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五十四章《三道傳承》

晨光初破雲巔，萬槍崖下雲氣未散。

林樓恆引領白蘇蘇、魏凌塵與陸青禾三人穿過主脈內區，踏上聖槍宗內最古老的石骨回廊。

此路，名為「三脈路」，專通藏經閣、槍壁與戰心道場三地。

—

「我們宗門的修行地都藏得深，不熟地勢的人，走著走著可能就會被靈氣岔開路徑。」

林樓恆語氣平靜，步履沉穩如槍鋒落地，每一步都踏得剛勁有力。

「不過你們幾位既得宗主令牌，自會有感應引導，不必多慮。」

—

白蘇蘇一路沉默，手中銀槍橫抱，步伐雖輕，卻自有一股破軍氣息隱隱瀉出，宛若久眠的寒鐵，正在感應什麼。

魏凌塵則側頭觀察沿途靈紋脈絡，對這座藏於槍勢深處的陣道規格頗感興趣，時不時以神識觸試陣脈，眼中微光閃爍。

陸青禾始終落於後側，沉靜如昔，唯獨在經過某道道場裂痕時，他眉心劍意微動，似察覺有某種戰意殘響於石壁未散。

—

「前方三岔，左行藏經，中道槍壁，右為戰心道場。」

林樓恆停下腳步，回首看向三人，語聲不重，卻帶著一分領路者的穩重與囑託。

「你們各自前往，我會在晚霞鼓響前回到槍壁接人。」

—

白蘇蘇頷首不語，率先取道中路。

銀槍輕震，槍芒未吐，已引動崖石靈紋一線閃光，像是沉睡的某物，正緩緩蘇醒。

—

魏凌塵與陸青禾對視一眼，分別轉身，踏上屬於他們自己的修行之路。

—

三道身影，如風中分枝，各向命途深處而去。

而「槍魂祭典」的戰鼓，已悄然於暗處開始蓄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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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劍化槍壁・內域

石階斷斜如劍，壁崖高百丈，無窗無門，唯有一線斜陽自天隙灑落，將整面槍壁染上隱隱金芒。

白蘇蘇孤身立於崖下，銀槍負背，神情沉靜。

她仰望那道銘滿萬槍之壁——

其上，一道道殘痕如裂雷縱橫，橫七豎八地深刻於壁，不見修飾，亦無命名，卻各自蘊藏不同的槍意之型。

有的如驚龍貫天，破石三尺；有的如寒星碎月，連斬四脈；有的則殘破未盡，似有人未刻完便倒下、或故意止筆，遺下一道難解之問。

這些痕紋不屬於任何現存槍術，而是來自歷代先人、亡魂、槍魔、戰陣——所有曾在此留下一擊的意志之痕。

—

她邁步踏入槍壁前的「定心台」。

靈息自地脈升起，一縷縷細若髮絲的無形氣息，自她足腕、脈門、胸膛一一盤繞，既非壓制，也非引導，像是在審視。

銀槍未出，卻低鳴如獸。

「……這裡，不單純。」

白蘇蘇輕聲說道。

—

她腳步緩緩向前，目光掠過槍壁左側。

那裡，有一道深逾一尺的橫斬痕，似斬斷整面石壁的根脈。

她身體一震，裂罡戰槍體在那一瞬間似有細絲般的戰意回流，心頭微微悸動。

「這痕……殺過萬人以上。」

—

她轉向右側，又見三道螺旋槍痕，如星辰連線，若非細看難以察覺其構成一套古槍法。銀槍無聲共鳴，卻未有實感。

唯有正中央，那一道尚未刻完的巨大斷痕——

槍痕長達六丈，自頂端延至崖心，卻在收尾之際戛然而止。其尾端處，有一道如「血絲」般的細痕，隱隱閃爍著即將甦醒的古紋。

—

白蘇蘇眸光一凝，正要跨步靠近，忽然整面槍壁低鳴！

如萬馬奔騰、戰鼓碎耳、旗折金斷！

「……！」

她腳下一沉，身影剎那被一股無形氣流拉入中心。

銀槍旋轉而起，槍尖斜引半弧，將洶湧氣浪撕出裂口，她身形立於原地不動如山，氣場如冰川上孤槍一桿，破風而立。

—

幻象出現。

她眼前畫面一變，忽如置身一片血土疆場。

長空沉暗，萬軍奔騰。

不見敵兵真容，唯見萬道黑槍如海潮襲來，槍意匯聚，彷彿整個天地都在對她一人出手。

而她手中銀槍，卻是唯一一絲尚在燃燒的意志。

—

「……這是……古槍魂的投影。」

白蘇蘇心中明悟。

這不是幻象，而是一場試煉。

—

四面八方的殺意將她包圍，不容思索。

她腳步一錯，銀槍撥轉，一式貫魂直穿側方來襲的一道重擊，迴身再施反挑碎風，氣流震裂，黑槍碎光炸起如雷！

每一擊，都如實際受敵。

每一個對手，都曾是萬戰餘生的存在。

她在短短三息內已斬破九道殺招，卻感覺體內氣機被牽動至極限。這場試煉不像歷練，更像一場戰場重現，唯有真正踏過修羅場之人，才能在此生還。

她額際冷汗滲出，眼神卻越發清明。

—

「來得好。」

銀槍一震，裂罡戰槍體徹底開啟，戰意之息與槍魂殘意首次真實接觸！

石壁之外，整面「萬劍化槍壁」赫然爆出一聲悶響！

無數槍痕同時亮起微光，而中央那道未完的血痕——緩緩浮現一道模糊的印記，彷彿有某物正在自壁中甦醒。

—

白蘇蘇身影未動，銀槍指前，孤身迎萬軍，未退半步。

而她的試煉，才剛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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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經閣・雷禁層

相比萬劍化槍壁的殺氣橫流，聖槍宗的藏經閣內氣息反而沉靜如深海。

魏凌塵踏入主樓第三重時，周遭靈息已轉為紋陣交織的層疊氣場，每一步皆踩在古陣交錯之上，彷彿走進了一座活著的符文結界。

—

「雷渦伏禁……在最深處。」

他依照林樓恆留下的提示，一步步踏入黑石螺旋梯，直至燈火皆滅，只剩牆壁間一圈圈淡紫雷紋自動亮起。

那是千年前未解的封卷——刻於獸皮之上，以雷陣壓印封鎖，每百年才開啟一次，而今因魏凌塵手持宗主令符，得以通過。

—

他剛一接近，整個陣室氣場竟忽地微震，像是「某種久違的契合」被引動。

雷紋在他腳下延展，與他體內獸脈靈息產生共鳴，霎時間一道虛影猛然閃現——

那是一頭雷紋巨獸，環體之上嵌著鎖鏈之紋，四蹄之下嶺河齊震，虛影只閃現一瞬，便如閃電沒入封卷之中。

—

魏凌塵一震，額際冷汗浮現。

「……這卷，不只是陣法那麼簡單。」

他盤膝坐下，靜氣凝神，手指輕輕覆上那一頁獸皮。

下一刻，整座藏經室的雷紋齊亮，封卷中上萬符線自動游走，化為一道道極其複雜的雷陣結構圖，在他眼前徐徐展開。

「這是……雷陣與靈魂封鎖結合的術式？」

—

他呼吸微緊，忽感肩上萬獸御靈環微微發燙，似在強制啟動某種「獸印解封」。

而就在此時，雷陣中央浮現一道極細的「紅痕」，與白蘇蘇所見的槍壁血線如出一源——

—

未明之意，已然逼近。

—

戰心道場・無聲之域

與槍壁的殺意與藏經的雷陣不同，戰心道場，無聲。

陸青禾踏入時，整座道場空無一人，無鼓、無陣、無弟子修習，唯有千餘丈方圓的白石場域，中央聳立著一面龜裂的墨色鏡壁。

那鏡，非真鏡。無光、不映人影，唯映意識。

—

他不語，緩步走入場中央。

靈息一進入場域，地面紋路如水紋靜漾，靈氣自足下漣漪開散，微不可察地與他體內劍意交融。

—

鏡壁忽然亮起一道裂縫，無聲無息地散出墨色光暈。

一陣風穿過心海，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向誰而去。

下一刻，鏡中倒影動了。

—

鏡影化形。

下一瞬，墨光翻轉，化出的不再是無名敵影，而是——

陸雲鋒。

—

他身披黑金宰袍，鬢髮微白，眼神如刀冷冽，手中長劍非槍非刃，而是染血的權柄與算計凝成。

此刻的他，不是宰相、不是朝臣，而是當年那個——

親手滅了陸家軍脈、逼父伏斃、讓整個陸氏一脈從皇族除名的叛骨之人。

—

陸青禾神情不變，唯有眼底微動，一抹壓抑多年的深沉之火，靜靜燃起。

—

鏡中陸雲鋒步步逼近，語聲如嘲：

「你拿得起劍，卻不敢刺我。」

「你念的是家仇，卻不敢動手，只會埋在心底當劍胚。」

—

語氣平靜，每字卻都如針灸神魂。

—

陸青禾舉劍，劍尖對準那張曾經令他恨入骨髓的面孔。

「我不刺你，」他低聲開口，語氣低如沉石，「不是因為不恨，而是因為……我劍未準備好。」

「但現在——」

他一步踏前，劍氣如炬，五式【返刃】斷空斬出！

—

鏡中陸雲鋒亦出手，兩道劍意激撞，道場中央震盪如雷，墨光四濺！

兩人身影來回交擊，皆無一語。

鏡中陸雲鋒之影越戰越強，每一次破碎後都再現，氣息更盛，劍意更沉，最後化為千重身影包圍而來。

「你若只是為報仇而活，那你永遠都會敗在我這個影子之下。」

—

陸青禾神色冷靜，劍已歸鞘。

「我不是為報仇而活。」

「我是為了——不再有人為你而死。」

「我是為了保護我在意之人而揮劍。」

—

語落，腳下踏步，劍氣猛然逆轉，一聲怒斬！

場域中央那面鏡壁發出低沉一鳴，鏡面破裂，自中間崩開一道「劍形裂痕」，如同從他心中劍鞘中抽出的一線天光。

—

所有幻影化煙而散，鏡壁恢復沉寂。

但在那最後崩解的瞬間，陸青禾似乎聽見，鏡中那道聲音再度回響：

「劍之道，不止於殺。」

—

這一次，他聽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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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劍化槍壁上，石壁中央那道未刻完的血色裂痕，忽然綻出刺目銀光！

白蘇蘇銀槍橫斬，槍意貫體，一式「裂魂穿影」在幻象之中破萬槍影而出，強行震碎整座幻境核心！

—

槍魂已應。

—

「——第五階・槍道之型。」

她身形驟然定於光芒中心，體內裂罡戰槍體全面覺醒，氣脈翻騰，戰意凝形！

而槍壁之中，一道古老銀影緩緩浮現，銀甲披身，手持三丈長槍，氣息與她如出一體。

那是——第一代聖槍祖・裂天槍聖之魂殘識。

—

「以戰意為魂，以信念為鋒，既應吾招，便承吾槍。」

—

銀影一指，槍魂貫入白蘇蘇體內。

霎時間——

白蘇蘇氣息驟然一躍，竟至元嬰境三階連破兩境，來到了元嬰境五階。

銀槍震鳴，戰意流轉，全身雷紋交錯，如玄雷入骨！

槍壁之外，萬道槍痕同時亮起微光，如萬影朝宗，拜見新主。

—

藏經閣雷禁層，魏凌塵盤膝而坐，手貼獸皮陣卷，神識沉入。

雷渦伏禁之陣結構圖在他眼前完整展開，繁雜的符線在他腦海交錯纏繞，彷彿萬獸奔行之陣，雷音不絕。

他眉頭緊皺，一字一句默解符構，直到某一刻，指尖微震——

那陣卷深處，封印著的一道古獸虛影猛然甦醒，張口吐出一道靈氣，竟直接沒入他天靈之中！

—

「……這是八品陣的靈脈核心？」

魏凌塵驚駭之餘，急忙凝心守靈，以「萬獸御靈環」調和靈息，將那一道古獸靈氣引導入體內靈脈。

—

雷紋流轉，氣脈振盪，他陣心與體脈同時共鳴！

符陣與血脈雙線疊合，靈識如潮，一道清明之感油然而生——他已真正掌握此陣！

此陣至此，在他心中已然通透如圖。

—

同時，古獸虛影之靈氣化為雷焰，沖刷他周身血脈，氣海轟然暴漲，魏凌塵一聲低吼，靈息激盪，自元嬰境三階一鼓作氣突破至元嬰境五階！

雷火如星環自體外繞行一圈，雷紋入骨，封卷自動合攏，氣息完全平復。

—

戰心道場，鏡壁崩裂。

鏡中浮現那道淡金劍痕落入眉心，陸青禾雙眼一睜，氣息驟然拔高。

【第五階・劍道之型】！

那道劍痕非幻象，而是「戰心道場」沉睡的意志印記！

—

他立即盤膝而坐，雙手結印凝氣，將那股訊息緊緊鎖入識海，以劍意凝形、悟形、納形。

光陰如水，意識之中，他看到千百位古劍修在沙場孤軍獨戰，每人一劍、一念、一決不退。

—

他心神逐漸沉定，劍心成形，一式【斷念一式】自識海冉冉而出，與他所修裂空返刃完美融合，開啟「劍意形體擬化」之門。

—

鏡壁終於無聲碎裂。

整面道場忽地化為一道金白光柱，自地心升起，將整道場照亮。

而那碎裂之氣所化大量靈氣，瞬間如潮水灌入陸青禾體內！

—

他氣息陡然拔升，自元嬰境五階穩穩踏入七階！

劍意斬空如虹，氣場滌盪，整個道場被其一人之劍震得牆紋震顫。

—

三地同時光震！

萬槍崖雷聲貫天、藏經閣雷紋自啟、戰心道場光劍貫地！

—

聖槍宗主脈三處大地氣機齊振，一道光柱自三地直升而起，在宗門中空交匯，轟然彙聚成一道三色靈輪！

—

主殿內。

萬槍崖、藏經閣、戰心道場三處異光交織升騰，靈輪在空中迴旋不散，氣浪如波，如天鐘作響，轟然傳遍整座聖槍宗。

—

厲天漠猛然起身，望向遠空交匯的光柱，目光中掠過一絲異色。

「……這氣勢……不像是單純突破。」

他微眯雙眼，語氣沉凝如鐵：

「這異相……是傳承被觸發了。」

—

站於側席的大長老厲蕭嵐亦抬頭而望，神情罕見地凝重：

「從進入三地至今，不過四個時辰……」

「就皆獲得傳承，並引動靈輪共震？」

—

厲天漠緩緩坐回主座，指節微敲扶手，語聲低沉：

「若是同時三人皆得承認……那這三名青玄宗弟子——不簡單。」

「真不愧是溫會長帶來的貴客啊。」

—

宗門內各處，弟子議論聲四起。

—

「萬槍崖怎麼了？剛才那一道銀光幾乎把槍壁照透了！」

「我在外山練槍場都聽到那聲巨鳴，雷鳴一樣！」

—

「還有藏經閣！那可是封雷禁層啊，剛才怎麼會有雷獸虛影衝天？！」

「戰心道場也是！金劍從地底升起，那是道場啟靈的標誌吧！」

—

槍壁外小院

林樓恆剛結束晚間練槍，一眼便見萬槍崖上空浮現出銀雷光柱，與其餘兩處靈輪交映。

他眉頭一挑，語氣難掩震動：

「那不是白蘇蘇他們三人分別前往的方向嗎？」

「這動靜……未免太大了些。」

—

內峰靜室

厲如霜正拈茶思索，忽見遠空靈輪繞頂，微風拂過窗欞，茶香散亂。

她起身站於窗前，遠望三處靈光交會，銀槍意、雷陣波、金劍氣同現，眼神漸亮，忍不住笑出聲：

「這樣的動靜，能做出的……也就只有你們這些人了吧。」

她目光柔和，唇角帶笑。

—

萬槍崖・槍壁定心台

白蘇蘇盤膝而坐，銀槍橫於膝前，氣息沉穩如山，卻隱隱有銀芒從她體內逸散。

裂罡戰槍體正徐徐運轉，將先前傳承中注入的戰意化入脈海。

她閉目不語，體內槍意如泉湧，正緩慢地將那股槍意拆解、吸納，重新塑形。

每一息調息，每一縷運轉，都是對「槍道之型」的重構與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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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經閣・雷禁陣室

魏凌塵靜坐於封卷之前，雙目微閉，手掌平放於獸皮卷上，細細引導殘存靈氣入氣脈之中。

先前所得的八品雷陣架構仍在他識海中翻轉閃耀，無數符線於神識之間來回編織，如星辰連接，逐漸成一幅完整陣圖。

而那頭古獸虛影殘存的靈氣，正如一爐未冷的火，緩緩煉化，溫潤著他的經脈與神識邊界。

他默然無語，神情凝定，既是在穩固境界，更是在感悟這場得自祖陣殘魂的奇遇。

—

戰心道場・鏡影碎痕處

陸青禾靜坐於鏡台斷壁之前，自身散發一縷縷劍意繞身，若星河微旋，沉而不張。

他正以心凝神，以氣調意。

在他體內，氣息逐漸由暴漲轉為內斂，境界的突破如浪後退潮般緩緩穩定，劍息與識海已不再相衝，逐漸調和如一。

他並未睜眼，但呼吸與天地頻率早已悄然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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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三道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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