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訊息延遲，不是網路斷線。是他，什麼都不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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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那個對話框看了幾秒，終於熄掉了螢幕，把手機翻過來壓在枕頭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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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安靜，像一塊無聲的石頭，狠狠壓住我整顆心。我以為我會哭，可眼淚卻像卡在喉嚨深處，怎麼都流不出來。反而是一陣一陣的酸悶，把我淹得快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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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麼脆弱的人，也不是第一次面對謊言。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zk1GZZ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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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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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誰背叛了我，而是他選擇隱藏，選擇在我以為自己被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時，輕描淡寫地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存在、感情歷史，全都拋進了「無關緊要」的分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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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說，而是說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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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的默契很穩固。我不追問他過去，是因為我信任他會告訴我該說的；他不常談自己的情緒，我也從來沒有逼他多說一句。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LK1CCS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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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我才明白，那些沒說出口的，其實不是溫柔，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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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一件很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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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們剛開始交往沒多久時，有一次他手機在我旁邊震動，我無意間看到一個陌生女生的名字跳了通知。他立刻拿起手機，開玩笑似地說：「我大學學妹啦，問我論文的事，超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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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沒懷疑，甚至還笑著說：「你很受歡迎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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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摸了摸我的頭，說：「我哪敢啊，有妳這麼兇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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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起來，那些回答每一個都像是預設好的劇本。乾淨得太無懈可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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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次，我問他：「你覺得我們會不會走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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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說：「如果我們一直這樣，應該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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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只聽到「可以」，心裡便溫柔得一塌糊塗。卻忽略了，他根本沒有給出一個真正的承諾。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QPvWw9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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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直這樣」——那句話，其實從一開始就留好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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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他很懂愛、很會維繫一段關係，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那些他表現出來的體貼，不是因為他足夠深情，而是因為他足夠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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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該說什麼、該給多少距離、該在什麼時候轉移話題，讓人無從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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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越聰明的人，說謊的時候也就越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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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才開始懷疑，我們這段感情，到底哪一部分是真實的？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uYFmTebx
我們的聊天紀錄？我們約好明年去葡萄酒小鎮旅行的規劃？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3PkvDRu4
還是那些他在夜深人靜時說的「想你」，其實只是習慣性的情話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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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被我藏在枕頭下，卻像有重量似的壓得我睡不著。我翻來覆去，終於還是把它拿出來，打開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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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室已經不再顯示「正在輸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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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訊息，是我問他：「你為什麼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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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過了，卻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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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開他的個人頁面。那張熟悉的頭像仍在，一張他在塞納河邊拍的照片，笑容溫柔，陽光灑在他肩膀上，看起來那麼可靠，那麼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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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張照片的溫度，已經無法穿越我此刻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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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想知道他跟李雯珍交往了多久，也不是想要他詳細交代他們的每一段對話。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SKQZe3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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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知道，當我問起她的時候，他心裡有沒有哪怕一點點覺得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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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沒有想過，我是怎麼站在那間書店裡，聽一個素未謀面的女生對我說：「我以前是他女朋友」的時候，臉上該擺出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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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突如其來的羞辱感——像是我一無所知地走進一場早已安排好的戲，台下所有人都知道劇情，只有我還在傻傻地念著錯的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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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聊天頁面滑到最上方，一直往回拉。那些對話，每一段都還在，每一句「我想你」、每一張貼圖、每一次我們用打字鬧脾氣又和好。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pW5sM3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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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還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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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種完整，是假的。它只是還沒碎給我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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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關掉手機，這次是真的關了。不是翻面、不是息屏，而是直接滑進飛航模式，把一切聯繫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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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等他回覆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解釋，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懊悔。但我知道，現在這個我，已經沒有力氣再為他的沉默找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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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來，走進浴室，撐著洗手台邊緣，對著鏡子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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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有點蒼白，眼神也沒有平常那麼亮。我仔細看著那個我，有一瞬間覺得好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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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的期待，慢慢壓縮成了「他有回訊息就好」、「他會打電話就好」、「他說愛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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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次次地降低底線，以為這就是維持感情的代價。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xd5Hqm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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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過，真正的代價是：我漸漸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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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頭打開，我用力把臉潑濕。水流聲蓋住了所有心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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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接下來要怎麼辦。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YC33Xp4X
但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要先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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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他說什麼，或選擇繼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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