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刃I-血誓開端 - 血慾之夜

「亡者之眼被取走了」

北境皇宮的一名信使，向瑪格麗塔．埃里克斯多特公主報告這重大的消息。

瑪格麗塔回應道:

「也就是白色亡者被收拾掉了，對吧?」

「是的」

自從開始舉辦畢業季以來，這幾年已有數百名年輕的生命慘死在白色亡者的無盡監獄-舊市街

大部分的人不是迷失在無限的時間輪迴，就是一次次的被斬下首級，

白色亡者是布爾頓令人發寒的傳說，然而這個傳說在這年被斬斷了。

瑪格麗塔先是震驚，接著撇著嘴微笑:

「知道是何人嗎」

信使接著將一張麻皮紙交給瑪格麗塔

瑪格麗塔看了麻皮紙上的肖像和名子，眼神變得銳利，

她抬起頭，微笑地說道:

「雖然在預期內，但也只有斯基奧爾登族的人才有能力對抗它」

接著她將麻皮紙隨手扔在了地上

並細聲說了一句:

「跟他的父親長的一模一樣呢」

麻皮紙上，寫了這幾個字-喬拉．斯基奧爾登

肖像則是喬拉在入學時，利用魔術投影所複製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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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深夜悄悄降臨，喬拉一行人來到了叢林中一處山丘，北側有山壁可以擋住寒風吹拂，能上去山丘的道路也只有一條，視野寬廣，在這兒過夜也比較安全。

他們升起營火靠在旁邊取暖，入夜的冰原溫度驟降，想必在深夜又會有一群人凍死吧。

「怎麼樣了，伊瑪，魔眼和身體相和嗎」

索倫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妹妹，畢竟剛剛的移度儀式中，伊瑪的神情感到非常痛苦，現在也是用白繃帶包紮。

「我覺得，應該是身體太疲倦吃不消這樣的儀式，我想先休息了。」

剛說完伊瑪就抱著毛毯墜入夢中了

「那個...謝謝你們...解救伊瑪和我...」

索倫撓著頭，像喬拉和特里斯坦致謝

「大家都辛苦了！，先休息吧，在那舊市街我們的身體已經消耗太多體力了」

喬拉不以為然的說道

「為什麼你要救助那隻怪物....」

索倫依然在糾結喬拉身旁布袋裡那沉睡之物

喬拉無奈地說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罪惡感吧，是我使牠受傷的」

「...好吧，牠不會深夜突然將我吃下肚吧...」

「老實說，我覺得牠沒攻擊人的能力，再說就算牠深夜甦醒我也會第一個知道，放心好了」

索倫聽完漸漸闔上他那擔憂的雙眼

也許是疲倦，又或者是營火的溫暖，所有人很快就入睡了。

唯獨喬拉還未入眠，他脫下自己身上柔軟的布料，小心翼翼包裹冰狐，並將牠放在山丘的入口處

「你的傷口快癒合了，這樣你要離開時也不會驚動到其他人。」

喬拉微笑著，獨自呢喃著

喬拉也不敵勞累，慢慢闔上了眼

一陣微風拂過臉頰，像極了某個熟悉的呼喚。眼前景象再次浮現—

那條陌生而又熟悉的道路，靜靜延展向天邊，兩側冬紅花盛放如火如血，在月色中搖曳，如夢似幻。

視線從灑落的花瓣穿過去，她依舊在那裡。

少女這次坐在路旁的石墩上，雪白的長髮垂落肩前，隨風輕拂。纖細的小腿優雅地交疊，素白的睡袍順著身形自然垂落，柔和地勾勒出她靜謐的輪廓。她雙手撐在膝上，身體微微前傾，仰起頭注視著他，衣領和胸口之間勾勒出的溫婉弧度，既神秘又帶點挑逗，那雙淡藍的眼眸像初雪覆在湖面，眼窩下依舊是那耐人尋味的霧藍淡粉，帶著一種曖昧不明的光。

她的唇微微張開，聲音輕柔，空氣裡沁出一縷細語：

「你完全不怕牠呢～」

這一次，喬拉終於聽清了她的話。

心中一陣騷動，他並未感到陌生和恐懼，相反地，少女身上是種莫名的熟悉，也許是記憶在作亂，又或許是自己那蠢蠢欲動的心。喬拉慢慢走近，緩緩坐在她身旁，感受到身側那一點溫度與靜謐。他轉頭看向她，語氣低柔卻藏著焦灼：

「妳說……不怕誰？還有，妳是誰？為什麼，總是出現在我的夢中？」

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望著喬拉，嘴角似笑非笑，彷彿他的問題，是個太過遙遠的回音。

「那隻野獸啊...你不害怕牠把你一口吃掉嗎」

少女微笑著，用一種逗小孩的語氣和喬拉說笑，並舉起手指彈了他的額頭，女孩燦爛的笑容使喬拉的心中又一次悸動，但這種感覺不是愛戀，更是一種家人的親情。

女孩神情漸漸轉為悲傷：

「喬拉....你要記住....」

喬拉默默的坐在女孩旁邊聆聽

接著景象漸漸模糊並轉為黑暗，全是暗黑的景象中間露出了一點光芒，喬拉慢慢睜開眼，他抬起頭看向四周，所有人都還在熟睡，自己則又流了一攤淚，跟上次一樣，夢裡女孩和他的對話，他全部遺忘，但那份憂傷感卻深刻他的心中，但又說不出具體的內容。進入深夜的布爾頓冰原，非但沒有黯淡，月光還照著冰原像在守護這份寧靜。

把眼淚擦乾的喬拉準備闔上雙眼，卻忽見一道白影自麻布中悄然探出。

那隻冰狐。

牠無聲地落在雪地上，尾巴輕搖，像是對夜色有所感應。牠回頭看了一眼沉睡的眾人，喬拉趕緊閉上雙眼，深怕冰狐看見自己，冰狐隨即踏雪而行，消失在冰原深處的月光中。

一股難以言喻的直覺攫住了喬拉的心。他披上毛毯，蹑步跟了上去。

雪地鋪展如銀，月光鋪灑下來，仿若為這一夜鑄了一層無聲的神殿。而就在一處被光凝住的廣闊冰原上的一個石墩，他看見了牠。

冰狐立於石墩上，於輕柔的風雪中，仰首望月。

下一瞬——她的身形竟開始變化。

白霧般的毛皮自她身上飄散，如霜花自肌膚綻放而後消融。一具人形在飛舞的飄雪中緩緩現身，那畫面如同遠古傳說中仙獸顯形，既神聖，又令人心跳失序。

她站了起來，赤裸著，毫無遮掩。

雪白長髮如瀑披下，輕盈的髮絲貼著肩頸，順著腰背滑落。

肌膚在月光下泛著淡淡寒芒，胸前的輪廓圓潤挺拔，腰腹精緻柔和，每一道曲線都像被月光親吻過，她展示了在大自然中最單純，最極簡的狀態。

唯一未褪去的是她那對保有野性且覆著絨毛的狐耳，靜靜豎起，聽著這片夜的沉默。

突然間，她轉過身，已眼神冷靜而銳利，死死的盯著喬拉，如雪原上嶄露鋒芒的冰刃。

那一瞬，喬拉腦中像是被什麼重擊了一下。

雪白的長髮，淡藍的雙瞳，眼底那霧藍的妝容—

這種樣貌似曾相似，她？那個每晚造訪喬拉的夢境。

唯獨不同的是眼前的少女頭上多了一雙絨耳，

喬拉心臟開始劇烈撞擊胸腔，喬拉還來不及思考，整個人就陷入了某種極度的不知所措。他的視線飛快掠過她的肩、她的鎖骨、她的胸口、她的腰線——

接著立刻像被燙到般猛然別過頭去。

喬拉耳根通紅，喉頭滾了又滾，身體緊繃得彷彿下一秒就要炸開。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塞進熔爐裡，滿腦子都是夢境、冰狐、王法....全都混成一團。

而她，就那麼站著，一絲不掛，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你究竟是誰？」她問。

聲音低冷，沒有情緒，卻讓喬拉背脊一陣發麻。

「我、我……喬拉，我叫喬拉……」他緊張地語無倫次，雙手不知該放哪裡，只能像傻子一樣立在原地，努力不讓視線往不該看的地方飄。

她皺了皺眉，語氣帶了一絲不耐：

「沒人在詢問你的名子」

她踏近一步，

喬拉原地沒動，也沒開口回應，又或許是她令人炙熱的氣息麻痹了他的雙腳

她靠得更近了，站在他面前不到一臂距離。

銀髮垂落下來，像水一樣流過他的肩膀。她傾身，狐耳微動，低下頭，接著她極近的距離注視喬拉

「…你的氣味除了人類，還參雜了其他東西.....算了，人類終究還是人類」

她低語著。

喬拉渾身僵硬，血液從臉衝到腳尖。

但他也確信一件事——這眼神，這說話的口吻...她絕對不是夢中的那個少女。

喬拉就這樣陷入眼前這個少女雙瞳的魔幻中

她貼近喬拉的耳旁繼續說道：

「再說，我可是冰狐，人類該害怕我呢」

她的聲音帶著柔軟和詭異，悄悄的在喬拉耳邊旋轉。

「還不確定牠身上有什麼暗器或毒液」

忽然特里斯坦先前在他包扎冰狐時給他的警語突然在腦中敲醒了他，

他連忙跳到後方，沒錯！差點就忘了，再怎麼說，她都是王法懸賞高價的極危猛獸，會怎麼攻擊自己都還未知

喬拉嚴肅的問道：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冰狐化為人形，究竟要做什麼？」

喬拉將手放在腰間，準備拾劍之際，突然想到自己將所有裝備都放在剛剛的山丘。

「啊」

他開始驚慌失措，只好擺出肉搏手勢抵禦眼前的

「野獸」

「混著其他物種的氣味，卻和人類一樣野蠻。這樣的你竟然沒有痛下殺手還救助了我..還是說..你想要從我這得到什麼呢？」

少女雙手交扣擺在身後，輕飄飄地一步步向喬拉走去，臉上滿是不解。

女孩胸前那圓潤的輪廓在白髮之間若隱若現。

喬拉又恐又羞，連忙遮住雙眼並大喊：

「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看著喬拉通紅的臉龐，少女不但沒有懼怕反而撲上前說道：

「沒有武器和魔文的人類，跟野外的幼崽一樣脆弱，行了，人類你能回答我了嗎」

當少女雙手纏繞喬拉的後頸，鼻尖碰觸到喬拉時。

或許是本能反應，或是學院習得的自衛反擊，

喬拉迅速以擒拿術將少女撲倒在雪地。

少女一臉驚恐並瞪大雙眼，臉頰泛紅的說道：

「雄性的生物果然都是一個樣，但你沒有這個膽...」

少女揚起嘴角挑逗地嘻嘻笑著。

忽然幾滴血液滴到了少女的臉頰，剛剛的動作之大，喬拉眉心上的傷口裂開。

「咦？」

少女的眼神突然變得迷茫混沌，神情痛苦，

喬拉馬上鬆開手：

「抱歉，怎麼了，弄痛妳了嗎？！」

她瞳孔猛地收縮，像是嗅到什麼致命的誘惑。接著，一聲幾乎聽不見的低鳴從她喉間滲出，她原始獸性的眼神緊盯喬拉，喬拉被那恐怖的雙瞳給震懾住，說不出話，身子無法移動，下一秒她猛烈地將喬拉撲倒在雪地中。

「嗄——等等——妳……啊啊！」

一陣劇痛襲來，喬拉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被尖刃撕裂。血液溢出，被她貪婪吸吮。她的手腳緊扣著喬拉，他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的獸性吞噬，無法掙扎。

「啊……啊……住手……」他的聲音顫抖，即將崩潰。

喬拉想要掙扎，但眼前的她力量無比之大，死死的將他的雙手壓在地面，他就如任人宰割的羔羊，既沒辦法反擊，也無法掙脫。

「啊...啊..」

隨著時間推移，顫抖的哭喊聲變得虛弱，比起疼痛，他更加恐懼，今天他可能就要被吃掉了....

「或許特里斯坦是對的....，我一直都是獵物...」

他閉上雙眼，四肢癱軟，等待死亡。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終於鬆開了嘴。

喬拉連忙坐起身，手握住頸上的傷口，全身顫抖著，他看著眼前這個野獸，嘴角和胸口都是自己的鮮血。此時他終於害怕了，也意識到沒有白刃的他是如此的脆弱。

少女坐在喬拉的面前，雖然眼神恢復正常，但喬拉緊閉雙眼，眼角泛出淚光，默默等待死亡。但等待他的並不是下一口刃牙，他的唇角忽然感到一陣溫暖，他急忙睜開雙眼，和少女的藍瞳對視，但這次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柔和，像在安撫他

少女輕觸喬拉的傷口，嘴唇緊貼著喬拉不放，

太像了...這個溫度和氣味都與夢中太像了。

少女鬆開她的雙唇並環抱喬拉，

她歉意的說道：

「你的血液有種致幻的香味，你知道嗎？......但這樣的傷口並不會使你致命吧...」

少女的手指在嘴角間滑動，接著她盯著指尖上的腥紅，繼續說道：

「聽說...兩人的紅唇相觸是人類愛意和謝意的表現，是吧？」

喬拉沒有回應她，而是驚恐地看著這個剛剛撲倒他的少女，不知道她在說甚麼，現在的他只想要找準時機逃跑，

眼前的少女的繼續說道:

「雖然很微弱，你的血液有著仙靈的味道」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哀傷，語氣冷冷的問道：

「你知道你的雙親的背景嗎，你們家族必定有人和仙靈交融過，不然血液不會有那種味道...仙靈真是噁心...連人類都玷污.....」

喬拉突然意識到，父親從來沒有和自己談論過母親，自他有記憶以來都是和父親一起生活的，母親的話題在他們之間更像一種禁忌。

「我..我..不知道..」

喬拉精神恍惚，更多的是害怕。

少女皺起眉頭：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唯唯諾諾」

少女嘆了一口氣，她伸出手，掌心的空氣凝結成一支細長的冰錐，她手握冰錐，輕輕劃破自己鎖骨上的肌膚，白晢瞬間被湧出的鮮血給染紅。

「你在做什麼？！」喬拉突然驚醒

「你自己試試看就知道了。」

喬拉皺起眉頭表示不解

她臉頰泛紅，聲音微顫：「你嚐一口……你就會明白的，且我想要確認一件事...」

血的氣味飄進鼻尖，像雪中悄然綻放的花，奇異、熟悉刺激著他的鼻腔，卻令人無法抗拒。他不知為何覺得渴，胸中一股前所未有的飢餓感躁動著。

「這是什麼感覺……不該這樣……」他握緊拳頭，卻仍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終於喬拉靠在了女孩的身上，並且將嘴含了上去，

他舌尖剛觸到那鮮血，一股炙熱灼燒般的感覺從胸口蔓延開來，像有什麼封印被撬開，那股灼燒的快感使吸吮無法停下。

血液在他體內悄然共鳴，而少女的眼睛，在那一瞬間，泛起了銀藍色的光，同時間，喬拉那失明的白眼中的淡紅瞳孔也漸漸浮現...

「啊..」

少女輕鳴一聲

她雙手抱著喬拉的頭，臉色泛紅，

「……你也感覺到了嗎？」她輕聲問道

少女撇嘴一笑，眼神銳利地盯著正在吸允自己血液的人類，似乎在盤算著什麼.....

疑惑、混亂充斥喬拉的大腦，有種莫名的力量牽引著他，理智恢復前，他的雙唇已貼緊了少女的嘴，

意識恢復的他連忙鬆開唇，

喬拉用手背將口嘴角的鮮血擦拭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他不相信他竟然跟野獸一樣被鮮血所吸引，

少女看著喬拉錯愕的樣子，

「沒有生物能夠拒絕冰狐的血....」

少女以嘻笑的口吻說道

話音剛落，

「啊啊...唉....」

喬拉突然握住自己的脖子，神情非常痛苦，

他的嘴角，臉龐，頸部....那些血碰過的地方，皆出現了靛色的閃電狀光芒。

「我...我...吸不到..空氣..」

他更加用力的吸氣，全身蠕動不斷掙扎，他倒在少女的腿上，

喬拉驚恐地看向少女，少女卻只是狡猾地竊笑，像是一切都如她預想的那樣，

微小的笑聲中參雜了這句話：

「嘻....看來已經開始了...，你就這樣靜靜地離去吧...。」

一連串的感官刺激和窒息感之後，藍光消失，疲倦的他寒意和睡意湧上身，他雙手鬆開了自己的脖子，並終於能夠吸到空氣，他虛弱的在少女的腿上靜靜地闔眼睡去....

「咦...？居然沒有抗性？！」

她的手覆上喬拉的右頸，脈搏微弱卻倔強地一跳一跳，像是在告訴少女：他還沒有離開

「攝取冰狐的血液沒有使他中毒....也就是說...」

少女驚恐地看著喬拉，不可置信地不斷確認他的脈搏，跳動的觸感反覆告訴著少女.....百年之間的狩獵終於可以結束了....

少女變得溫柔，她的指尖在喬拉的臉上反覆擦拭，將他身上的血跡帶走，

並輕聲地在他耳邊說道：

「艾娃·烏爾夫夏恩，是我的族名和名子...」

「喬拉·斯基奧爾登.....」

喬拉半睡半醒之間糊塗地報上自己的性命，說完他馬上又陷入沈睡。

「你叫喬拉呀..」

艾娃輕觸喬拉頸上被自己咬破的傷口著，傷口處發著微弱的藍光，不久傷口竟奇蹟般地癒合，連疤都沒有留下。

而

兩人就這樣在冰原的石墩上相擁悄悄入睡，月光下，

兩個血脈在遠久的過去分支之後，又在這夜命運般共鳴和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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