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跡偏差 - 第55章

暑假，沈嶼不是待在房間裡，就是去圖書館吹冷氣，生活兩點一線，卻也不覺得空虛。二樓空蕩蕩的台階座椅上，他坐在靠墻的位子，閒散的抱著書，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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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沈嶼，你平常都在哪間圖書館？我想看書，缺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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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報了一個名字，對方立刻回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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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那間離我好近，我也常去，怎麼都沒有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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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我在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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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二樓？圖書館有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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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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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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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你現在在嗎？我上樓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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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在，大階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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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放下手機，就看見一個背著側包，大步走了過來，氣喘吁吁的搭上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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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包，「不行了，這上樓的樓梯也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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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不上來。」沈嶼拍拍他的背，平復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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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走一半了，哪有放棄的道理？不過這樓上蠻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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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光很好，頭上的吊燈也不會顯得沉重，階梯做成大理石的樣子，白而不顯單調，給人一種放鬆的自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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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禮拜，他們坐在隔壁，拿著書本，安靜地陪伴對方，兩人都沒有說話，將自己的心放進故事，與作者心情逐漸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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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夕陽斜照，他們才脫離屬於自己的情節，起身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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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時，一瞬間悶熱襲來，與室內的冷氣成了強烈的對比，林昭然將原本穿在身上的薄外套脫下，掛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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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往捷運站走，六人群組的訊息不停的跳，成為沈嶼手機裡最鮮活的事物，雖然不常上去發話，眾人還是會在聊天時扯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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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偶爾會認真回覆幾句，沒多久又消失，總是被江晚妤笑稱是遊戲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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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魚魚：「我說沈嶼，你這個一下出現一下消失的樣子，跟我玩遊戲退遊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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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魚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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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羽：「顯而易見，他退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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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划船：「哈哈哈哈退遊，什麼時候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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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他不回歸了，帳號被我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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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魚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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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划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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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羽：「……你很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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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別聽他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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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魚魚：「哎呀，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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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禮拜六你們去不去美術館的市集玩？聽說很多新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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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魚魚：「禮拜六喔……我得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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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羽：「我跟程奚舟也有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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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那之後再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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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魚魚：「如果那市集可以多開幾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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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沒辦法，場地隔天還有別的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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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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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關掉手機，認真的把靜音打開，確認沒有聲音後，不滿的瞪了林昭然一眼，可那表情在對方眼裡，就像一個小怨婦似的，他腦袋不經過思考，先一步捏了一下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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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的，溫熱的，令人不想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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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小力的拍開他的手，徑直上了捷運，林昭然只得加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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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靠著扶手，遠方的山景和夕陽閃著餘燼般的光輝，另他想起不久前書裡的鳳凰浴火重生，以一次死亡，換來另一場新生。想必比這風景更加絢爛，也更加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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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在前一站的站台急煞，所有站著的乘客同時往前倒，林昭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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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圖止住那晃蕩，卻不敵作用力，一下往車廂壁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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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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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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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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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還沒回神，車上的廣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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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乘客，這裡是站務中心，現在市車站的列車發生故障，捷運將停止運行，不便之處，敬請見諒，重複廣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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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故障，所以得從這站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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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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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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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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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像是驚醒一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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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起來了？很多人看著。」沈嶼尷尬的囁嚅，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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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雙手撐在車廂壁上，幾乎把沈嶼圈在懷裡。兩人距離極近，呼吸交疊，沈嶼的背緊貼著冰冷的牆壁，一時間竟忘了要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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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站在不遠處的女生先是嚇了一跳，接著眼神逐漸微妙起來，開始低聲竊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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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姿勢……是不是有點像壁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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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眼花嗎？那個被靠牆的男生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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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好像在拍偶像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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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那兩個哥哥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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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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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的耳尖瞬間染上紅意，連同脖子一起燒了起來。他立刻伸手用力推了一把林昭然，「起來！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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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這才反應過來，迅速後退半步，「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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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此時，車門「唰」地一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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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連反應都來不及，幾乎是同時跳下車，從這個可怕的修羅場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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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女生壓抑著的笑聲和悄聲議論，而沈嶼的臉燙得快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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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在林昭然身邊，他就覺得自己每天都處於風暴中心，撐傘穿雨衣都擋不住那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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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腳步漸緩，走到河堤邊，天色已漸漸染上深藍，夕陽被夜色吞噬，餘暉拖長了他們的影子。沈嶼一路沉默，低著頭，手插在外套口袋裡，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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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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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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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姿勢……我只是沒站穩，又剛好你在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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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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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別生氣？」林昭然試探地側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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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沈嶼語氣平平，連眼神都沒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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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句，讓林昭然頓時更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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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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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語氣、這表情、這四個字的句型……他太熟了。沈嶼每次話少於四個字，就是在憋情緒。不是生悶氣，就是在生氣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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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不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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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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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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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終於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耳尖卻是泛著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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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一愣，立刻止步，轉頭直直地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忽然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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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你不是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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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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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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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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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不是臉紅，是整個快熟了喔，像是……像是冬天被煮過的紅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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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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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終於破功，抬腳就踢了他小腿一下，不重，但讓林昭然笑得更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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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不笑了不笑了。不過，原來你這麼可愛，臉紅起來根本不需要濾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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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句，那河就是你的歸宿。」他轉頭看著波光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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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眨了眨眼，毫無懼色地舉起雙手，一臉無辜地說：「那我得先立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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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了清喉嚨，語氣變得誇張而正經，「在此鄭重聲明，若我不幸遭沈嶼毆打後溺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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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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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萬一我涼了，我家所有的書都送給沈嶼，尤其是有作者簽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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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瞥了他一眼，終於沒忍住，「你不是在班上說過那套誰碰你就跟誰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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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碰可以，他是我書籍遺產的唯一合法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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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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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繼續補充：「然後我的手機請他幫我登出並刪掉所有紀錄，不然我手機裡的東西會讓我死後名譽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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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終於被逗笑了，低下頭壓著嘴角，試圖掩飾那一閃而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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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指定他幫我寫墓誌銘，上面寫：『此人英年早逝，死於一場意外的誤會與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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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沒忍住輕哼一聲，「誰是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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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眨眨眼，露出八分真心、兩分調侃的表情，「你啊。你被我壁咚的時候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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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推你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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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但你得先答應收下我所有書——還要幫我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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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沉默了幾秒，最終只是小聲說了句：「……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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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語氣比風還輕，像是被風逗笑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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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書的份上，能不能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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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就說了沒生氣。」他耐心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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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他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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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路口道別，結束了這驚悚結尾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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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幸好當時停下的車站離這裡不遠，才能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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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一邊想，抱著枕頭，倚在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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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畫，邊緣像水彩一般暈開來，看來，明天會下雨。他思索著，每天看著月亮，明亮的，嫵媚的，調皮的模樣他都見過，小時候朋友離開，他甚至把月亮當作傾訴的對象、遠方的朋友，將如海洶湧的難過和歡喜喊給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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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好像有點喜歡太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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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讓月亮發光，這句話他以前從未細想。總覺得月亮自有它的溫柔，像手，撫平心底最深的傷痕。可他後來才發現，那溫柔的光，是太陽借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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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抱緊懷裡的枕頭。有些人也是如此吧，看起來溫柔閃耀，其實是因為被某個人照亮了。是那個人替他擋住了風雨、替他承擔了黑夜的重量，讓他得以在別人面前，裝作從容、溫和、不那麼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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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靜靜看著天邊那輪月，嘴角微微上揚。月亮依舊明亮，只是他心裡，悄悄容下了另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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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也許自己可以學著喜歡太陽一點。即使太陽太過刺眼、太過熾熱，也正因如此，它才有能耐穿透雲層，將他從長夜裡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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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睛，任夜風輕輕吹過。明天如果真的會下雨，那就任由他在雨裡，悄悄整理好那些藏在心底的依戀與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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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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