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酒與信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dwXKmgkK
這幾天我和阿John常見面，名義上是討論教會籌備事宜，實則有一半時間是在喝酒。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pt88sPNr
「英國沒什麼像樣的菜，除了薯條和炸魚就是千篇一律的Pie。」我一邊翻著酒單，一邊說，「不過酒倒是不錯，選擇也多得驚人。」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BHtHDFbk
我們坐在一家小酒吧的角落，那裡燈光昏黃，木桌泛舊，牆上掛著幾張不知年代的威士忌海報。侍應生推著一架小酒車過來，我像小學生初次進科學實驗室一樣，興致勃勃。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gmU0K1JO
「這支來自Speyside，酒體圓潤，帶點蜂蜜味。」我指著一瓶標籤泛黃的單一麥芽。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sILc9j5m
「你竟然能講出這些詞？」阿John取笑我，「你是不是偷偷上了調酒師課？」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Lcopk54O
「女人的興趣是無法預測的。」我舉杯，一臉無害。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3jXL91EK
他選了一支來自Islay的泥煤酒，喝一口後咳了兩聲：「這像是在喝燒炭水。」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RWJgEfiT
「不是說男人才喜歡這種陽剛之氣？」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xr6UMjzw
「我還是喜歡那種果香調的。」他誠實得可愛。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UhWHlMXA
我們彼此交換酒杯，各自品嚐一口後互相搖頭。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vJZELbal
「你這支真的像在吻一根燒焦的木頭。」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WrRXvMIX
「你那支像草莓糖漿加了伏特加，戀愛中的高中女生會喜歡。」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6ENxaFiw
我們笑起來，一時忘了自己其實是為了討論教會的未來而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muwI5gOG
話題終究還是轉回正題。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HEj3xSf6
「我查過了，申請成為正式的教會區會需要明確的章程、委員會名單，以及會員制度。」我翻出手中筆記本，「我認為每一個崗位應該由會友共同選出，牧者不應有過多干預。」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wgPtnChd
阿John放下酒杯，眉毛微挑：「你是說……選舉？」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NKW8Bn1nR
「不然呢？如果所有崗位都由牧師拍板，那這還叫群體？」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lgjvTh2m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語氣平靜但堅定：「Cecilia，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要明白，教會不是社區中心。它是屬靈的群體，權柄應該由牧者帶領。太多民主反而會讓人質疑屬靈領導的角色。」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RqruqqyV
我不客氣地回應：「領導可以有，但不能無上限。否則一切就變成一言堂，和某些你我都知道的制度沒什麼分別。」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UegC2ac4
他的神色微變，像是不太習慣我這樣的強勢。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jBCB3dHs
我收起筆記本，語氣仍然平靜：「這是我第一次參與建立一間教會，我不希望只是換個地方重複舊模式。」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WBOPir0U
我們之間沉默了好一會，只剩下遠處酒吧電視機播放英超的聲音。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5gUs1XhKe
他最終笑了笑，語調放軟：「我們都想教會好，只是看法不同。也許……之後我們可以找其他人一起談，看看怎樣調整章程內容。」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7KHgEFNRY
我沒答話，只點了點頭，算是默認。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1Qzopx1P
當晚回家的路上，夜風很冷。我縮緊外套，忽然意識到這是我和阿John第一次，在信念上出現明顯的對立。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j0kUD4n4
不吵，不罵，只是靜靜地各執己見。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tAluSVnw
這場對話像一枚小小的石子落進湖中，表面仍平靜，卻知道它已在水底留下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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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回到家，夜色沉得像喝了過期的紅酒，悶悶地苦。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lcywtx4WM
我坐在書桌前，對著電腦，理出一封字字斟酌的電郵，把自己對教會制度的理念寫給Andy牧師。沒有批評，只是建議：選舉方式是否可以更透明？職位是否應該由會友投票？牧者應否迴避直接委任？最末，我留下一句：「盼望能與一群熱心的人鑽研討論。」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pIFrltoB
信寄出後，Andy沒有回覆。既沒有一封客套的「收到，感謝你的分享」。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Po01CQQ6
一週後，在某個陰雲低垂的主日聚會結束後，他站上台，臉色一貫清冷，語氣卻帶著不尋常的強硬。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sbz9FUa7
「我有一個重要的宣佈。」他說，目光掃過會眾。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zOG1p68o
「經過慎重禱告，為了教會的純潔與秩序，現時的籌備委員會將即時解散。因為我發現當中部分成員與我們的屬靈核心價值觀出現偏離，甚至推動不合聖經原則的制度化做法，這對教會將來的合一非常不理想。」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0xAfbL5s
他頓了一頓，像是在等待掌聲，或者沉默。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bLffRW1s
我僵在座位上，只覺得胃像被一塊石頭壓住。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FTv94WlT
旁人低聲議論，有人看向我，我苦笑了一下，腦中只有一個字：荒謬。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UhR7YX2u
等人群散去，我走上前攔住Andy。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CFvEdmwK
「牧師，為什麼沒有事前和委員們討論過？即時解散，對我們所有人都是不尊重。」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x46bIGK6
他語氣平穩，幾乎像是讀稿：「Cecilia，這不是針對你，而是為了屬靈健康。有些理念，看起來理性，實則屬世。教會不能仿傚世界的制度。」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gn6ApjMb
「我不是談制度，我是在談責任與承擔，教會若不能公開、透明、彼此監察，那它和獨裁有什麼分別？」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6BbA0QU3
他臉色一沉：「你太被理性綁架了，忘了順服的重要。」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QrwQAn6B
我想說什麼，最終只是看著他，冷冷說：「原來對話，只是一個單向的恩賜。」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TTAeYppB
我走出禮堂時，腳步比風還重。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AXSbwc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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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阿John約我在家附近的咖啡店見面。天灰得像一杯沒加糖的拿鐵，我沒胃口。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UE5p8CMQ
他一坐下就開門見山：「我知道你很不開心，但我希望你能看得長遠。」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RsfuyJio
我沒說話，只盯著他，等他繼續。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naCzA5i5
「Andy做這個決定，不是衝動。他是牧者，要為整體群體負責。當方向出現歧見，他要保護的是屬靈的完整。」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nT7QgvSE
我冷笑：「所以意思是，我不屬靈？」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NLQOAMSJ
「我沒這個意思。」他語調放軟，「只是你太強調民主，那是世界的邏輯。在教會，權柄來自神，不是投票。」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CJlKJ0HC
我盯著他，語氣平靜得可怕：「所以神的權柄，只能透過牧者表達，其他人都不能質疑？那為什麼我們不乾脆叫這裡做神治帝國？」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kuRtspk8
他皺眉：「你太激動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kiRvhMlS
「不，我只是清醒。」我把手放在桌上，語速漸快，「John，我尊重你對信仰的虔誠，但你也該看看，這不是一場屬靈的爭戰，這是制度的問題，教會不是人的私產，不能因為你在講台上，就可以不需解釋地掌控一切。」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71cLLvje
他沉默片刻，語氣帶點無奈：「Cecilia，你是對的，制度需要改善。但有些事情，也許需要時間。」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RuYEMhai
「時間不是問題，態度才是。」我低聲說。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1b3KEosM
我看著他，眼裡浮起一絲失望。第一次，我看見他不再只是那個溫柔幽默的弟兄，而是一個太過忠誠於權威，卻忘了信任可以是雙向的男人。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1339tALI
我們之間的空氣，不再是那年初喝酒時的暖意，也不是裝修新屋時的嬉鬧，而是……冰凍的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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