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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一直都在等。每一秒都像被無形的鋸齒緩慢地拉扯著,在胸腔裡磨出焦慮的火花。他跪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緊緊抱著懷中沉睡的小a。房間裡的景象依然觸目驚心——到處都是乾涸或半乾涸的、駭人聽聞的血跡,它們像惡毒的藤蔓般纏繞著牆壁、家具、甚至他和小a的衣物。然而,懷中的女孩卻奇蹟般地沒有任何傷口,只是安靜地、微弱地呼吸著。這種詭異的矛盾感,本應敲響他作為一個武者所有的警鐘,但在那一刻,都被他強行壓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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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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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保持這個姿勢多久,直到懷中的身軀輕微地動了一下。李明的肌肉瞬間繃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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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a的眼皮顫動了幾下,然後緩慢地睜開了。她的目光起初有些渙散,但很快便聚焦,恢復了她一貫的冷淡與缺乏情感的空洞。她看到了抱著她的李明,眼中沒有驚喜,沒有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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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在清醒的同時,便下意識的掙扎著想要推開他。那力量並不大,卻帶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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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的心臟因為她這聲低語而狂跳起來,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巨大喜悅瞬間將他吞沒。她醒了!她真的沒事!先前看到滿地鮮血時,那幾乎將他擊垮的絕望在這一刻化作了洶湧的慶幸,讓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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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地抱著她,身體因為如釋重負的戰慄而輕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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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a!你醒了!太好了... 太好了!」他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音,他將她的臉輕輕抬起,仔細地端詳著,似乎想要將她完好無損的樣子刻進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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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小a的眼神依然冰冷......就和李明第一眼看見她時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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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拒絕李明的擁抱,但也沒有接受,她甚至完全沒有對周圍血腥場景表現出任何驚訝或疑問的反應。但是李明對這一切都沒有注意到。他全身都被她安然無恙的狂喜所填滿,任何其他異常情況,包括她為何昏迷、這些血跡的來源、房間為何被破壞等等,都被他選擇性地忽略了。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她必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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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確認這一點之後,他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手,看著小a坐起身,依然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一眼房間裡的狼藉,卻沒有追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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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這裡,不要出來。」李明語氣急促地叮囑道,他迅速檢查了一下房間的門鎖,「這個門,一定要從裡面鎖好!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開門!我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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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個叮囑在基因竊取者邪教的內部破壞面前有多麼脆弱,但他別無選擇。他必須重返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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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更為廣闊、更為沉重的使命感,在此刻如同鋼鐵般壓了過來。星港已經被基因竊取者邪教從內部和外部同時夾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如果這座星港失守,他的真正任務——抵達末日炮操作系統身旁——將永遠無法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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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火在召喚。任務在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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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小a,她依然是那副疏離的樣子,甚至沒有回望他一眼。他咬緊牙關,轉過身,沒有片刻遲疑,衝出了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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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在身後「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那片血腥卻奇異寧靜的空間。外面的走廊裡,警報聲尖銳地嘶鳴,遠處傳來的爆彈槍聲和駭人的咆哮聲此起彼伏。星港,這座曾經高效運轉的帝國堡壘,此刻正成為異形爪牙肆虐的屠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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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衝進最近的一個戰術情報接入點,強行啟用了單兵鏈接。全息地圖瞬間在他的視網膜上展開,紅色的交火標誌如同膿腫般在星港各處爆發。情況比他離開時更加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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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那並非是零星的襲擊。地圖顯示,星港主貨物門以及數個先前被破壞但未完全封閉的下層通道,正遭受著排山倒海般的猛烈衝擊。感應器讀數顯示,敵人的數量極其龐大,而且組成與之前遇到的低代混種完全不同。那是基因竊取者邪教的真正獠牙——更為純粹的混種以及牠們的教主。牠們從下巢那令人作嘔的黑暗深處湧出,龐大的身軀、鋒利的利爪、非人的敏捷,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撕裂著星港外圍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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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情況同樣危急。潛伏在星港各個角落的「血緣兄弟」——那些已經被徹底異形化的前帝國人員,或是更為高代的混種——此刻完全暴露了他們的真面目。他們不再躲藏,而是有組織、有目的地對星港的關鍵設施進行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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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陣列:內部網絡被大規模癱瘓,與軌道上的艦隊和行星地表的前線指揮部聯繫幾乎中斷。
防禦炮塔控制中心:他們試圖奪取或破壞炮塔的控制權,將其轉向內部,或是使其完全失效。
維修工廠:重要的機械庫、武器儲備點和維修站正在遭受攻擊,以削弱帝國軍隊的持續作戰能力。
飛行器機庫:最惡毒的是,有報告顯示他們正試圖潛入機庫,破壞瓦爾基裡運輸機和雷鷹炮艇的引擎或其他關鍵系統,切斷可能的撤離或增援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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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星港,正在遭受一次精心策劃的內外夾擊,旨在徹底摧毀其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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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衝向最近一個發生內部破壞的區域時,李明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次全面爆發的混亂,似乎來得比預期要倉促得多。
原因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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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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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帶領的那個偵查小隊,過早地發現了異形混種,過早地揭露了邪教的存在。這讓邪教被迫提前發動了他們的計畫,從潛伏轉為全面暴亂,以阻止帝國軍隊在完全覺察之前組織起有效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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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沒有時間也沒能力去思考宏觀的戰術部署,也沒有資格去指揮更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李明只是個一介武者,他的戰鬥方式是直接而純粹的:破壞敵人的一切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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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心中最簡單也最堅定的信念。基因竊取者想要破壞通訊?他就去殺光那裡的「血緣兄弟」。他們想要炸毀引擎?他就去阻止他們。他們圍困了忠誠的士兵?他就去解救他們。只要不斷地破壞敵人的企圖,阻礙他們的每一個步驟,就可能讓他們計畫崩潰,就可能為帝國贏得時間,贏得勝利的微小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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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如同一個孤獨的幽靈,在混亂不堪的星港走廊和甲板上穿梭。他沒有配備任何武器,只有經歷過無數磨練、無堅不摧的肉體以及「虛刀流」的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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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衝進一個正在被「血緣兄弟」破壞的通訊中繼站,裡面已經是一片血腥的屠殺場景。數名衛戍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他們的內臟被利爪撕開。幾個外形扭曲、長著多餘肢體的混種正揮舞著工業級的動力工具,瘋狂地切割著核心電纜和陣列單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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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沒有發出任何警告,直接衝入敵群。他的動作快如閃電,身形模糊難辨。每一次手掌或指尖的觸碰,都精準地落在混種脆弱的關節或肌腱上。「虛刀流」就如同手術刀一樣,精準地破壞敵人要害,因此戰鬥場景顯得異常詭異:混種們發出痛苦的、非人的尖叫,四臂或畸形的肢體以駭人的角度扭曲、折斷,他們像被看不見的力量擊中般倒下,掙扎著卻無法重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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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而高效地「瓦解」了所有試圖破壞設施的混種,確保了通訊站暫時的安全。然後,他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更為激烈的交火聲和求救呼喊。那裡,一群忠誠的衛戍部隊正被數量佔優的「血緣兄弟」圍困在一個倉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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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沒有猶豫,立刻轉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衝去。一路上,他遇到了更多的抵抗——偽裝成工程師的混種,或是躲藏在維修通道裡的潛伏者。每一次遭遇,都是一次短暫而致命的「虛刀流」展示。他像一個死神的執行者,無聲無息地摧毀著邪教的內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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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功地解救了那群被困的衛戍士兵,他們的指揮官——一個滿臉血污的士官——看到李明這位傳說中的「奇蹟者」突然出現,眼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但沒有時間交流或感謝,李明只是簡潔地指示他們守住這裡,然後便再次投入了更深層次的混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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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海裡始終有一個清晰的方向:星港與下巢連接的主通道。那裡,是邪教主力湧入的地方,是這場戰鬥最核心、最危險的區域。如果能在那裡阻止敵人,或許還有挽回局面的希望。他的腳步堅定而迅速,穿過一個又一個被戰火蹂4區域,身邊不斷掠過帝國士兵和異形爪牙的屍體。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火藥味、以及基因竊取者特有的惡臭黏液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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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終於抵達那條巨大的、通往下巢深處的主通道入口區域時,眼前的景象讓他也感到一陣強烈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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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才是真正的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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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以百計的帝國衛戍部隊和部分聞訊趕來的星界軍士兵,正背靠著星港的防線,用爆彈槍、鐳射槍、重型火焰噴射器和等離子武器,組成了血肉與鋼鐵的壁壘。在他們前方,從下巢的黑暗中湧出的,是真正屬於泰倫蟲族先鋒的恐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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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種基因竊取者。這些生物遠比之前遇到的混種要龐大、敏捷、也更加致命。牠們擁有完美符合殺戮的流線型外觀,青灰或紫色的甲殼覆蓋著強壯的身軀。最引人注目的是牠們那對粗壯的四肢,末端是鋒利得令人膽寒的骨質利爪,能夠輕易撕裂精鋼裝甲。牠們的頭部呈倒三角形,沒有眼睛,只有兩個空洞的眼眶和一個裂開的顎部,裡面是駭人的口器和一根如同鞭子般的口舌。牠們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衝鋒,如同幽靈般閃避著鐳射束和爆彈,每一次撲擊都能將一名帝國士兵撕成碎片。牠們發出的不是吼叫,而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精神層面的「低語」,直接侵入所有生物的心靈,帶來純粹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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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群恐怖殺戮者的簇擁之下,一個更為巨大、更為扭曲、更為駭人的身影緩慢地從黑暗中顯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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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稱被為教主的存在。基因竊取者邪教的核心,所有混種的「父親」,巢群意識在這一層面的實體化。牠的身軀如同小型星際戰士動力甲般龐大,呈蹲伏姿態,但其肢體卻是完全非人的扭曲組合。四條粗壯的腿支撐著肥大的身軀,上面長著數不清的節肢和突起。牠的「上半身」生有六隻手臂,其中兩隻粗壯得如同樹幹,末端是巨大的、能開膛破肚的鐮刀狀骨刃;另外四隻較小的手臂則用於輔助行動和抓取。牠的頭部巨大而變形,嵌在肩膀裡,上面沒有明確的面部特徵,只有一個巨大的、裂到胸腔的血盆大口,其中滿是層層疊疊的尖牙和不斷分泌黏液的腺體。牠的甲殼呈現一種病態的紫黑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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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個生物,這是一個噩夢的實體。牠的出現,伴隨著一種無形但壓倒性的精神力場,讓最堅定的帝國士兵也感到心悸膽寒。在牠身邊,那些純種基因竊取者顯得更加狂熱,發起了一輪又一輪不要命的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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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第一次親眼看到了基因竊取者邪教的最高層次。他站在通道的邊緣,看著那排山倒海般的異形湧潮,看著帝國防線在恐怖的利爪下搖搖欲墜,看著那個巨大而扭曲的教主,心臟如同被冰冷的異形之爪緊緊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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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僅是保衛星港的戰鬥。這是兩個物種、兩個信念、兩種存在方式之間最原始、最殘酷的碰撞。而他,現在正站在這場浩劫的最前沿。沒有退路,只有以血肉之軀,去阻擋這股來自深淵的異形湧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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