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䃂坐在深水埗的租屋裡,手裡握著一枝筆,面前攤開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寫滿了10月15日的細節:6:30鬧鐘、蛋糕訂單、貨車喇叭、38號門口的無聲。他已經重複這一天七次,每次都像被困在同一個噩夢裡。窗外的雨聲沒有停過,像是時間本身在嘲笑他的掙扎。他揉了揉眼睛,疲憊像潮水般湧來,但腦海裡那句話揮之不去:「如果我被困在這一天,該先救誰?」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T0JMRPXk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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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決定改變策略。既然逃不掉蛋糕單,那就試著改變其他事。他翻開手機,訂單清單一如既往:亞皆老街38號的蛋糕、茶餐廳阿榮的叉燒飯、還有幾個零散的奶茶單。他注意到,無論他怎麼跑,這些訂單總在固定的時間出現,像一齣永遠不變的戲。他把紙摺進口袋,穿上制服,騎上電單車,衝進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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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先去了茶餐廳。阿榮站在門口,擦著一塊油膩的抹布,嘀咕著:「生意差得要命,連鬼都沒來。」墨䃂試著和他多聊幾句,問他為什麼每天點叉燒飯。阿榮愣了一下,說:「老習慣,吃了三十年,改不了。」墨䃂心想,或許幫阿榮改變點什麼,能打破這循環。他掏出自己的水壺,遞給阿榮:「天冷,喝口熱水吧。」阿榮笑著接過,但眼神裡帶著一絲疑惑,像在看一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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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他找到街角的流浪漢。老頭蹲在垃圾桶旁,旁邊的空罐頭在雨中滾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墨䃂把一盒剛送的燒臘飯遞過去:「吃吧,熱的。」流浪漢抬起頭,乾裂的嘴唇顫了顫,說了聲「謝謝」,便狼吞虎嚥起來。墨䃂看著他,心裡湧起一絲暖意,但也有一絲無力——明天,這一切又會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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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騎到蛋糕店,接過那個熟悉的盒子。這次,他綁緊了後座的繩子,確認不會摔壞。他小心避開水坑,繞過第一章那個致命的路口,甚至放慢速度,讓雨水打在臉上。到了亞皆老街38號,他爬上五樓,把蛋糕放在門口,拍完照,站在門前多等了片刻。他試著輕敲門,沒回應。他又敲了一次,依舊無聲。備註說「勿敲門」,但他忍不住想知道,門後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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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轉身要走時,門後傳來一聲細微的動靜,像有人輕輕踩在地板上。他屏住呼吸,貼近門縫,隱約聽到一聲低低的抽泣,像風聲,又像心碎的聲音。他愣住,心跳加速。這是第一次,循環裡出現了不同的東西。他想敲門問個究竟,但貨車的喇叭聲又從街角響起,大燈刺穿雨幕。他咬牙跑下樓,這次終於躲過了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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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屋,墨䃂在紙上寫下新發現:38號門後的抽泣聲。他開始懷疑,這個訂單不只是巧合。他翻出手機,檢查訂單詳情,備註依舊是「放門口,勿敲門」,但這次多了一行小字:「今天是特別的日子。」他皺起眉,這行字之前沒出現過,或者他沒注意?他的目光落在床邊的照片,妹妹墨琳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心。那場爭執後,她離開香港,說要重新開始。他試過聯繫,卻再也找不到她。而她的生日,也是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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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次循環,墨䃂改變策略。他不再試圖躲避蛋糕單,而是專注於38號的顧客。他在送餐前,先去了亞皆老街,蹲在樓梯間觀察。門口的蛋糕盒被雨泡得發軟,蠟燭歪倒在奶油上,隱約有綠色的霉斑。他喃喃道:「暴雨中重復摔壞的蛋糕,長出霉菌的生日蠟燭。」這畫面讓他心頭一緊,像在提醒他時間的腐朽。他試著在門口等了更久,甚至大聲說:「有人嗎?我送蛋糕來了!」門後還是只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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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試驗更大的改變。他在茶餐廳幫阿榮修好一盞壞掉的燈,阿榮笑得像個孩子,說:「好久沒這麼亮了。」他給流浪漢買了一把傘,老頭感動得紅了眼眶。但當天晚上,燈光閃爍,時間又回到6:30。墨䃂坐在床邊,紙上的筆跡越來越亂。他意識到,這些小善意改變不了循環。他需要找到核心——那個女孩,或者那個「特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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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次循環,墨䃂決定冒險。他在38號門前放好蛋糕後,躲在樓梯間,盯著那扇門。雨聲掩蓋了他的腳步聲,他屏住呼吸,等待。半小時後,門縫微微開了一條線,一隻蒼白的手伸出來,拿走蛋糕盒,然後門迅速關上。他沒看清那人的臉,但那隻手瘦得像紙,像是很久沒見過陽光。他心跳加速,腦海裡閃過妹妹的手,總是冰涼,總是握著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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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墨䃂騎車回到深水埗,雨水順著他的臉流下,像淚水。他站在街頭,望著霓虹燈在水坑裡破碎的倒影,腦海裡響起一個問題:「如果我被困在這一天,我該先幫誰?阿榮?流浪漢?還是那個從不開門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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