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燃燒的濃煙滾滾衝天,波利看著被大火吞噬的畫室,神情格外舒坦,他帶著觀賞的姿態,雙手插著口袋,默默地看著作品化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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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不論妳願不願意回來我身邊,我再也不會強迫你變成我心中的美,此刻壓迫著我們的美,我已經放火燒死了他,我戰勝了,我又再次掌握了控制,但這次我控制的不再是你,而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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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斷波利的妄想。
「你真心覺得放火燒畫可以帶來改變嗎?難道燒畫不又是另一種行為藝術,歸根究柢你還是放不下對美的偏執啊?燒畫正說明你在否認你的內心創傷啊!」
我很同理波利的情緒,但我始終無法認同他的行為。波利仍把問題歸咎在藝術,而不是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在這點上他還是活在創傷的孩子。
「不然你還要我怎麼做?」波利對著天空吶喊,而天空以永恆的沉默回應。
「波利,你知道嗎,你什麼都不必做,先原諒自己吧!原諒搞砸一切的自己,天哪!誰沒有崩潰過啊!我也曾經失戀過啊!」我淚眼汪汪對著波利吶喊,也面對著自己吶喊。
「你要我原諒自己什麼啊!原諒自己的無能嗎!我除了畫畫,什麼都不懂,連話都不能好好說的人,還可以原諒嗎?」
我走進了廢墟,拿起燒掉一半的殘骸,遞給了波利。「你願意原諒自己的話,我們就可以一起修復不夠好的自我,話說不好沒關係,只要你想說,我可以聽你慢慢說。」
「這句話……我等了好久,好久 ……」波利嗚嗚啜泣
「你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朋友,我當然願意聽你說話啊!」
「我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一但你知道我真實的摸樣,你就會轉身離開,沒有人能接受我,連艾琳都不要我了!」
「你真正的害怕是什麼?你覺得你自己真實的樣子很可怕嗎?」
「不,我覺得我好渺小,好羞恥,好想變成灰燼被風吹散。我害怕的是孤單的感受,媽媽拋棄我的那天,早餐的吐司還沒跳出來,她就急急忙忙從我的世界逃走。她不知道我有多思念嗎?我連她的摸樣都不太記得,只記得她的眼眸像珍珠,瀏海似雲彩,我曾經在珍妮絲、艾琳的臉龐看過媽媽的影子,然而也是我,把她們狠狠推開,我把對媽媽的憤怒潑向了她們,是我對不起她們……她們曾經也給過我溫柔啊……我這個後知後覺的傻瓜。」波利悔恨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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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變得很慢,我聽見波利急促的呼吸聲,此刻陽光回暖,波利的眼神不再冰冷銳利,一抹柔和隱約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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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寫一封信好好道歉。」波利溫柔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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