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鏡守的鏡瞳突然爆裂。
碎片還未落地就被吸向天空,在金色星雲周圍形成一道閃爍的環帶。楊感覺掌心的斬時劍變得滾燙,劍柄上熔鑄的銅錢正一枚枚脫落,每脫落一枚,劍身就透明幾分。
「祂在抽走時間契約!」初代鏡守摀住流血的眼眶,另一手抓住楚瑤晶化的白髮,「丫頭,用鏡鑰重啟劍契!」
楚瑤的鏡瞳閃過痛苦之色。她折斷自己一縷髮絲——那些晶體碎裂時竟發出金屬斷裂的脆響——將其刺入斬時劍的錢孔。銀藍色的光焰從孔洞噴湧而出,在空中寫出古老的契約文字:
「以時斬時,以魂還魂。」
楊的時之瞳突然劇痛。他看見未來三秒的無數可能:在大多數畫面裡,他們都被時間星雲吞噬;唯獨在某個分支中,當斬時劍完全透明時,金色星雲會出現短暫的裂縫。
「影刃!」楊在識海中怒吼,「把你的殺意灌進劍裡!」
「早該如此!」影刃的金瞳在楊左眼深處燃燒。血煞劍氣不再外放,反而向內纏繞斬時劍,每道劍氣都帶著純粹的毀滅意志。
初代鏡守突然咧嘴笑了。他拍開酒葫蘆塞子,將剩餘的酒液全數潑向天空:「老夫欠時間的酒債,今日一併還了!」
酒滴在空中化作銀色火雨,與金色星雲相撞的瞬間,整片天空如同老舊膠片般捲曲起來。時間之神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星雲中心裂開一道縫隙——正是楊預見的那個未來!
「現在!」楚瑤將斬時劍推向楊。
劍身觸及楊胸口的鏡紋時,異變陡生。那些原本屬於影刃的血煞劍氣,突然與鏡紋的銀光交織成螺旋,劍鋒處浮現出從未見過的暗金色紋路——像是時間與殺戮的某種禁忌融合。
楊躍向空中的瞬間,感覺身體被撕成三份:
現代的警察意識主導理性,精準計算斬擊軌跡;
影刃的殺戮本能掌控力道,劍鋒所指皆是要害;
而某個陌生的第三意識,正透過時之瞳調整著出劍的時間點……
斬時劍刺入星雲裂縫的剎那,楊看見了時間之神的真面目——那根本不是神,而是無數被困在時間循環裡的痛苦靈魂,祂們扭曲纏繞成所謂的神體。最中央的核心處,赫然浮現著初代鏡守年輕時的面容!
「原來……你也是受害者。」楊的劍鋒微微顫抖。
時間之神的核心突然發出初代鏡守年輕時的聲音:「快斬!這才是解脫!」
暗金劍光轟然爆發。星雲被劈開的縫隙中,億萬時砂噴湧而出,像一場逆行的金色暴雨。每粒砂都裹著一個靈魂,它們在空中短暫凝聚成生前的模樣,又紛紛消散。
初代鏡守的殘軀開始崩解。他最後的鏡瞳望向楚瑤:「記住……諸神都是囚徒……」
楚瑤想抓住他,手指卻穿過了虛化的身體。只有一枚古舊銅錢落在她掌心,上面刻著「典當」二字。
天空的金色星雲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詭異的寧靜。楊從高空墜落,斬時劍已經消失,只剩劍柄殘留在手中。他的右臂佈滿金色裂痕,時之瞳看見自己的未來正在急速收束——三刻鐘的魂魄典當即將到期。
影刃的聲音首次帶上疲態:「蠢貨……你只剩半刻鐘的命了……」
楚瑤的白髮突然無風自動。她將那枚「典當」銅錢按在楊眉心,輕聲念誦:「以鏡守之名,續此契約。」
銅錢融化成的液態金屬包裹住楊全身,形成詭異的經絡圖。他的時之瞳看到,這些金屬經絡正在與體內的鏡紋爭奪控制權——楚瑤竟試圖用當鋪契約取代崑崙鏡的連結!
「你幹什麼?」楊想掙扎,卻發現身體不聽使喚。
「救你的命。」楚瑤的鏡瞳流下血淚,「但從此以後,你的時間……將不再完全屬於自己。」
遠處傳來瓦礫崩塌的巨響。無妄城的中央突然升起一座青銅建築,門楣上「生死當鋪」四個大字正閃著血光——時間之神的死亡,喚醒了這座傳說中的禁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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