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因为无法抑制的自卑去揣测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又为了维持自己在他人眼里的自恰,假装自己没有,扭捏拧巴得像不小心拉在裤子里的小孩。
她很忐忑。明明已是被静音的凌晨,却能在这条阴冷潮湿的狭长巷子里遇到人。那人纤细的侧面,静止地挡住了一部分巷子尽头微弱的白炽灯光;从那人脚底延伸出的影子,在本就昏暗的泥地上铺散开来,却是让这片黑色看起来干净了一些。“这人也属于这里”的想法挤入她的大脑。脚跟撵下细砂的清脆,脚掌又拉起泥水的粘稠,她忍受着牛仔裤脚后方渐渐增多的点点污斑,加快了步伐。是恐惧吗?她下意识微微摇头否定后,回过神似的抬起下巴,好让自己俯视这条巷子。是兴奋吧。他们离得近了。
她故意不把那人的剪影放在瞳孔中央,那里有她真实的样子。不对,这样不行。这样光不就可以直接把那里照亮了吗?她慌了,她花光注意力不让额头渗出汗液,以至于狠狠地被路边的小铁桶撞了个趔趄。她从不知道肉体与铁片的撞击声,铁片与泥沙的摩擦声能够如此刺穿、钉住向前狂奔的时空。
汗珠带着白炽街灯的冷光和那人的影子滴进了她的瞳孔。她看到了。她看到那人看到她了。有什么透不出光的液体从那人袖口中滴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条巷子的,但她从那人眼睛里看到,其实不属于这里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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