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彼此的藍色繡球花 - #4 迷路

　　「好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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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彈完琴的我回到學姐身邊，她馬上給我下了嚴厲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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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為難演員啊。我又不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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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還不錯吧？結束後，群眾們都有給些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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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虧你還那麼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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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姐毫不留情戳著我的臉頰。希望她能小力點，我也算靠臉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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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首舒曼的《夢幻曲》彈到忘記了吧？還硬是接到其他曲子。」學姐不屑地「哼」了一聲，「你耍小聰明也只能騙騙觀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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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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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你是哪裡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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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把我批評一頓，但學姐還是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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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爸爸在夏威夷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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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揍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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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本來要出演會彈鋼琴的角色。那時有練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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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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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剛說出口的學姐從疑惑的表情轉為同情，我想她大概是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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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學姐所想的那樣，機會突然消失了。據說取代我的人是製片的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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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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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學姐往上偷看我的狼狽表情有點可愛，所以我暫時不打算告訴她，我早已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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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這社會就是這麼一回事。總想著要公正是不行的，而是想辦法訓練自己接受這不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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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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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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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首……是什麼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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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姐語氣有些戰戰兢兢，我想她在努力不去觸碰我那慘痛的經驗吧。或許是她心思意外細膩這點，所以吸引不少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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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首是當時我要出演的電視劇中的原創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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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嘴角往上升高些。當對方緊張時，通常微笑是很好的溝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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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很好聽。」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wx4HI6E5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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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學姐是不是感到愧疚，她難得說了句誇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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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愧疚而說出的話語，也讓我不禁想起當時為了這個角色幾乎付出所有心力的時光。原本以為這些努力沒有意義，但從學姐嘴裡聽到這句話，有種釋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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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我們在公園逛了一圈，然後在一塊無人的草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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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血來潮的我在YouTube上搜尋有關學姐的影片，結果發現有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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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姐這邊的笑容雖然挺專業的，但還是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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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在看有關IsLilac直播或是節目上的有趣片段。這些片段都是粉絲整理出來的，並剪輯成影片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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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怎麼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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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姐一臉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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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是演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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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學姐這段的笑容略微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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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畫面終於跳到我想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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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喔——！是撒嬌比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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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故意興奮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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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別、別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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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表現得很好嗎？學姐惱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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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片上是學姐撒嬌到一半，結果無法繼續做下去的害羞模樣。畫面中的她正處於身為偶像的專業，與理性感到害臊的夾縫中。沒想到在這縫隙中掙扎的學姐挺受大家喜愛的。看到團員們和主持人笑瘋的模樣，就知道這片段效果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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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姐在一旁緊抓自己的頭髮，我覺得羞恥心讓她快把自己的頭皮給扯下。她眼眶潤濕，氣忿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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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娜姐的粉絲嗎！？注意她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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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代表我眼裡只有學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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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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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Nana的片段早就看過了。我也沒想到在舞台上帥氣又帶點性感的Nana，私底下就是個擁有柔軟形象與溫順個性的天然笨蛋。這樣的Nana撒起嬌來，破壞力也是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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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之前聽君賀說過，Kay和Nana是團裡最常被捉弄的兩個人，因為兩個人的反應都非常有趣。我多少開始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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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是性感舞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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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片中的學姐一聽到主持人宣布下個環節是性感舞比賽，表情馬上浮現出壓力。沒放過這一絲細節的主持人，壞心地叫學姐先上來表演。這節目和主持人真是深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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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我身旁的學姐似乎已經受不了，她腦羞成怒地朝我這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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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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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圖搶走我手機的她，手腳並用地一直朝我的左手進攻。被學姐壓倒在地的我，只能拚命將拿著手機的左手伸長並閃躲著。這不算太激烈的攻防，直到學姐意識到跨坐在我身上很羞恥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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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怪學姐害我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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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嘆了一口氣。性感舞蹈已經結束了，主持人正在頒發小獎品給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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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說過別看了！死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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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姐咬牙切齒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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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手機裡傳來混雜哽咽的說話聲。原來剛剛的影片結束了，YouTube已經自動播放下一部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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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片中是五名女孩站在一座舞台上。站在中央的女孩強忍淚水對著麥克風說話。我看了下影片標題——「IsLilac年度歌曲獎得獎感言」，是去年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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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鏡頭前頻頻拭淚的她們，和台下為她們歡呼的群眾。這畫面帶有「值得」的感覺。影片裡還出現她們個人的單獨鏡頭。有掩蓋臉的Maya，也有大力擦拭臉頰的Alina，還有什麼都不做，就只是一個勁地哭的Nana。而學姐就只是在一旁默默流淚。最後，在隊長Aya和粉絲們再次說聲道謝，影片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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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關上手機螢幕，看著一旁抱著膝蓋的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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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姐，妳真的討厭當偶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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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問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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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這次只要妳搖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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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學姐就只是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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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片刻，她緩緩地說：「……藍色繡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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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姐的表情像是迷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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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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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緊咬下唇，眼神帶著落寞。我遲疑了一下，點頭答應她。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XGfe4EHW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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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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