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 - 第九十七章回憶

艾肯提起火把，當空一揮，將射來的骸骨格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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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已預判到艾肯行動，一手輕捏蛛絲，於空中微一回掣，最為尖銳的那根骸骨受到牽動，比其餘骸骨慢了半分，避過格擋，紮進艾肯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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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落到艾肯面前，自顧自道：「沒刺透嗎？看樣子力道稍大了一些，影響到穿透力了！」說罷故技重施，利用蛛絲甩動黏著的骸骨向艾肯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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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急向後撤，紮進左肩的骸骨就勢拔出，帶出的鮮血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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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趁勝追擊，將蛛絲纏在手中，八臂齊揮，掄的骸骨如流星錘一般，呼呼作響，砸向艾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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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一邊退避，一邊舉著火把格擋，骸骨相撞，「砰砰」作響，迸出碎裂骨片，落入身旁熊熊烈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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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經意的相撞磕碰，竟在無形中將骸骨打磨刮削，變得似刀似矛，威力大增。偶有蛛絲被火灼斷，那被掄起來的骸骨便如斷線的紙鷂般，猛地直飛出去，毫無徵兆，令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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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將八支骸骨掄的飛起，通過手掌對蛛絲一牽一收，控制骸骨倏遠倏近，若有蛛絲被燒斷，便再射出蛛絲，黏住身旁骸骨，如法炮製再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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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手持火把，斜格豎架，橫兜直擋，堪堪護住身體，被逼的連連後退。忽覺肩頭炙燙難耐，忙向後連退三步，抖落肩頭物事，未及去看，便見一縷沙土，自上流下，劃過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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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塊沙石墜在身前，他抬眼一瞥，只見黏結沙土層的白色絮狀物已燃燒殆盡，頂部沙石開始崩散垮塌，方才落在肩頭引起灼燒感的，正是留下來的細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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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對滑落下墜的沙土視而不見，徑走上前，手中的蛛絲被墜下且餘火未熄的沙石引燃，燒斷的一刹，八支骸骨隨慣性激射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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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兩支從艾肯頭兩側飛過，去頰僅寸，耳旁風生。另外六支分別射向沙土頂和立柱，「砰」的數聲，激起火花，加速了沙石的垮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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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腳不停步，沙石和黏結的白色絮狀物自眼前燃燒著墜下，怒目道：「花了我無數心血，黏結沙土層的蛛網也被燒毀了，不可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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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聲巨響，方才被骸骨射中的沙土頂驟然崩落，泥土伴著沙石落在怪物身後，掀起一股沸熱氣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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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本能伸臂擋在眼前，側過臉向後退去，只覺身後更加熾熱，斜睨一眼，發現身後正是一堆熊熊燃燒的骸骨，再後踏一步就要被烈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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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見艾肯分神，身軀一俯，疾沖上前，八臂齊伸，第四對手抓住艾肯腳踝，第三對手抓在肋下，第二對手握住手腕，連接肩膀的一對手則死死掐住艾肯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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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回過神，身軀已被怪物拎在半空，扯成一個「大」字，脖頸被掐的無法呼吸，隱隱看見怪物身後的火海裡有人影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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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影正是在上方交戰的獄卒和囚犯，隨著方才的塌方一起墜下來，在火海中扭曲嚎叫，宛如地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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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土層之上，獄卒與囚犯激戰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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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呼喊艾肯的名字，穿梭于人群之中，影如鬼魅，劍鋒所向之處，獄卒無不倒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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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一聲巨響，淹沒了艾莉的叫喊，循聲望去，只見地面赫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塌洞，一股炙熱氣浪夾雜著哀嚎聲從中撲出，眾人身軀不由得隨之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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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自塌洞中射出，將眾人影子投到廳壁之上，交戰雙方均愣在原地，怔怔望著那冒火的孔洞，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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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塌洞正是怪物身後塌方的位置，乍塌下去，連同上面站著的人給一同落到下面的火海之中。隨時間流逝，邊緣位置猶在不停垮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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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尋不到艾肯，眼見地面塌陷，不禁憂心艾肯是否已隨方才塌方掉到下麵。忙起步去看，卻感腳下一虛，連忙向腳下瞥去，赫然發現地面坼裂崩碎，身體隨之一沉，跟著往下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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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見了，紛紛轉身奔逃，可又怎能躲得過？腳下一空，齊聲嚎叫著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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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於下墜中面不改色，眼睛一掃周遭垮塌的石塊，心如止水，腦中將如何踩著這些石塊奔上去演擬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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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足猝然發力，於腦中所想一般，踩著周遭下墜的石塊，拾級而上，迅捷如風，一鼓作氣奔上，站在塌洞邊緣。橫眼掃視，發現周圍已有數處塌洞，整個地面搖搖欲墜，心想：「看來是方才塌方的震動引起的，接下來會有更多塌方，只怕馬尼斯和格斯也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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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艾肯一時難覓蹤跡，不禁哀愁心傷，而牢中二人被鎖，自救不能，遲早要被竄上來的火焰燒死，兩害相較取其輕，牢房位置確定，顯然更易援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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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遂決定先將牢中二人護到出口的圓拱形通道，那裡皆是岩石構造，決計不會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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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便向牢房疾奔而去，沿途地面垮塌坼裂，迅即飛躍而過，亦或繞弧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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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到牢前，揮劍劈開門鎖，見二人將一些冊本卷稿揣入懷中，一起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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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沿圓廳邊緣疾奔，這裡不易垮塌，但見有人占路慢行，艾莉便揮劍砍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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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出口時，忽聽有人叫道：「快！這裡！」抬眼一瞥，說話者正是爆隆，他已帶領部分囚犯先行占住出口，遇到囚犯便放進，遇到獄卒則趕下塌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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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突然停步站定，目送馬尼斯和格斯奔入通道，自己則轉身向大廳中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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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囚見她突然折返，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紛紛擠到通道口，投目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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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尼斯先是一怔，隨之微微一笑，對格斯道：「她的心情，或許只有你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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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點點頭，思緒回到多年前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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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獄最下層的天井中，一對二十來歲的男女分別被捆綁在石壁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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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臉上刺著「線蟲」二字。身前放著一個火爐，爐裡插著各式各樣的烙鐵刑具，身上被數條精鋼鐵鍊捆鎖，就連肋骨也被穿孔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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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容貌秀麗，臉上並無刺字，挺著大肚子，倚在石壁上，即將分娩。雙手各被一條麻繩捆在身後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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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焦躁不安，扯開嗓子呼叫獄卒，身上鐵鍊受他拽動，「鐺鐺」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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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不勝其煩，從床上起身，站在天井邊罵道：「再叫就把你舌頭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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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渾身鞭痕烙印，佈滿血絲的眼睛閃過一絲激動，乞求道：「求求你，幫我給阿奇魯斯捎個話，就說看在我和他二十多年的交情上，放孩子一碼，孩子是無辜的，要是生在這裡，就再也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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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啐了一口，滿不在乎道：「阿奇魯斯大人說了，你們這孩子是雜種！生下來就是祭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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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氣若遊絲道：「格斯，別跟他廢話了，他們都是沒有人性的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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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聞言先是默然，隨之突然發狂，嘶吼著拼命掙扎，似要豁出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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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漠然道：「省省力氣吧！你以為你是馬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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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突然停下來，問道：「馬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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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見他停止掙扎，於已也少了些噪音，回躺到床上，答道：「哦，你剛進來，還不知道。你要是不再亂動亂叫，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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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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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道：「馬尼斯是迄今唯一從這裡越獄的囚犯。不對，應該說逃脫，但又沒完全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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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又沒完全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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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逃離了牢籠，卻依然在血獄附近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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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他在附近？怎麼可能越獄卻不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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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因為每逢廚房做了美食，都會憑空丟掉一些，有人撞見他偷了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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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斯眉頭緊蹙，自言自語道：「美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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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嗤了一聲，不屑道：「我勸你別動什麼歪心思！」又笑道：「即便是真的，你又拿什麼做籌碼呢？靠你那豬食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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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瞥了一眼碗裡的麩糠，望著身前插滿刑具烙鐵的火爐，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臂，破涕為笑，對女人道：「利菲，我一定叫你和孩子逃出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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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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