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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長安有舊夢

北斗八星 北斗八星
May 25, 2025 49 3 分鐘 898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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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有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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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春日，花開滿城，柳絲拂面，煙雨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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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間有言：「柳街南巷，有女顧影，驚才絕艷，名曰蘇芷。」蘇芷生於書香門第，自幼穎慧，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唯性子清冷，不好與人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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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門前，有一書生常立於青石小徑，背竹簡、著素衣，唇角微翹。名喚沈行之，乃貢院寒士，性情風雅，擅吟詩文。自遇蘇芷後，便日日候於府前，遙看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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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五，蘇芷隨婢女出門採藥，路過那小徑。見他立於牆下，指間轉一枝杏花，便止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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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日日於此，所候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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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之揖手一笑：「行之所待者，不過東風與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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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芷愣住，片刻後垂眸輕笑，自此兩人常於巷口對坐，論詩談書，情意漸生。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XTTR4W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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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至夏末，沈行之於春闈高中，名列榜首，金榜題名，風光一時。長安名門競相延攬，而他卻直奔蘇府，立於門前，求親於蘇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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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父沉吟良久，道：「行之才名固然，但我女性情孤傲，世俗難容，汝可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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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之稽首答曰：「世間紅塵萬丈，行之只願共她一盞茶，兩人三餐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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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父長歎一聲，終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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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未至，卻傳來邊境戰報。大楚與北狄交戰告急，朝廷徵召新科進士奔赴西疆。沈行之欲辭而未得，與蘇芷對坐一夜，翌日清晨，策馬而去，無言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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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芷留於長安，日日煮茶候信，春去秋來，信鴿斷絕。她本寡言，愈加沉默。人言她癡，惟她心中明白，那人若在，終會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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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長安依舊，柳巷青石未變，而蘇芷已不再是當年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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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之歸來之時，身披鎧甲，眉宇間盡是風霜。他立於巷口，望著那扇熟悉的門扉，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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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料，開門者竟非蘇芷，而是一素衣僧人。僧人低眉道：「施主來晚矣，蘇女已入空門，法號明芷，現居香山靜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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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之心如刀絞，奔至香山，立於寺門之下，見她一襲灰衣，持掃帚於松下清雪，神色寧靜，似早忘塵世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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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兒，是我……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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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芷停手，緩緩轉身，雙目無波：「施主莫要妄言，貧尼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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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行之，是你日日所候之人，是你共語詩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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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輕笑：「行之，當年你未告而別，貧尼候你三年，後知你早於西疆封將立功，登堂入室，而長安城裡……無你一字一句。我不怨你，只是明白，我等不來你，亦不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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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之上前一步：「我無意負你，只是那年軍情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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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便可棄我於萬千人海中乎？」她眼中淚光微顫，卻旋即隱去，「沈公子，紅塵已遠，莫再來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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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墜冰窖，欲言又止。終在那香火縹緲之間，他低首拱手，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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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再無蘇芷，亦無沈行之。只是香山松下，偶有遊人見一女子每日清晨掃雪，午後焚香念經，夜晚則獨坐檐下，望月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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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京中，有一封尚書令沈行之所著《青燈記》，流傳甚廣，書中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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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春日，紅牆杏花，我與她對坐言詩，心念一人，終無由。若有來生，願為青燈一盞，照她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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