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麥斯萊特——光明在何處？ Wo ist das Licht? - 第二十章「救能救的人」

1930年，貝爾林隔都，赫爾茨總部，傷員集中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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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廣場撤退後，受傷的人都被集中到赫爾茨總部樓外的空地上。

原本空曠的場地上如今躺滿了擔架，大多數人都是在廣場或是逃跑時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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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輕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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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麗莎帶領著她訓練出來的救傷組成員展開急救。

她來到一個老者身旁，老者的胸口有著血淋淋的槍傷，看起來沒了意識。

老者蒼白的臉上沾滿了血跡和灰塵，眼珠呆滯。當特麗莎的指尖觸碰到他冰冷的皮膚時，感到一陣寒意——不是感染者平常的冰冷，而是死亡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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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意識、脈搏，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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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走向一個腿正留著血的男人，男人的面目扭曲在一起，嘴巴咬著牙喘著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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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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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組員們吩咐過。

無意識、無心跳的直接放棄治療。

正在出血的優先止血、傷口穩定的晚點處理。

僅僅擦傷的趕出去，讓他們去幫助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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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擔心，我在這裡。」特麗莎從口袋拿取出破布繃帶，跪到男人身旁。

男人的腿正在流血，已經在底下堆成一攤積血。

「特麗莎醫生….不用……不用救我……」男人搖了搖頭，推開特麗莎的手

「你只要止住血就沒事了。」特麗莎貼近身體，想抬起男人的腳，卻被男人伸手攔住。

「我……我有一個女兒……」男人露出疲憊的微笑，將手放在特麗莎頭上：「他跟你一樣大……永遠留在廣場上了……」

「別跟我說這些，我不在乎，鬆開手讓我替你止血！」特麗莎抓住男人的手，想將其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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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男人卻只是靜靜地笑著，不知為何，這個快死的人力氣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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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散布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有些人在吼著，有些人卻吼不出來。

消毒水用的是酒館帶來的烈酒；

繃帶用的是舊衣服撕開後簡單消毒。

隔都內什麼都缺乏，只能盡力就地取材。

特麗莎在場地四處走動，鞋子時不時踩上泥水和血液的混合物。

能看到有些死去的人正被抬去拖車上，像是物品一樣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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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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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麗莎當然知道，這些屍體會被丟掉。

丟到看不到的地方……

她在進入隔都前、在成為感染者前，本來夢想成為森特蘭最具權威的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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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自己的手，上面沾著剛剛那個男人的血。

他拒絕了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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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廣場上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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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四周，能提供急救的的組員不到十人。

有醫療常識的組員大約十七人。

但傷者有近百人……

唯一一個真正的醫生——特麗莎。

剛剛被人拒絕了……

因為親人通通死光，就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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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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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小傷，明明可以得救……

明明前面放棄了其他人，決定來救他，可他卻放棄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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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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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人手不足、資源缺乏，特麗莎也不想放棄任何一個人。

但曾在東線擔任急救員的她壓抑自己的心，就是為了那句恩師常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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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能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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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麗莎看著自己的雙手，指尖上沾到剛剛男人的鮮血，還混上一點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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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正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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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麗莎拍了下自己的臉，現在沒時間想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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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特麗莎看到一個棕髮女孩正扛著一個女人進來。

她靠了上去，協助女孩安置女人。

女人的手臂上有子彈擦傷、腹部中了一槍，肩膀上也有個小洞。

現在正奮力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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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麼名字？」特麗莎單膝跪下問道。

「我、我叫安娜！」安娜擔心的問道：「她沒事吧？」

「我在問她叫什麼，我不在乎你叫什麼。」特麗莎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臉：「聽得到我說話嗎？」

女人大喘著著氣，被拍了拍臉後才睜開眼。

「她跟我說她叫赫米娜！」安娜不知所措地說道。

「赫米娜，聽得到我說話嗎？這是多少？」

特麗莎伸出兩根手指，在赫米娜眼前搖晃。

「呃……哈呼……哈……二……哈呼……」赫米娜喘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特麗莎低下頭，摸了摸赫米娜腹部上的傷口，並注意著赫米娜的反應。

她將頭伏貼在赫米娜豐滿的胸口上，聆聽著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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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便知道赫米娜的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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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口袋內取出鋼筆、小刀，她翻找著上衣口袋，卻發現缺少了她要的東西。

「你剛剛說妳叫安娜對不對？」她看向一旁不知該做什麼的安娜：「快，去幫我找膠帶來。」

「好！好！！」安娜緊張地點頭，迅速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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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他走了，聽著赫米娜，你的狀況很緊急，叫『張力性氣胸』。」她撿起小刀，割開赫米娜的衣服。

「聽、聽呼哈……聽不懂……呼哈……」赫米娜艱難地說道。

「簡單來說，你的腹部破了個洞，影響你的肺呼吸，很快你就會窒息……」特麗莎解釋道。

「要死惹嗎……呼哈……」赫米娜大喘著氣。

「只要我在這，你就不可能死。」特麗莎攤開赫米娜的衣服，看到白皙的腹部上血淋淋的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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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麗莎醫生！」安娜拿著一綑膠帶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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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麗莎接過膠帶，撕了一段下來，用力地貼在赫米娜腹部的傷口上。

「安娜，替我壓住傷口，密不透風！」特麗莎喊道。

安娜立刻照做，壓住膠帶。

「聽著赫米娜，我要幫你動手術……」特麗莎取出小刀，用手指拂去上面的灰塵：「手術條件有點糟糕，也沒有嗎啡，你可能痛死或者死於之後的併發症……」

「聽起來……哈呼……還真糟糕……哈呼……我挺怕痛的….呼哈……」赫米娜笑了起來，同時大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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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有個方法，既能止痛又能讓你活下來，代價是……」特麗莎盯著赫米娜的眼睛說道。

「哈呼……我不在乎……呼哈….」赫米娜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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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變成感染者的……呵……」她擰開筆，轉出筆身，笑了起來，然後抬起赫米娜一隻手：「安娜！張嘴！」

安娜搞不清楚情況，閉上眼張開嘴。

特麗莎立刻將赫米娜的手塞了進去，安娜因本能咬了下去。

尖牙刺破皮膚，安娜的口水混入赫米娜的血管內。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lkX5BBFH

赫米娜露出了愉悅的笑容，特麗莎趁此出刀，在赫米娜胸口上刺了一刀，開出一個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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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立刻將筆身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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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嗚……喔……」赫米娜恢復了呼吸，笑了起來：「柔軟濕潤的幼女口腔救了我～♥」

「是我救了你……嘖……」特麗莎邊收拾東西邊反駁道。

一旁的安娜也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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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胡思亂想，被拒絕又如何？

那人不過是想省下了自己的治療資源和時間，好讓自己去多救一個人。

什麼唯一的女兒死了……

不過是逞英雄的藉口罷了。

他不需要被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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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麗莎收拾好東西，從地上起身，趕往下一個傷者……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QLBp6z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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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救能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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