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好可愛?」
Keria的聲音突然從李珉炯背後響起,嚇得他猛地跳了起來,還忍不住叫出聲來。
「哇!」
「啊!」Keria反過來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皺起眉頭抱怨道。「你叫什麼啊?嚇死我了。」
「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結果你突然出聲,把我嚇了一跳。」李珉炯躲閃著對方的眼神,小聲解釋。
「想什麼事情那麼認真?而且,我剛剛好像聽你說『真可愛』?」
「啊,剛剛有小朋友來找我,你知道的,老樣子。」李珉炯終於迎上Keria的眼神,說道。
這也再次證明,他撒起謊來真的是臉不紅氣不喘。
「好吧。」
Keria滿臉疑惑——他明明看見李珉炯是從醫療站出來的,哪來的小孩跟他說話?看來那孩子應該是在醫院裡向李珉炯搭話的吧。
李珉炯看著對方困惑的表情,突然被那小巧的嘴巴和水汪汪的眼睛吸引住目光,他從第一次見面就覺得Keria長得很好看,卻從沒那麼仔細地觀察過——原來他左眼角下還有顆小小的淚痣,為那張本就姣好的臉,更添幾分點睛之筆。
李珉炯忍不住在心裡感嘆:真的好可愛啊!
「我才剛開始跑步,沒事的話,待會見。」Keria皺起眉頭在對方臉前揮了揮手,吸引對方的注意後才說道。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跑嗎?」李珉炯脫口而出,連想都沒想。
李珉炯其實明白,在沒有理清思緒之前,不該隨便接近Keria。但腦子想著一回事,話出口卻變成了另一回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忍不住想要多靠近對方一點。
李珉炯在察覺這件事後,臉上迅速暈開了一片潮紅。此刻的他,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或許是陽光太過明亮,Keria沒察覺李珉炯臉上的不自然,只是狐疑地點了點頭。李珉炯突如其來的請求讓他有些意外,但多個跑友對他來說也無傷大雅。
這是李珉炯第一次跟Keria一起跑步,不知道是對方本來就習慣慢跑,還是為了配合自己,反正對方速度並不快,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跟上。
「Keria,你平常的速度就是這樣嗎?」李珉炯向前方的Keria問道。
「偶爾會再快一點,但差不多是這樣。為了保留體力,我都不用全力跑步。」Keria一下子察覺到李珉炯的想法,順勢地回答道。
「那你跟炫竣很像,那傢伙鍛鍊的時候,也很少練到力竭。」
「看來大家想的都差不多,但比起運動,其實這更像是暖身。跑一跑之後,身體會像開機一樣,行動起來會更順暢,而且思緒也會比較清晰。」
「原來如此,難怪你在據點時總是這樣做。」
「對啊,你之後也可以嘗試看看。」
或許是為了延長奔跑的路程,Keria每看到路口便拐彎,讓路線更加曲折。這讓李珉炯有些意外,他原以為對方只會在最寬敞的馬路上來回跑步。再經過幾個街區後,Keria突然開口。
「珉炯啊,你可以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嗎?」
「什麼?」
「我能感覺到背後一直有股視線,你到我旁邊好不好?」Keria的語氣困擾的說道。「我知道你習慣盯著別人,但現在會讓我有些不自在。」
「抱歉,我沒注意到。」李珉炯加快步伐,跑到與Keria並肩的位置。雖然他知道Keria沒那麼喜歡自己的過多的關注,但被直接這麼說,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然而,李珉炯完全不知道,Keria的不自在源於,他覺得今天李珉炯的視線與平常有所不同,那感覺難以言喻。要不然,他最近早就已經習慣了。
「你今天狀況還好嗎?」又過了幾個街區後,李珉炯像是想到什麼,小聲地問道。
「還行。」
「……那你還打算繼續嗎?」
即使李珉炯說的含蓄,Keria還是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漸漸放慢腳步,最終停了下來。
「嗯……」Keria移開視線說道,他的餘光可以看見李珉炯在不遠處跟著停下腳步。「想要找下去……會很傻嗎?」
僅僅這一句話,李珉炯就能完全感受到Keria的動搖,心中湧上一股衝動,想要給他一個擁抱,好好安慰他,就像前一天那樣。
但,他不能這樣做。
「Keria,你希望我說什麼?」李珉炯沒有向前,挺直著腰桿,堅定而緩慢地說道。「如果我說:你就放棄吧。你就會聽我的話嗎?還是我說:你要堅持下去。你會更堅定自己的選擇嗎?」
「我……」
「Keria,抬頭看著我。」
Keria的目光先是有些躲閃,才慢慢看向李珉炯。那雙深邃的眼睛少了平時的炙熱,也不像是安慰他時,那樣的溫和。
他好像沒看過李珉炯露出這樣的眼神。
「我不會回答你,更不會說出你想聽的答案。」李珉炯繼續說道。「這裡有很多人跟你一樣,想要找到失蹤的人。有的人很幸運,一下子就找到了。但也有人窮極一生,什麼也尋不著。我不能替他們,也不能替你做決定。」
李珉炯的眼中充滿執著,宛如一道光。他的光,不會為Keria指引道路,只會照亮周圍,讓Keria看得更清楚,做出更明確的決定。
「人只能活一次,Keria。很多時候,你只能自己做決定。」李珉炯走向前,將手搭在Keria的肩上,目光又回到往常的溫和。「但你要記得,我可以跟你一起開心,一起哭泣,就像我昨天說的,我可以一直陪著你。」
「好。但是……」
「但是?」
「怎麼說都是我陪著你吧?」Keria恢復了平常輕鬆的模樣,輕輕地揍了李珉炯的腹部一拳,笑著說道。「少了我,你還怎麼『外出』?而且,沒人幫你按摩,你又要睡不好了喔。」
「是是是,都多虧有你。」
「真敷衍,不然你說你昨天有睡好嗎?」Keria翻著白眼問道。
「昨天還真沒……」
話還沒說完,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他身體不自覺地升起一股燥熱,臉也紅了起來。他趕緊把雙手從Keria的身上移開,轉過身,跑了起來。
「李珉炯,我話都還沒說完欸!」Keria急急忙忙地跟上,邊跑邊喊道。「你在發什麼神經啊!」
結果,他們就這樣以這樣的速度跑完了據點一圈,停下來時,兩人都氣喘吁吁。Keria不斷碎念李珉炯什麼都沒說就衝出去,而李珉炯則心虛地低頭,不敢看向Keria。
經過這次的談話後,Keria下定決心,仍然請義真哥他們繼續搜尋金赫奎的蹤跡。而在醫療站發生的事情,除了李珉炯,只有李相赫、崔玄凖和朴義真知情,讓Keria放心了許多。
李相赫為了讓Keria可以好好休息,除了讓崔玄凖多關心他的心理狀況外,還強硬的表示接下來一個禮拜都不準『外出』。Keria對此有些怨言,但看到李珉炯和李相赫嚴肅的神情,也只能無奈地摸摸鼻子答應下來。
雖然在旁人的眼裡,Keria的氣色好了很多,但李珉炯知道,有的時候他只是在逞強。因為第一天的半夜,Keria就敲響李珉炯的門,帶著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希望這幾天能夠睡在他旁邊。
當然,李珉炯沒有拒絕。
但令人困擾的是,Keria即便沒有要求李珉炯抱著自己,卻總是在睡夢中反過來抱住他——弄得李珉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吵醒熟睡中的Keria。
李珉炯每晚都被自己的生理反應折磨,痛苦不堪,心裡擔心自己會被對方發現,根本無法安穩入睡。唯一的安慰是,他沒再做過春夢了。
最後,再加上Keria被「關禁閉」(Keria是這麼形容的),他連帶著不能「外出」而苦不堪言。儘管Keria的狀況越來越好,但李珉炯卻愈發感到心累。
即使無法「外出」,兩人在這一個禮拜依然過得充實。他們會在早晨一起跑步,然後各自去不同的地方幫忙。李珉炯除了負責一些體力勞動以外,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培養下一批「外出者」,教導他們如何應對殭屍、還有在面對各種情況時該如何撤離等等。
而Keria因為有醫療知識,被崔玄凖找去醫療站幫忙。除了協助醫療工作,他也在過程中獲得更多的醫療知識,形成了雙贏的局面。
另外,他也被李珉炯介紹去教授戰鬥技巧。
由於每個人擅長的武器不同,教學的分配成了一大難題。比如,據點內擅長射箭的人只有李珉炯、專精棍類武器的人只有文炫竣,因此,想學特定技能,就只能找特定的人,限制也隨之而來。
然而,Keria的出現完美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天賦異稟,不需要多久就能駕輕就熟各種武器,並能迅速找出每種武器的優勢與劣勢。他可以在上午教學短刀的使用方法,下午又能指導長槍了,甚至連李相赫過去的武器——雙刀,他也能授課。當李相赫得知這一點後,難得露出了讚賞的笑容。
更令李珉炯驚嘆的是,Keria會依照每個人的身形、習慣、個性,推薦最適合他們的武器及戰鬥方式。例如,兩個用長槍的人,一位力氣較大,他會建議多使用橫掃;另一位操控能力較強,他則會建議多練習穿刺殭屍頭部。
他教學方式也是簡單又粗暴——一邊和學生過招,一邊指出對方的問題。
因為比起按部就班,他更重視實戰經驗。因為外面的危險不會讓人有時間慢慢擺好架勢,畢竟殭屍不會等你準備好才攻擊。
題外話,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他至今保持零敗紀錄,而且每次戰鬥都顯得輕鬆自如。
「哇,他是天才怪物啊。」這是所有和他戰鬥過,以及旁觀過的人一致得出的結論。
李珉炯則是在一旁慶幸,幸好他擅長射箭,不需要直接和Keria比劃。然而,當Keria私底下提出比試射箭時,他緊張到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幸運的是,他最終以十分之差贏過Keria,才保住了面子。
而且他還收穫了Keria笑臉迎人的稱讚:「真不愧是珉炯,這方面是真的贏不過你。」這讓李珉炯意氣風發了好幾天。
至於他們私下小刀比試,對李珉炯來說只能說是慘不忍睹。明明是第二常使用的武器,即使不能稱為專家,也能算上頂尖了。然而,兩人迄今為止已經比過十次,他只贏過兩次。每次敗下陣來,只能一臉欲哭無淚的看著Keria一次又一次地戰勝他。
「別那個表情,你和我使用小刀的頻率本來就不同,我覺得你能贏過兩次,已經很厲害了。」Keria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絲毫沒有察覺這種安慰對李珉炯來說反而是更大的打擊。
「我不相信!再比一次!」李珉炯擦去身上的汗水,不甘心地大喊。
最後,他那天的總戰績是——三勝十七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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