德責任的逃避。
龍心的行為顯然與心理問題有關,但我們的社會沒有提供足夠的心理健康支持,任由這些人被網絡文化推向極端。 圍觀者們在嘲笑這些人的同時,也在撇清自己的責任。他們認為,這些瘋狂只是個人的問題,而非社會需要反思的現象。
這不僅僅是關於一個人的瘋狂與爭議,更是對整個網絡文化與社會秩序的一面鏡子。網絡將人性中最戲謔、最冷漠的一面放大,讓我們習慣以消費的心態對待他人的苦難與瘋狂。在這樣的文化中,個人問題被放大成為娛樂,真正的社會問題卻被消解成為笑料。
當我們圍觀他人瘋狂時,我們是否也在失去自己的理智與同理心?我們是否應該停下冷漠的圍觀,重新審視這些被網絡放大的問題,並試圖從體系層面找到解決方案?
在我們壞掉的網絡文化中,瘋子不單止是龍心,也可能是我們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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