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綠簿 - 序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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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貍墨

May 5, 2025

24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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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白玉宮，第十八屆全台月老部門交流會議。

玉柱森然，神燈高懸，帳幔如雲，正殿裡坐滿來自各地月老祠的代表。紅袍金冠、雲鞋飄帶，從南天門到東港小廟，無論資歷深淺，全都板著臉，莊嚴肅穆。

唯一不合群的，是坐在角落第七排靠窗、已經快要滑下椅子的小個子月老──蘇佩岑。

她靠著椅背斜倒，右臉貼手掌，臉上寫滿了「我超後悔來」。長髮有些凌亂，眼鏡歪一邊，身上那件出席會議才臨時套上的紅邊制服皺巴巴的，像是昨晚壓在書堆底下睡了一晚。

她心裡想的是：「這什麼會議啊，浪費我午睡時間。」

台上，一位資深月老正用清亮法音報告。

「……截至目前，紅線業績總體上揚。其中，蘇佩岑職員，上月成功處理兩樁重大難案。第一案為台中斷線情侶，經建議斷線重牽，雙方復合穩定，已排入婚期中。第二案，國外遠距誤牽案例，於糾線處理後導回正緣，進入觀察期……」

會場裡傳出輕微的騷動。

「那不是卡了三年的案子嗎？」「她不是新人嗎？」

佩岑動都沒動一下，只伸出左手悄悄拉下眼鏡一點，斜眼看向台上。

「……啊？原來那兩件算我解的喔？」

她慢吞吞地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想著那時不過是她隨手做了點處理，純粹是因為「不想被打回報表重填」。現在竟然被拿出來在會議上講，還講這麼大聲。

「什麼鬼會議……早知道多睡五分鐘……」

她剛在心裡打算午覺還能補回幾分鐘時，下一秒，一道話讓她整個人坐直了。

「另苗栗祠舊任人員已辦理退休，經部門議決，擬派蘇佩岑接任新任負責人。」

全場安靜了整整兩秒。

接著爆出一陣雜音。

「什麼？她那個吊車尾新人？」「四個月經歷也能當負責人？」「我記得她還遲到過二十三次！」

蘇佩岑腦袋轉了一圈，仍然沒理出頭緒，只能發出無聲吶喊：「等等，是我幻聽？！」

但她沒幻聽。高層甚至附加理由：因她處理困難個案有功、表現獨具慧眼，具備新一代月老的潛力。

她坐在原位，一臉「人生完了」，還默默把眼鏡推回鼻樑中線。

「這不是升官，是被發配邊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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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佩岑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因為兩件「根本只是懶得拖太久」的案子被升官。

她的腦袋還停留在「午睡被搶」的悲劇裡，就這樣莫名其妙成了苗栗新設月老祠的負責人。

此時，一名中部大廟的資深月老忍不住開口抗議：「啟稟上官，蘇佩岑此人，經驗不足、紀律鬆散，實無負責之才！」

另一位也跟著起身附和：「小神聽聞她KPI長期吊車尾，請慎重考量！」

佩岑原本都快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聽見「KPI吊車尾」時，眼皮抖了一下。她揉揉眼睛，緩緩坐直身體，一副「我有必要醒來嗎」的懶散模樣。

終於，有人朝她這邊看來。

這才讓眾神首次注意到，那個坐在會場角落、好像快要和椅子融為一體的，就是全場最年輕的那位「當事人」。

她個子嬌小，包在寬大的制服裡更像是高中生誤闖神職場。制服下擺垂到小腿，褲管還微微卷起兩圈。頭髮沒什麼造型，隨便用橡皮筋束成鬆鬆的低馬尾，額前一點碎髮垂著，讓她看起來昏昏欲睡。

而那張臉——

娃娃臉。眼尾自然微翹，睫毛纖長，不過因為眼神實在太無辜又太沒勁，活像剛被從棉被裡抓出來。戴著一副圓圓的黑框眼鏡，一看就是那種只拿來擋社交的假肢。

「蘇佩岑，你可有異議？」

上官問她。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一隻手還不忘扶著桌子穩住。

「啊……」她聲音一開口，讓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那不是嬌滴滴的作作嗓音，也不是氣場強大的沉穩語調，而是——

微微沙啞，懶懶的，偏偏還帶點軟萌尾音。

就像剛睡醒的小動物，喃喃抱怨卻又無害得讓人笑不出來。

「異議倒是……沒有啦……只是那邊那位剛剛說我吊車尾，也太直接了吧……我可是有把單子結完的欸……」

她說話語速慢，句尾都輕輕往下墜，像是講兩句就累了。

「雖然……升職這種事我沒什麼興趣……但要是不能退件、不能請假、薪水又看業績……這根本責任制打工仔嘛。」

她講完就小聲「啧」了一聲，抬手把眼鏡推了推，下一秒又打了個小呵欠，活像下一秒就要原地倒地午睡。

台下一陣靜默。

有人不敢置信：「她真的就這樣……？」

有人小聲說：「這個人好像……滿有特色的。」

上官沉吟了一下，最終拍板：「既已決議，毋庸再議。蘇佩岑，天命已定，即日起準備接任苗栗新設月老祠之負責月老，三日內赴任。」

佩岑：「……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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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一章___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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