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岸如夢 - 你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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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在回來的路上睡着了，寒玥悄悄施換影術在玉月宫中出現，將她放在側殿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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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您沒事？昨日來遲，屬下願意領罰。」夜武一見，便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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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不耐煩地將他推出側殿，回頭確認白芊羽睡着，才道：「請甚麼罪，昨天是我執意差走你。」他低聲交代：「看好她，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我懷疑昨天的刺客能闖進是因為太子有所縱容。」夜武大驚，連忙道：「是，屬下就算拼上性命，也會將白仙子護好。」寒玥點頭，隨泫純走去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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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個關於他藏了女人流言放出後，皇后接連派出幾撥人去盯緊白芊羽，都被他殺了，但這次刺客事件一定跟她和東宫那位脫不了干係。水神知道了白芊羽的存在卻視而不見，並不代表皇后太子揭發時，水神不會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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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換上了一套銀白長衫，頭戴藍玉圈，遮住了那一絲疲憊之態，反而顯出他骨子裏的高貴。他的傷勢不輕，但那三塊紫絲布他卻捨不得拆下，只得用微微反光的銀絲袍遮蓋傷勢，讓人無法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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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純簡直呆住了，他從沒見過這位二殿下穿除了藍以外的顏色，全段路程，他一言不發，實則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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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神宫，寒玥一揖：「兒臣見過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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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抬頭一瞟，也呆住了。他打量了寒玥好幾眼，才微微擔憂起來。若不是傷重，怎會穿反光顏色？但他這一招也太有效了，他怎麼也看不到寒玥傷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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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身吧。你……昨晚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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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淡淡道：「兒臣雖是習武之人，卻也不能以一己之力對抗二十名訓練有素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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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微微一笑。這孩子，長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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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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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顧自地批奏摺，也不知心思是否在寒玥身上。寒玥心下冷笑：你好歹也裝一下關心，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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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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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本君會撤查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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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沉默了一會，水神批完那本奏摺，抬頭道：「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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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愣住了。明明是水神一直不放人，怎就成了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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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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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點了點頭，揮手將他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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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他有多渴望寒玥多留一會或多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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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寒玥還是作揖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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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失神。「長大了。」他喃喃地道，只覺這個孩子好像有點甚麼不一樣了，不知道是那願意承擔的堅定目光，屈強的步姿，還是眼神裏的一點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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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子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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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純搖頭道：「二殿下接二連三地殺了皇后娘娘的線眼，我們的人也不敢再探，已有一千年沒有見過那個仙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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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本君設的結界，那女子應該穿越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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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水神的玉筆微微一顫，他抬頭道：「含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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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閃身而出，斗篷裏透着陰森森的氣息。「寒瑣，你就這樣保護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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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十個刺客是你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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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默點頭，撓着手，仍然一副質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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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君已經在查了。」水神皺着眉，道：「本君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活在危險之中。但是……」他憂愁重重地嘆息：「孩子挺聰明，雖不會查到你身上，但你還是小心別讓他發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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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默的嘴角不露痕跡地扯了一下，既是冷笑又是無奈。寒玥那天分明是把爛攤子扔給他收拾吧，否則怎會用仙浪靈波術？那是出了名的拖延時間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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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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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會，彷彿融入了背景。過了好一會，他才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給我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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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習慣了他的冷傲，只是點頭，道：「有你護着，不會出大事的。只是，這孩子的武功，可真是不怎行，區區二十個刺客就把他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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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默沒有說話，一個飛疾，沒有回應便失去了蹤影。水神並沒有看到含默嘲諷的目光，只得愣愣地想，這話怎麼冒犯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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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寒玥跟含默學習了幾千年還只有這身爛透的法術，也枉了含默的一身鬼魂般的武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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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推開側殿的門，卻發現白芊羽早就坐在床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幹甚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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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一撥頭髮，坐了下來，眼神閃爍不定，沒有抬頭。白芊羽自覺有點奇怪，便揉了揉額頭，想着前一夜的事。酒意朦朧，她也不太記得自己說了甚麼，做了甚麼。只記得，好像有那麼一刻，寒玥的臉靠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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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一個字都未說，她心中便已掀起一波巨浪，眼神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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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寒玥的聲音很低，讓白芊羽極快地擦覺到不對勁，她立時回復正常，疑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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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的聲音更低了，像是呢喃囈語，若不是語氣僵硬，透着絲絲寒意，白芊羽還以為他在說夢話。「你走那天，會通知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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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怔住了，嚇得不輕，但情緒一閃即逝。她換上一臉笑意，道：「寒玥，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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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抬頭，臉色冰冷，雙眸毫無笑意，道：「認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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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收起笑意，道：「我也是認真的。寒玥我問你，為何你突然問我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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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沒有說話，白芊羽一直沒有正面回答，但她傳遞的訊息很明確，這一切跟她沒有關係，因為她沒有義務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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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終於牢牢盯着她，眼神含着不甘、苦澀，還有一點點努力掩飾不捨。但白芊羽看來，就只是一個無比凌厲和冰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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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漸漸起疑，可是她昨天晚上好像只在心裏想，沒有說出來，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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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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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慕容煙醉酒胡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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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着寒玥的雙眸閃過一抹無奈。偏偏，這一抹無奈消除了寒玥終後一絲隱憂。她一定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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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地道：「白芊羽，你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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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信字，可解相信，也可解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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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琢磨不透他的用意，好像他今日有點不太正常。然而，她心底那最深的一處卻像是揪着揪着，讓她放鬆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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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道：「信。」說完，靜靜地站起身，推開門，回眸一笑：「你是我最好的師兄，不信你信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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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惆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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