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岸如夢 - 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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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宫門，轉出御花園，上了馬車，一直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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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都有些許憋扭，些許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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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鑽進馬車時，是這樣想的。也好，就這樣吧。相敬如賓，懷着一股淡淡的喜歡，保持着彼此的距離。她是覺得，二人身份……也太懸殊了，他日後必會納妾，那她還是不要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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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個人，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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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她才剛坐穩，馬車門砰一聲關上，然後一陣熾熱的氣息靠來。唇邊被封住，溫濕的唇霸道地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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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心底一頓。好吧，沒有相敬如賓這回事。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ztAKc4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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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的三千墨髮緊緊裹住了她，一雙眸子似是要把她吞噬，像一隻忍了好久的狼。他一手托住她的脖頸，玉指溫柔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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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的姑娘先是狠狠一顫，僵了不久，突然像是抓到了甚麼零碎的記憶，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紅暈蔓到了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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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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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真的覺得，這麼久的等待，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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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首，注視着她緊閉的雙眼。她的睫毛一直在顫，眉心卻露出了半點淺淺的喜悅。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8mUKGq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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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複雜的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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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車外的趙厲行忽地特麼不小心地將劍摔在地上。「吳公公，怎麼又追來了？」他邊檢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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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公公在車邊停下了腳步，咧嘴笑說：「恭賀王爺，陛下派奴家通告一聲，稍後會擬旨，讓王爺攜未過門的夫人，隨駕到梅園冬獵。隨後便順道完個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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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王的聲音中未聞多少抗拒，只是帶着一抹淡淡的涼意。「臣弟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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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忽地開口，帶着不容忽視的莊重。「我姐才離世不久，我不願行喜事，自當守孝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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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抓緊了她的手，裏面的溫熱傳到心頭，溫暖了那不知何時覆滿的滿腔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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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起行，她發着獃，看着窗外飛逝的一片繁囂。記憶中那道墨藍的身影，外裏冷漠內裏溫柔熱血的少年緊緊擁住她。他說了好一些話，最後卻只剩下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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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請你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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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原來你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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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究竟發生過甚麼事？她為何會和楮王爺有過這麼深刻的交集？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fz4yQv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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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王爺？好像不太對口。」她認真地看着寒玥。寒玥微微勾唇：「嗯。我知道。」白芊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叫我白芊羽吧，這是我以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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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愣了一下。「白芊羽？……你叫我寒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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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怪怪的，然白芊羽也沒有細想，道：「這是你的字？」寒玥攪弄着窗簾，含糊其辭：「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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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默了一會，各自揣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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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車停了下來，白芊羽撩起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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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她回首望着寒玥。「你不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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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獵時我把你接走，期間我會派暗衛守護。不要亂跑。」他慢慢地靠近，在她的額上印了一下，揉着她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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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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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開走之時，他從窗縫中窺見她摸摸發熱的頰，過了好一會，似是重拾憂傷般地踏入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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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全是白布，黑白素色，陰森可怖。他本不想放她回去，但最後還是屈服了。他知道，這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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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那般混亂，卻又那般清晰。這是命運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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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一日能見到你倆成事，大出所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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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林梧的命令，不是她的意願。」他呷了口酒，坐在親王的院子內，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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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亭中，對面的男子眉間含着庸懶，手中玩弄着酒杯，一身黑衣長裳，袖口繡着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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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墨錂鋊眼簾半斂的一笑，毫不在意地拋出了一句：「若園主記憶猶全，怎會肯被你禁錮於一紙婚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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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誅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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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喝了幾口酒，終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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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錂鋊一抿唇。「上面亂成一窩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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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下界來了？」寒玥淡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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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躲一小會。」他閉上雙目。「仙界形勢不妙，幻界遺民的問題還未解決，你們水界就藉平亂之名吞了土界一大片地域。現在各界都在秘密相議聯手和共同對抗的問題，看似還平靜，但暗湧很快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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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嗯了一聲，呷了口酒，怡然自得地說。「別被滅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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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錂鋊半嗑着眼。「你道我們手無縛雞之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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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敢豈敢。」寒玥伸杯與他碰一下，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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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錂鋊難得嗤一聲，笑了一下。只是那一聲笑含着多少無奈，就不得而知了。他與寒玥不同，金界存亡倚靠的是他的雄心壯志，水界存亡卻是水神太子的事，與寒玥八竿子打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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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他也擔憂過寒玥會因為白園林那事的欺瞞而與他斷義。不曾想，寒玥也只是淡淡諷了一句，未放在心上。那時候他才總算是看清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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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在乎過，就難以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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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殺掉他僅存的家人朋友，即便那人把刀指向他自己的胸口，他也會找藉口為他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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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救了，真的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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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界如何？可有動作？他們萬民皆兵，極擅軍權心術，若非水剋火，他們處於劣勢，早就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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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是好好搞定內亂吧，那楚燃一個就夠了。」他一直隨性的臉露出了半點淡淡的怒色，只是極快便被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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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寒玥挑了挑眉。「還在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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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逃到凡界來了。」墨錂鋊漫漫道：「就可惜了，楚燃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是打着逃婚的幌子，到處尋人。」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0gYO9yY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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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面色一僵：「尋她？」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ZiRKA6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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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的一腔瀟灑愜意，暢遊人生，都給園主看了個透，怎會不對這個知己萌生半點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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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的臉色一沉，默了一會。「她怎麼那麼能惹，楚燃也就罷了，怎麼連肖珩這笑臉殺手也招了上身？她就不能學學人家洛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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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錂鋊抿了抿唇。「洛姑娘她……確實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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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為二人斟了酒，一下子笑了出來。墨錂鋊眉心一挑，不露聲色地別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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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默默喝了會酒，寒玥才抬了抬頭。「你可知喝了忘川水的仙人，要如何回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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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錂鋊側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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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園主是因為忘川水而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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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還能因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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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墨錂鋊站了起來，在竹園中懶散地渡着步。「法子是有的，就看你敢不敢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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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說，年輕是用盡辦法挽留的固執，而長大是鬆手捨棄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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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心想，或許是他真的經歷了太多，心底裏竟想就此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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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救她，便是鬆手捨去她的過往，從此，只有他記得，只有他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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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他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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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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