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下得太急又太狠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CwVzzv13
落下的雨水打在我身上時的痛感，好像在催促我什麼。
我停在書店對街那座老公寓的騎樓下，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YTcCWDeC
風橫掃著雨簾，像某種無聲的牽引。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Vvg0qbJF
我站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跨過那道斑駁的人行道。
——叮鈴。
我走進他工作的地方，這間在街角的老書店。
「借我……躲個雨好嗎？」
他一如我想像中的模樣站在櫃台後，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wzb8G38W
眼神專注在整理書單，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yPLNSJ4B
手指細瘦、動作卻帶著某種重複演練的俐落，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0P1cB8qRR
就算聽到門上的風鈴聲響，他只微微抬頭，沒有慌亂，像是對外界總有某種距離。
我笑著看他，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W9ZyDrRK
他側著頭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確認什麼東西，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zMjkTEK0
語氣都沒什麼起伏，好像他這個人透明的沒有情緒一樣。
跟他上次哭的時候不一樣——
之前我在咖啡廳見過他好幾次，好像都固定點一杯黑咖啡，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YM8hZd9A
他幾乎每次都像是要把自己藏起來一樣，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1OCy6yDk
躲在最角落那個被陰影覆蓋的座位。
有次見到他時，他沒坐在那個角落，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8emEGeeW
我看了一眼，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7kM0ENY7
原來是座位有人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akn2FkhO
可能這樣讓他不得已坐到窗邊的座位。
我看著他靜靜待在窗邊的樣子，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984PmiAZG
連窗外照進來的陽光都沒辦法照亮他一樣。
總覺得……他好像在放棄自己成為一個人，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IncbLqUJ
臉上乾乾淨淨的，但看起來都沒什麼表情，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VrRB0s84
可是突然，他默默的掉下眼淚，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qmtSTOmr
連啜泣的顫抖都沒有，淚水就只是從眼眶滑落，像是連哭也不被允許。
他哭的很安靜，像片透光的玻璃根本沒人發現，但眼裡裝著滿滿的情緒。
我記得那天他的杯子沒動過幾口，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ay7tdvve
咖啡冷掉時，他才像突然被某種念頭打中似地抽了張紙巾，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6oJMw09C
擦了擦眼角，還是沒哭出聲音，卻像是一個人默默把整片雨吞下去。
那時我看著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好奇，還是有一點點捨不得。
也許……兩者都有吧。
我仔細看著他那張臉，被瀏海稍微擋住，只能露出一點縫隙，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eguc6ANF
但——他的左眼是淺淺的顏色，不是一般的黑褐色。
那個顏色……很像一種寶石嗎？那種帶著澄黃色的，硬度不高的。
——琥珀。
沒錯，我腦海中馬上就想到這個東西，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34aOXlBL
跟他非常的接近，淡淡的、帶透明感又柔軟的。
我這個人不是特別會跟人搭話，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0J0AKQ1y
但有些時候，我會花很多時間觀察某個人、某個畫面、某句話說出口的方式。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Lc09w9yN
可能跟我職業有關吧，也可能只是我本來就……比較慢熟一點。
像他這樣的人，會讓我忍不住想看第二眼。
不光是他的表情，還有之前擦身而過時，他身上的氣味、動作裡藏著的避讓感，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7pSmmtXo
甚至他走路時的節奏，呼吸的頻率。
我觀察過他好幾次了，發現他視力好像不太好，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0FcUwQa5
他跟店員點餐時，很容易歪著頭，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QFkCgp4X
原本我以為他只是個社恐而已，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K4fjiVVP
但是，他連看手機的時候，眼睛幾乎都是用力瞇著看的。
那時我才確定了，他的眼睛好像看不清楚的這件事。
他喝著微冒熱氣的黑咖啡，可是整個人看起來比那杯子裡的還苦澀，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4MwAgTj1
我有點好奇，他怎麼會變成這樣，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tpdcrD6o
就跟著他後面一路走，他走到一間不太起眼的書店，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V6jpp8cQ
感覺有一些年代感。
他好像是這裡的員工或是店長，整家店就只有他一個人。
我從沒進去過那家不起眼的店，只是偶爾路過，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m6UgqMDi
我有點想知道，他那琥珀色的瞳孔裡面，會看到什麼？
而今天的大雨毫不留情地把我趕進這家店，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wfgh2qIO
我的頭髮因為淋到雨有點亂了一些。
他就站在櫃台忙他的東西，我慢慢的移動腳步，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gkHCDZBI
三不五時隨手拿本書起來翻個幾頁，再放回去。
一步、兩步。
我就這樣手上不知道翻過幾本書，走到他在的櫃台。
「……這場雨，好像會下很久……你覺得呢？」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1ivvmroud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就先打個安全牌聊聊天氣。
「也許吧，所以……你想表示什麼？」
他對客人說話真的是很有趣，居然敢直接這樣問我，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Frof4w1l
那我也要鬧他一下。
「嗯——可能是想……吸引你注意？」
他聽到居然沒翻白眼，而是有點臉紅，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N8kLuxXQ
我繼續跟他聊，叫他推薦我有什麼書好看的。
「……如何使用氣炸鍋做出一百道料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5jiE7JaW
結果他居然拿一本氣炸鍋的料理書給我。
我真的會笑到內傷，但我又不能笑太明顯。
「嗯——你是隨便拿一本，還是……這是你看過的？」
這樣一直忍著笑害我身體好熱，香水好像揮發的很明顯，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KJJcdPdC
他看起來好像，有點怪怪的，但我不確定奇怪的點是什麼。
我一邊回話，一邊不小心吸到他那股味道時，有點遲疑。
不是不喜歡那氣味，相反的，那味道太過乾淨、反而太過清晰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6h9nINjD
在這種潮濕的天氣裡竟然還能這麼分明，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xupARBue
它像一種某人特有的溫度，正在逐漸接近。
那讓我有些不自在，卻又……不太想逃開。
我問他。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9T8QtYTbQ
「……不確定是不是錯覺，雨好像有變小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1lA6FHUY
「我能……再待一會？」
結果他還是態度很冷的回我。
「……隨便你。」
我就覺得他真的是很好笑。
但其實，我心裡也不是真的那麼冷靜。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HVZotsmd
我不討厭他說話的方式，甚至……覺得有點有趣。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ANnRIyRx
只是我習慣把這些不體面收著。
收進語尾，收進眼神的空白，收進那些輕描淡寫的笑意裡。
我沒讓他看出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0Z2UoMT9
但那天他拿書靠過來時，我有稍微退了一點，就半步，然後又停下來。
也不是因為我不想靠近，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2ftq2TqQ
只是……我不太確定自己現在這種心情，算不算什麼。
我想，下次再看他怎樣搞笑好了，今天先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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