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遲早，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
顧夜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話語，和他當時那不容置疑、甚至帶著點勢在必得的眼神，像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我的整個世界。
自從那天會議室的「宣告」之後，我的生活，徹底被打亂了。
在公司，我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同事們看我的眼神，都變得……格外複雜。有好奇，有探究，有羨慕，有嫉妒，甚至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巴結？王老闆對我的態度也變得更加客氣，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小心翼翼？
這一切，都讓我感到無比的彆扭和……窒息。
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工作，安安靜靜地生活，為什麼就這麼難？
而顧夜本人，在投下那顆重磅炸彈後，似乎又……恢復了常態？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天使之心計劃」的對接工作依舊在進行。我和他的直接接觸不算多，大多是透過他的特助David，或者在大型的專案會議上。他表現得一如既往地專業、高效，討論工作時言辭犀利，氣場強大。他不再對我說那些模棱兩可的話，也沒有再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
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眼神裡，少了很多戲謔和試探，卻多了幾分……深沉的、不容錯辨的……專注？甚至可以說是……鎖定？
有好幾次，在會議中場休息，或者在走廊上偶然碰到，我都能感覺到他那道沉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久久不曾移開。那目光，不像是在審視，也不像是在評判，更像是在……確認著什麼？或者……等待著什麼？
這種無聲的、卻極具存在感的注視，比任何直接的挑釁或試探，都讓我更加……心慌意亂。
他到底想幹什麼？
如果他真的對我……還有感覺，為什麼不直接說清楚？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擾亂我的生活，讓我陷入這種尷尬又難堪的境地？
如果他只是……不甘心？或者純粹的惡趣味，想看我為他掙扎痛苦？那他也……太殘忍了！
而更讓我痛苦的是……我自己的反應。
理智上，我知道我應該徹底無視他，堅定地選擇項陽，選擇那份溫暖而安穩的幸福。
可是情感上……我卻無法否認，顧夜的再次出現和他的步步緊逼，確實……動搖了我。
我的心，像一個失去了平衡的鐘擺，在他和項陽之間，瘋狂地搖擺著。
白天，當我看到項陽溫暖的笑容，感受到他無微不至的體貼時，我會覺得，和他在一起，才是我最正確的選擇。我會下定決心，要徹底忘掉顧夜，好好珍惜眼前這個值得我付出真心的人。
可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顧夜的身影，他那深邃的眼神，他那句霸道的宣言，還有……那些曾經讓我心動、也讓我心碎的過往……又會像潮水一樣湧上心頭，將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決心，沖刷得七零八落。
我失眠了。嚴重失眠。
常常在床上輾轉反側到凌晨三四點，腦子裡像放電影一樣，不斷地回放著和顧夜、和項陽有關的畫面。
顧夜的吻，是炙熱的，是霸道的，是充滿了不確定性和危險氣息的，像一杯烈酒，能瞬間點燃我，也能將我灼傷。
項陽的吻，是溫柔的，是小心翼翼的，是充滿了珍惜和安全感的，像一杯溫熱的牛奶，能暖暖地包裹住我，卻……好像少了一點點……讓我心跳失控的魔力？
我到底……想要什麼？
是那種轟轟烈烈、哪怕會遍體鱗傷也在所不惜的激情？還是那種細水長流、平淡安穩、卻能給我帶來溫暖和依靠的感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沒有盡頭的、漫長的黑夜裡。四周一片漆黑，我看不到任何方向，也找不到任何出口。只有顧夜和項陽兩個模糊的身影，在我眼前不斷地交替出現，拉扯著我，讓我感到無比的疲憊和……絕望。
我試圖跟項陽保持距離，因為我不想在自己心意未決的時候，繼續享受著他的好，那對他太不公平。但項陽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掙扎，他沒有追問，也沒有逼迫，只是……更加溫柔地陪在我身邊。他會在我加班晚歸時，默默地在家門口等我，遞給我一杯熱茶，說一句「早點休息」；會在週末，帶我去一些安靜的地方散心，比如美術館，或者人少的郊外，給我一個可以放鬆心情的空間。
他的溫柔和體貼，像一張溫暖的網，牢牢地接住了我，讓我不至於徹底墜落。但也同時……讓我更加愧疚，更加無所適從。
而顧夜……他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搖擺和痛苦？他沒有再做出任何明顯的、讓我難堪的舉動。只是……那種無聲的、卻極具穿透力的注視，從未停止過。
有一次，在「天使之心計劃」的進度會議上，我因為連續幾天失眠，精神狀態很差，報告時出了個不大不小的差錯，被客戶方的另一位代表（不是顧夜）質疑了幾句。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正準備道歉，顧夜卻突然開口，用一種非常自然、甚至可以說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幫我打了個圓場，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尷尬。
事後，他沒有再提這件事。但他那個看似隨意、實則維護的舉動，卻又一次……在我心裡投下了一顆石子。
這個男人……他到底想怎樣？
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嗎？
這種忽冷忽熱、若即若離的態度，比直接的拒絕或者追求，更讓我感到……煎熬。
我的心，就像被困在了這個揮之不去的、名為「顧夜」的黑夜裡。
找不到出口，也……看不到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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