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腳滑沒站穩的凱特往旁邊跌了一下,不過身手靈活的她很快就穩住重心,沒想到下一秒卻遭到同行的旅伴又給推了一把。那瞬間對方還同時奪走自己腰上的布包,反應不及的凱特連滾帶摔地直接掉落進黝黑又潮濕的地洞中。
屈膝抱頭盡可能保護重要器官,還好最後她只有受到一點皮外傷但無大礙。凱特抬頭瞇眼看向高處還透著光亮的洞口,很快就聽到爆破聲以及女人尖叫的哀嚎,不過現在她可沒那個時間管這麼多。快速眨動眼睛並環顧周圍,適應光線後凱特發現這裡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天然地洞,位置深且叉路多,而叉路都會交織在一起。與其說這裡是個地下迷宮,也只能算是個詭異的地下空間。
「咳……好、好久……好久……沒有訪客了。」沙啞伴隨著愉悅的低沉女人嗓音在地穴裡響起,一團物體朝著凱特緩緩滑行而來。骯髒的頭巾遮掩住大半張臉只露出左眼,下方的嘴如同撕裂開來的劣質黏土,不規則的條狀物應該是類似軀幹的東西,底下正用著一顆巨大眼球緩緩滾動,經過之地都會留下一灘黏呼呼的混濁半透明液體。
時常四處冒險的凱特並沒有被眼前的怪人給嚇到,只是爬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並把腰間上的照明燈給點亮。看清楚對方的樣貌,以及懸浮於半空中的三張巨大皮革製卡牌,上頭有著奇怪的符號,很有可能是古老的文字。那怪人的右手巨大無比,四指尖爪正把玩著三顆擁有二十面體的巨大骰子。左手似乎受過傷,只剩下兩根手指。但凱特感覺那更像是一隻黏合起來的手掌又被剪開、被分割成類似兩指的構造而已。
「不好意思驚動到您,但我無意冒犯和打擾。」凱特推測這位怪人可能是洞穴的主人,先刻意放低姿態來降低對方的警戒心,不過那琥珀色的左眼死死盯著自己……她知道對方可能並不是單純的地下洞穴持有者,「只是不小心跌落此地,我馬上就會離開的,女士。」
「……不小心跌落?哈哈……上頭的動靜挺大的,咳……看來你遇到不小的麻煩……小姑娘,咳、咳……。」見對方才說幾個字就咳的不停,凱特索性將備用小水壺遞出,她只是覺得有點煩躁,不過還是能看出對方並不是故意要一直咳嗽的。
「一點飲用水,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凱特聽得出來對方沙啞的聲音來自於過於乾澀的喉嚨,而非老化所造成的關係,看來這怪人待在下方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視野餘光一直在觀察環境,凱特勉強看得出泥壁上有淺層刨土過的人為痕跡,以及用來承接雨水的泥製碗狀物和一些……殘骸。有些是小型動物的骨骸,眼尖的凱特還是識別出藏在其中人骨,應該說是吃剩、腐爛到一半的斷肢。
那奇怪的女人愣住,遲疑一會後還是用著左手僅存的兩指勾住水壺。有了清水的滋潤,那乾澀到已經裂開的喉嚨終於得到甘露般慢慢癒合,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一件事要處理……強烈的飢餓感,如果眼前的小姑娘願意將她的肉也大方地分享出來的話。不,不會有她願不願意的問題,一切都是由命運安排,而命運就是由所祂所掌管的。
「吾名為……福爾圖娜。」將水壺還給對方後,那蜷曲的身體稍微挺直一些並先行自我介紹,這讓凱特看清楚對方的樣子,「是掌管幸運與財富的神祇……你很幸運能夠遇見吾,小姑娘。」
「福爾……塗哪裡?」微蹙眉的凱特故意表現出狐疑,她聽說過這位古老神祇的名字。不過眾神早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好久、好久了,現在遇到最多的就是自稱是神祇的怪物,以及比怪物還要人命的人類。
「好好聽人說話!你這個小混蛋!」見眼前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不但沒有露出恐懼或是敬畏的表情,反而還拿祂的名字來揶揄,那個以往眾人聽了都會眼神閃著希望的光芒和發出讚嘆的名諱。
「啊?你又不是人啊,呵呵。」凱特聳聳肩繼續開玩笑地說,雖然對方已經表明非人的身分,依然沒有對她造成太大的影響。畢竟在外頭闖蕩久了,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
「不知好歹的丫頭,能遇見吾,可是你的福氣啊!」福爾圖娜繼續把玩著骰子,左兩尖指在空中揮了揮,那三張巨大的皮革製卡牌便將凱特給包圍起來,「來賭一把吧?如果你賭贏的話,就可以得到吾的祝福,這可是許多人類夢寐以求的神之祝福啊!」
「呃……我的賭運不是很好,可以不要嗎?」一手抓撓後頸而另一手還插著腰,凱特無奈地婉拒掉,她現在可沒有時間玩牌或是賭博,而且上頭的傢伙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再說我對祝福什麼的,也沒什麼太大的興趣。」
「你覺得你有拒絕的權利嗎?人類?」汙濁的琥珀眼微微瞇起,祂怎麼可能放過這掉進天然陷阱裡的小兔子呢?雖然這丫頭看起來瘦瘦的、肉不多,不過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也足夠讓祂和三個小可愛們先飽餐一頓,「居然敢無視神的話語,膽子真大嘛……人類。」
「凱特。」揚起不悅混雜嘲諷的嘴角,凱特不介意地直接說出自己的名字。這並非她的本名,而是後來她自己取的,捨棄掉舊有的名字而用這個名字來闖蕩江湖,是因為凱特想用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而現在,她倒要看看這個自稱是神祇的怪人到底想玩什麼花樣:「這是我的名字,人類有很多個,而我就只有一個。所以也請你好好稱呼我的名字,福爾圖娜女士。」
「自報名號了?看來小姑娘你並不害怕詛咒啊……哈哈哈咳、咳……。」福爾圖娜取笑到一半又咳嗽起來,凱特翻了個大白眼後又把剛才的小水壺再度遞給祂。
「如果你真的有能力詛咒我,那你早就有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一針見血道破那自稱為女神的處境,福爾圖娜啞口無言的停頓讓凱特更加確定,對方內心此時正在打什麼鬼主意,「少說廢話了,你最想說的是如果我賭輸了,就要給你當食物吧?規則說得不明不白的,這樣很不好耶。」
被戳到痛處的福爾圖娜有些不悅地把水壺推還給凱特,但後者要祂留著自己用。凱特還有主要的儲水罐,那些粗糙的泥製碗狀物雖然能承接雨水,而且要長期保存水源很不方便又容易被蒸散掉,久了水份還會被泥土給吸收掉而無法飲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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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急著送死的人類。」福爾圖娜的氣勢收斂許多,四指尖爪將三個巨大的骰子輕輕投擲到地面上。很快地那些骰子迅速睜開眼皮,每一面都有一顆眼球,每一顆眼球上都有數量不等的瞳孔,凱特發現那些瞳孔數量好像是有規律的。
「吾就好好解釋清楚規則……你先從三張蓋牌中選擇其中一張,然後再投擲吾的小可愛們,牠們有各自的名字……分別對應卡牌上的文字敘述。以你選擇卡牌上的文字,再加上吾的寶貝們,最後出來的數字總和……你可以選擇一到二十其中一個數字,然後告訴吾……最終的數字總和要比你選的數字大還是比你選的較小。」
凱特思考一會,聽起來就是常見的數字比大比小,只是三張卡牌上的文字似乎是已經失傳已久的神之文字,而且那三個像是骰子的生物……她注意到那些隱隱約約會冒出的細小又尖銳的腳爪。
「規則大致上是懂了,但我有一個問題……這些牌上的文字已經失傳很久,我要怎麼知道上頭寫了什麼?」凱特又指了指正在地上四處亂滾的骰子們,用眼神直接表態對神的質疑和不信任:「我哪知道哪個骰子對應哪個文字,以及要如何判斷?」
僅存的左眼轉動一圈,福爾圖娜得承認這小妮子不像之前那些人類們,在什麼都不問清楚之下就直接開啟賭局,只為了急著想要獲得祂的祝福。巨大的眼球緩緩滾動到旁邊,四指尖爪召回還在周圍滾來滾去的小可愛們,而那些骰子們跳回巨爪上頭並開始改變自身的顏色。
「藍色這隻……叫阿差,粉色這隻……叫阿歪,而綠色這隻則叫阿懶。」兩尖指勾了勾,原本包圍住凱特的巨大卡牌重新飄回祂身旁並排排站漂浮,後者指著牌上的古老文字開始說明上頭到底寫了什麼:「左邊這張是寫……『阿差乘與阿歪後減掉阿懶』,中間這張是……『阿差加上阿歪後的阿懶次方』,右邊這張則是……『阿差的阿懶分之阿歪次方』。」
起初凱特聽得一臉茫然,但她馬上拿起旁邊的殘骨在泥地上刻畫著,三個人類能理解的公式便出現在眼前。不過福爾圖娜看不懂,以為凱特是寫了什麼祂所不知道的古老咒語。
「放心!我沒要作弊,這只是方便我記憶和理解你剛才所說的東西。」丟掉殘骨後拍去手掌上的灰塵,凱特到現在還是沒有展現出一絲一毫的緊張,這讓福爾圖娜有些不解,為什麼這小妮子不會害怕,「所以先選擇一張牌,對吧?」
福爾圖娜微微點頭,讓三張巨大的皮革製卡牌在半空中快速翻轉、洗牌,接著便反面蓋在地上,凱特想都沒想便直接選了中間那張。她和福爾圖娜都不知道牌下的文字會是什麼,這是福爾圖娜最愛的環節。不一開始就知道對方選擇到哪張牌,祂要到揭露牌面的那一瞬間,看到凱特終於露出極度絕望的神情。
三顆巨大的骰子從四指尖爪上滾落至凱特的面前,凱特才剛蹲下將牠們都抱起來,牠們就故意張開所有的眼睛。面對六十顆眼球的注視下依然沒讓凱特這個人類改變臉色,不過在進行投擲動作之前,凱特做了一個連福爾圖娜都沒想過的舉動。那始終不為所動的眼神一閃而過些什麼東西,下一秒凱特便開始快速拋接玩起那些巨大的骰子們。
「臭丫頭!你對吾的小可愛們在做什麼?」福爾圖娜不敢相信自己僅存的左眼所看到的,凱特居然敢戲耍她的寶貝們。
「剛才你負責洗牌,現在換我負責洗骰子,算是公平起見囉!」輕快笑著的凱特繼續拋接和旋轉骰子們,果然那三個名叫阿差、阿歪和阿懶的生物早就被她甩的暈頭轉向,這也是她為了減少福爾圖娜可能會出老千的機會。長了腳又會聽從飼主行動的骰子?看來之前那些同為人類的傢伙們要不是運氣不好,再不然真的被算計了都還渾然不知?直到被撲倒、啃食、嚙咬後才知道自己上當了,「至於選擇的數字嘛……我選擇十三,最終出來的數字總和會比十三還要大。」
「十三?這是你的幸運數字嗎?」福爾圖娜雖然感到不滿,但祂不得不承認凱特說的沒錯,為了公平性,雙方各自參與一半的洗牌環節,只是祂還是很不高興寶貝們被當成雜耍工具一樣玩弄。
「嗯?我沒有什麼幸運數字啊!」凱特見洗骰子洗的差不多了,便將那三顆早就頭昏到快吐的生物拋向空中並任其自然滾動,再來戳戳牠們那朝著最上方的那一面眼皮:「而且……十三可是個受詛咒的數字,至少我聽過不少人是這樣說啦!」
「小瘋子……哪有人會故意用受詛咒的數字來賭注啊?」祂實在搞不懂這個臭丫頭,之前的人類不是選擇七,再不然就是其他的數字。一到二十中,總共有二十個數字,各數字基本上都有被人類選擇過。『七』是被選擇最多次的,其他數字被選擇的頻率則差不多。而福爾圖娜也注意到『十三』似乎還沒有被選擇過,祂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類選了一個其他人類都會刻意迴避的數字。在凱特之前從來沒有人選擇過十三,連一次也沒有,如果福爾圖娜沒有記錯的話。
阿差、阿歪和阿懶早就暈到伸不出腳爪,只能勉強睜開一直被凱特戳弄的那一面眼皮。底下的瞳孔數量顯示出來了,接下來就是揭露底牌,也就是最後的判斷輸贏的步驟。不管那三顆類似骰子的生物顯示出的瞳孔數量為多少,都有可能因為那皮革製卡牌上標註的文字而產生最終不同的勝負結果。
最先勉強張開藍色眼皮的阿差,牠的瞳孔有十三個;第二個睜開粉色眼皮的阿歪則有九個瞳孔,而最後有著綠色眼皮的阿懶則露出六個瞳孔,而凱特選擇中間的那張巨大卡牌也被扭轉翻面過來。
「上面寫的是……『阿差的阿懶分之阿歪次方』……你、你居然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解說卡牌上的文字,福爾圖娜沒有得到祂所想要的,那就是凱特絕望的神情以及她的血肉。最終結果換算下來確實如凱特說的那樣,總和比十三這個數字來的要大,大約是四十六到四十七這個區間。
福爾圖娜眨了眨乾澀的左眼望著地上還在暈的寶貝們,這小妮子是至今唯二賭贏的,身為神祇的祂還在努力消化這個事實:「……你贏了,小丫頭,說吧!你想要什麼祝福?是取之不盡的錢財,還是無人能及的威望?」
「早就說過了,我對祝福這種東西沒興趣。」凱特嘆口氣,至少賭注結果讓她目前能先保住自身安全,知道如果不答應福爾圖娜來賭一場的話,對方很有可能是直接選擇攻擊獵捕她,「如果硬要換取獎勵的話,不然這樣好了,我要換取……你的右眼為何會不見的故事。」
這樣的獎勵選擇讓福爾圖娜再度愣住,就連那些躺在地上的骰子們都睜開二十顆眼球盯著她,似乎跟牠們的主人一樣,都沒有想過這個小瘋子會放棄掉其他人都想要的東西,而是換取這微不足道的過往。
「我感覺……你並不是天生就只有一隻眼睛而已,如果底下那顆不算數的話。而且我也看得出來,那頭巾很明顯是你為了遮掩過去……你也曾賭輸過。但你並不是無法接受自己曾經也有失敗過,畢竟作為賭徒,有輸有贏乃是家常便飯,我相信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即使在這黑漆漆的地下洞穴裡,你仍選擇找東西覆蓋住它,所以也不是為了什麼美觀上的考量。你想遮掩的……是一個連你自己都不想接受、也無法接受的事實。」凱特邊描述從跌落洞穴到現在所觀察到的分析與推測,並從腰包裡拿出一包乾糧遞給福爾圖娜:「看來之前有人跟我一樣,不是換取祝福,而是選擇了別的東西。」
單眼盯著那一包乾糧好久,兩尖指這時才緩緩伸出並接過那沉甸甸的好意。
「曾經……也有一個倒楣鬼像你一樣跌下來,他表示自己是一名戰士,也是第一個在你之前賭贏的傢伙。他不要祝福、不要好運、不屑吾所說的任何東西,他只要吾的右眼。不過那男人確實贏了,所以吾就讓他把右眼給挖取出來,他承諾……承諾會帶吾的眼睛去看看這美麗的世界。但是、但是……除了剛回到地面上出現的曙光,在此之後吾看到的就只有一片虛無,比這鬼地方更加黑暗、一絲光亮都沒有的世界。」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回到地面後反而就看不到了?」凱特覺得有些奇怪便繼續追問。
「吾看到……那名戰士拿出一個木盒,之後便把吾的眼球放進去,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福爾圖娜的語氣很平淡,更像是一種失望已久後重新恢復的平靜。聽完故事的凱特若有所思,稍微詢問起關於那戰士的長相和特徵,但根據福爾圖娜所描述的……凱特感覺那傢伙光是裝備部分聽起來就很古老,也不像是戰士的身分,甚至這傢伙是否還活著都無法確定。
「故事你也聽到了……野丫頭,快走吧!但別指望吾會幫你離開這個鬼地方。」條狀物旋轉半圈,巨大眼球繼續緩慢滑行進入黑暗中,臨走前四指尖爪召回那三隻終於恢復意識、能自由移動的寶貝們跟在身後。雖然福爾圖娜沒有贏得賭注,但凱特分享的乾糧與水壺確實能夠幫助祂在這鬼地方再支撐一段時間。
凱特目送那自稱為女神的怪人離去背影,之後她用工具靈巧地攀爬在濕滑的泥壁上便成功離開洞穴。回到地面的凱特迅速地替自己進行消毒包紮,不過她還有一個未解的疑惑處在心中,那就是為什麼剛才在攀爬泥壁時,那三隻像是大蜘蛛的骰子都沒有偷襲自己?畢竟在攀爬過程,凱特是最沒有反擊能力的時候,這時的福爾圖娜是有機會能夠偷襲成功的。那位自稱是神祇的怪人,就真的願賭服輸、告訴自己為何右眼會被拿走的故事,之後就這樣放她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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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調整好呼吸速率,凱特豎起耳朵循著虛弱的呻吟和喘息聲,終於找到癱倒在地上、斷手斷腳且傷得不輕的女人,那個推自己墜落地洞的同行旅伴。那女人見到凱特如同見到鬼一樣,她沒想到凱特居然還活著,甚至重新回到地面上了,而且看起來只是受到一點輕傷而已。重傷的女人痛苦喘氣並向凱特求救,希望對方能夠想辦法救救她,也替自己先前搶奪錢袋的行為道歉。
「起初我確實不知道……為什麼你要搶奪爆裂包,原來真正的目標是錢袋啊!」凱特感嘆地蹲下身查看對方的傷勢,看來她在完全不知道怎麼操作的情況下就嘗試打開,簡單說就是拉開引信導致爆炸了。右前臂早就被炸到噴飛,左手掌更是直接被炸爛,胸腹腔也有不小的開放性傷口,只剩左腳還算完整的在她身上,而右腳……哦,在這裡啊!看來這爆炸威力比凱特預想的效果還要大,畢竟這只是初步作品,她還在持續改良中。
凱特小心地移動女人受傷的身體,當那女人以為對方是在試圖幫自己治療或包紮時,卻發現凱特只是將她身上還未受損的裝備和值錢物品,以及乾糧包等等東西給拆卸下來。見女人一臉驚恐又虛弱的眼神,凱特繼續拆下對方身上還能用的物品邊解釋:「你以為我能救你什麼?這種程度的傷……就算是現場剛好有神官在也束手無策,更何況我也不是醫生。再說……那些所謂的神官也早就沒了治癒神力。他們騙的過人民,卻自以為也能欺瞞過神祇,那些骯髒的所作所為早就使他們失去庇護和神的祝福。」
「凱、凱特,拜託你別這樣……。」同行的旅伴知道凱特想拋棄自己而去,用著僅存不多的力氣繼續苦苦哀求:「我們不是朋友嗎?不是一起旅行的好夥伴嗎?」
「朋友?夥伴?呵呵!」凱特揚起微笑,那笑容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慄:「我可不知道……有哪種朋友是會推人一把的,不過滾人的話……倒是還可以啦!」將還可用的裝備給收拾好後,哼著輕快小調的凱特把殘有一口氣的前旅伴當成木樁,慢慢推著滾動起來。
才剛回到黑暗中不久的福爾圖娜又聽到巨大的碰撞聲,該不會是那個野丫頭爬到一半又自己摔下來了吧?大眼球緩緩滑行,那被微光照耀的泥地上居然是個斷手斷腳的女人,但並不是凱特。
「福爾塗哪裡小姐~那個乾糧還可以放,你和你的小寵物們先吃這個吧!她活不了多久了,賭不賭贏對她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所以就趕緊趁熱吃!還有~記得吃剩的骨頭也很好用,下顎骨可以當作刨土工具,應該會方便很多。你派小寵物們去狩獵時,記得叫牠們也帶回一些大片葉子,拿來當作蓋子遮蓋住水盆表面,這樣飲用水比較不會那麼快被蒸散掉。也可以把葉子凹折起來變成漏斗狀,然後把雨水收集到我給你的小水壺中保存。」上頭傳來凱特的呼喊交代,福爾圖娜望著這個躺在地上、已經命在旦夕的女人,回想稍早前地面上傳來不小的爆炸聲……看來這女人被凱特給擺了一道,又或是說……是被倖存的凱特給報仇回來。
正當福爾圖娜仰起頭、還想對著那小瘋子吐槽時,又從天而降一條斷腿和一隻斷臂差點砸到祂,而凱特爽朗的笑聲再度傳來:「哈哈,差點忘了還有一些肉……對了!天氣看起來要變天了,應該約半個時辰後就會開始下雨,你要趕快把『糧食』給移進去和準備好容器接雨水喔!那麼~祝你和小傢伙們用餐愉快!再見!」
「真是個小瘋子啊……居然能對自己的同類如此毫不留情。」地面上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福爾圖娜喃喃自語著,巨大的四指尖爪已經伸向那無力尖叫女人的殘缺身體:「還是說,你不知道對一個小瘋子打如意算盤的後果,居然會有如此的代價?呵呵……阿差、阿歪、阿懶!快來幫忙,看來那位野丫頭訪客還留下不少禮物呢!」
福爾圖娜喚來心愛的三隻小寵物,四個非人的存在聽取凱特的建議,不只今晚的餐點有了著落,也取得更重要的水資源保存方式。雖然幸運女神並沒有贏得最大的賭注,卻同時獲得到一些小確幸,而這小幸運居然是由一位人類帶給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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