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召 - 真理難容

夜色靜得像失語的齒輪。

旅館的房間裡，只剩萊特的呼吸聲，以及投影儀微弱的光。他坐在床沿，雙手撐著額頭，身上的能源模組幾乎沒有運轉聲，彷彿整個人都進入了待機狀態。

牆上浮現出一道淡藍光影，是他手中晶體的內容投影。他沒有調快，也沒有跳過，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播著。

「萊特啊……你那時候還不會講話，就一直拉著我那根機械手指不放……」

影像中的萊斯年輕許多，臉上沒有戰鬥痕跡，語氣輕鬆。他坐在工作桌前，身後是滿牆的地圖與旅行標誌。

「我一直都想旅行……不是逃避，而是想看看外面這些世界，是怎麼運轉的。你知道嗎，弟弟，齒輪不能只待在原位旋轉，它要跟整個系統連動，才有意義。」

畫面一轉，出現兒時的萊特，一邊拆自己的腳蓋裝甲一邊哭，被萊斯抱著哄的樣子讓他忍不住苦笑。

「看來你的傳輸系統還要很久才會完整....」

「你啊，老是說自己是機器人，其實比我還像人。你會生氣，會嘴硬，會把同伴推開……但你每次都會回頭。」

「這段如果你在看的話……應該代表我沒機會再跟你一起旅行了吧？那我留點東西給你。」

畫面黑了幾秒，接著跳出一份「個人基金帳號」與「配息啟動書」，上面備註著：「每月穩定入帳，僅供弟弟使用。」

「別說我什麼都沒準備好。我知道你總是不存錢，說什麼『電子腦不需要買房』……但這個世界，錢有時候能救命。」

最後一段影像中，萊斯坐在一個高處的機構邊，看著遠方的長城。他笑了笑。

「……你要記得喔，我們爸媽還在時常說，無論怎麼轉，轉軸沒壞，就還能運轉。你還活著，那就活得比我更精彩一點吧。」

影像停止，光影熄滅。

萊特沒有說話，只是坐在原地，雙拳握緊，眼眶泛紅。他的核心仍穩定運作，但胸口那個會亮的小型能源燈，從兄長死後，就不再閃爍過了。

這時，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我進來的話，你會不會把我丟出去？」希芙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沒有回答。

「……那我不進來，我只是……想告訴你，公會那邊發了任務獎金，我領完了。」

「這次的錢不少，你要拿就來找我吧。」

「如果你還要繼續躲著，我不會阻止……只是記得別讓你哥白忙一場。」

門外沒有腳步聲。她沒走，只是靜靜地等著。

過了好久，萊特才開口，嗓音沙啞到幾乎聽不見：

「希芙……你還在嗎？」

「你說什麼？」門外的耳朵抽動了一下。

「我說……你還在嗎？。」

門終於被打開了，一道光灑進房間，打在那張低著頭的機械少年身上，微光裡，他的眼神依然疲憊。

「希芙，抱歉我想靜一下。」

「沒關係，我還會待一陣子，你好一點再來找我吧？」希芙沒有多說什麼，他尊重萊特的決定。

萊特關上了門，回到床上，任由疲憊的雙眼闔上，希望這一切發生的事情，就像只是做了個噩夢，睡醒就能解決。

翌日清晨，齒輪村尚未完全甦醒，街道上只有幾台貨車來回搬運齒輪，灰濛濛的晨霧仍飄在半空中。

萊特站在旅館門口，與公會的運輸車隊交談。那輛黑色貨車，車尾標示著「往海富港方向貨運」，上面正裝載著一具鎧甲已褪、安靜沉睡的軀體。

「他是我哥哥，叫萊斯。從小到大，他一直照顧我……我拜託你們，幫我把他送回海富港。」

公會職員默默地點頭，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技師則輕拍萊特的肩膀：「我們會小心處理的。他會安全回家的，你再去公會認領就好。」

萊特點了點頭，目送著車隊緩緩駛離。他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那道車尾燈完全消失在晨霧中，他才低下頭，吐了一口氣。

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輕輕的，不帶多餘語氣。

「……你還好嗎？」

萊特沒回頭，只是轉身朝旅館走了回去。旅館門前的石板路被晨露打濕，鞋底踩上去會發出清脆聲響。他停在階梯邊，看著坐在石柱旁的希芙，對她伸出手。

「希芙，陪我走走吧。我想……散個心。」

希芙一怔，然後輕輕點頭，尾巴在身後輕輕搖動。

「好啊。不過你要請我吃點心。」

「你啊……真是費用最高的旅伴。」

兩人就這樣走上了齒輪村後巷的小徑，穿過管線與機具交織的小道，一路走向尚未蘇醒的市集街。他們並肩前行，不談生死，不談任務，也不談明天。

兩人並肩走在齒輪村的山徑邊，山壁因機械運轉微微震動，工廠正在努力趕工。空中飄著淡淡的蒸氣香氣，是街角那家老麵包店開始出爐的訊號。

希芙偷偷瞥了萊特一眼，他低著頭，雙手插在口袋裡，步伐穩定卻沉重，像身體還沒從任務模式中退下。

「你知道嗎，」她忽然開口，語氣帶著點期待與小小得意，「我昨天在市場發現了一隻長得跟你一模一樣的機器玩偶。」

「像我？」萊特頭也不抬。

「對！就那種臉臭臭、手長長、嘴裡還能射小火砲的……還會說話呢，講了一句話，」她故意停頓一下，學那玩偶的聲音：「『我是冷冰冰的機械，請勿餵食。』」

萊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一下，還是沒笑。

希芙裝作沒注意到他的反應，雙手背在身後跳了兩步，繞到他前頭倒著走：「我原本想買一隻回去給你當陪睡娃娃，但店家說限量絕版，要價八百文明幣。」

「……那你買了嗎？」萊特抬起眼。

「我才不傻呢，我旁邊就有一個活生生的。」她咧嘴一笑，「免費的，而且還有情緒問題，多好玩。」

萊特嘆了口氣，卻在下一秒，難得地笑了一下，像是機體某處終於重新運作起來。

「謝了，希芙。」

「不客氣，笨機器。」

希芙正想再開口說些什麼時，萊特卻先一步開口了。

「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他的語氣沒有針刺，也沒有防備，只是單純的疑問，就像一台長年無法解答的機械，終於決定問出口這個程式碼錯在哪裡一樣。

希芙轉頭看著他，耳朵輕輕動了動。

「因為你是我朋友啊。」

「是嗎？我們認識沒多久。」

「是現在最重要的那種朋友。」她故作神秘地笑著，「你知道我以前常常一個人打獵，回來也沒人聽我說話。我其實……蠻羨慕你和你哥哥的，讓我想起了奶奶。」

「但現在，萊斯他不在了。」

「那你還有我啊。」她理所當然地說。

萊特沉默了幾秒，低頭看著自己手心，那是一雙早已習慣拆解與組裝的手，冷硬又準確。但此刻，他卻把它抬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希芙的頭，沒有說什麼。

「喂！」

希芙氣鼓鼓地撇頭，但尾巴卻在背後輕輕擺動了起來，像是悄悄打著節拍。

（希芙他奶奶應該不在世了，也不能這樣讓他一直擔心。）萊特挺起胸膛，跟上了他的速度。

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像為他們兩人打亮了一條剛剛好的路——沒有那麼耀眼，卻足夠看見彼此。

二人回旅館拿著行李來到車站，他們即將啟程，希芙提著一個袋子走了過來。

「萊特，拿著，這是這次任務的酬勞，差點忘了給你。」

「怎麼這麼多？為何會是2500？」

「當作是你哥哥的份吧。」

「希芙...真是感謝你，那你有什麼打算？」

「我要往北方走。奶奶生前常跟我說聖山一帶的故事，雖然北方山區是靈族的領土...」

「你不打算回東方嗎？」

「魔獸橫行，荼毒著大陸，沿途還有很多無辜的人在受苦吧。或許，我能幫助他們。那你呢，萊特？」

「我想應該會去旅行吧。爸媽生前好像一直在旅行，哥哥的夢想也是遨遊大陸。要不我們組隊吧？」

「好啊！我跟你說，靈族那邊的朝聖儀式可熱鬧了！到時候聖城肯定人山人海，我們去看看吧！」

「也好，時間也不早了，不如先回海富港一趟，哥哥的後事也該處理了。」

希芙站起來，走到萊特身邊，輕輕踮起腳尖摸了摸他的頭。

「萊斯他...一定會很高興有你這個弟弟。他會永遠存在你們的記憶中，成為機鎧族的守護神之一。」

萊特微微一笑，心裡默默想起哥哥。

數據海——那是機鎧族的巨大資料庫，所有死者的記憶都會被上傳，化作數據，支撐國家的運作。

「是嗎...哈哈。（希芙真是溫柔的人。）」

告別了齒輪村，因任務中損失了一人，萊特拿到了公會發放的證券，可以去銀行兌換保險金。他和希芙一起搭上了開往海富港的列車。萊特的口袋裡，哥哥生前的收音機依然在，哥哥總是喜歡在路上聽廣播。萊特將收音機插入身上的插槽，打開電源，腦海裡的吵雜訊號漸漸變得清晰。

「這裡是大陸電台廣播，為您播報奧爾妮克大陸上的各種大小事。提醒各位民眾，靈族的朝聖儀式將於兩週後開始，北方高原上的聖城將舉行盛大的典禮儀式，期間多處交通將會管制，請所有人員多加留意。森精族已封鎖我國通往森精王之森及世界樹周遭的道路，經濟受到影響，相關產業股票持續下跌中。光明殿堂呼籲文明帝國與自然之森各部落達成和平協議。插播一則消息，黑暗王朝境內暗流湧動，激進派與和平派間的黨派糾紛愈發激烈，王朝內部的政治局勢將會影響他族對魔族的立場，接下來是...」

「萊特？你好像在聽什麼？」

「這是收音機，森精那邊沒有吧？」

「收音機？」

萊特從收音機中拿出耳機，遞給希芙戴上，然後調頻到大陸音樂電台。廣播裡播放著悅耳的藍調，正適合兩人剛結束任務後的疲憊。

「（哥哥平時就是這樣消磨時間的...還不錯。）」

「萊特！這也太神奇了吧！耳朵裡居然有聲音！而且聲音好美妙！」

「大陸廣播電台已經存在很久了，頻道很多，我現在放的是音樂，你要是想聽別的，也可以調。」

「我一直在森林裡，這裡好便利啊！交通也快，消息傳遞也迅速，就是吃的種類有點少。」

「機鎧族對食物要求不高，吃進去的東西會轉化成能量，味覺系統大多是在成年後才會安裝。」

「你沒有味覺？」

「對啊，哥哥總說安裝味覺系統後，整個人會變得難以控制，會亂吃東西。他常說等我裝了味覺系統，就帶我去餐廳。」

「那你從來沒嚐過食物的味道？那太可惜了！」

「食物不都差不多嗎？而且裝那個系統很貴，大部分人都是等成年有能力賺錢後才安裝。」

「哪裡差不多！剛出爐的麵包配上小火煎的烤肉，再加上一片融化的起司，還有新鮮的蔬菜，最後來一瓶葡萄酒！簡直是絕配！光想想就讓我餓了！」

「那我們下車後就去吃吧？」

「如果你嚐不到味道，那吃什麼都沒意思！而且萊斯的事還沒處理完呢，明天再去吧！」

「各位旅客，離抵達海富港還剩10分鐘。」

「那就先這樣吧，等下要是找我，這是我的地址。」

「那待會見。」

（海富港・公會倉儲）

萊特站在「H-7」編號的儲藏倉前，遞出了身分晶片。公會職員沒問太多，只簡單地點頭，轉身領他進入。

鐵門緩緩打開，冷氣與微弱藍光撲面而來。那具熟悉的身影靜靜安放在能量固定艙中，鎧甲卸下，只留下戰損與沉默。

萊特走上前，伸手貼在能量罩上。

「……我來接你回家了，哥。」

接著，他簽署了轉運申請書，將遺體從倉儲調出，運回海富港老宅後的小丘。

—

（機倉小丘）

土壤濕潤，風拂過鋼鐵葉林。

萊特親手將哥哥的記憶晶體放入墓坑中，動作一如調整模組那樣冷靜、準確，卻少了過去那份力道。

「這裡是你想退休的地方。也該……回來了。」

土覆之上，他立下墓碑，刻著：「萊斯・塞弗隆──兄長、戰士、夢想家。」

他坐了一會兒，看著海風捲起機港的水氣，陽光灑在碑上，像某種無聲的回應。

「我會繼續走，哥。剩下的……交給我。」

他站起身，沒有回頭。

萊特開始了一連串的行程，他先是到了公會跟職員申報陣亡，還要去事務所更動戶籍，他最後來到了銀行要兌換手上的證券，他總覺得有股不好的預感，心裡有些不安。

「您好，請抽號碼牌。」

「什麼鬼....要等50多個人....」

時間一點點流逝，萊特感覺整個人都快生鏽了，他不禁懷疑前面的人是不是什麼企業的大富豪，每個人都要在臨櫃耗掉大概快一個鐘頭才會輪下一個。

「59號！」

「終於！」

「萊特先生是吧？要兌換保險金嗎？這是基本的資料，麻煩幫我填寫。」

「（天殺的....這密密麻麻的且長達20頁的文書是什麼鬼....）」

「填寫時我幫你介紹最近的金融服務吧。」

「不用了小姐，我趕時間。」

「可以參考看看啊！像是這個旅遊險或是投資企劃都很不錯....」

「不需要，謝謝....」

「別這麼說嘛~我們還有就業輔導跟財務規劃的服務，要不要試試？」

「不用。」

「那這樣的話....」

「免啦！」

萊特從銀行走出，眼神十分的無神，他只差沒有往那櫃員的臉上來一拳了，可是他忍住了，眼下不是進去蹲監獄的好時機，時鐘提醒著他自己要到跟希芙匯合的時間了，他加快腳步來到了一個巷子，前方有一群人，他的直覺告訴他要湊過去瞧瞧。

「臭森精！你知道你們害我損失了多少錢嗎？」

「關我什麼事！我又沒有參與戰事！」

「森精都是一個樣！是一群過著原始生活的野蠻民族！我看你好像挺有錢的！就當作補償我的吧！」

「你們離我遠一點！好痛！」為首的混混用力搧了他一巴掌，一旁的幾個小弟舉著刀槍威脅他不要亂動。

「口氣很傲嘛~我們那麼多同胞死在了東部，你剛好可以祭一下他們的在天之靈！」

萊特看著眼前幾個白癡混混，他認為他們只是帶著種族歧視偏見的土流氓，完全不了解世界的複雜，在當今世道連魔族都能申辦良民證到他國旅行，就算兩國處於戰爭只要不參與戰事那就只是無辜老百姓，他提著拳快步上前，直接將一個人的肚子給打穿，其實他不想參與這事情，可他們找碴的對象好巧不巧是希芙，且對方全副武裝。

「萊特！」

「旁邊待著，你的身份不方便鬧事。」

「臭傢伙！兄弟們把他給廢了！」

萊特一個側閃躲過混混的揮擊，一個背身鞭拳反手揮在他臉上後轉身下潛將另一人抱摔至地面，光速起身右腳瞄準，準確踹在另一人的肚子上，見他不倒萊特飛速有補了一記左鞭腿在他的側身，他還沒打盡興，就被一道非常官腔的聲音給制止了。

「都別動！這裡在幹嘛？」

「啊，城衛大人！近來可好？」

「是萊特啊？哎呦~這野森精沒傷著你吧？」

「（咦？我啥時有打人了？）」

「那個....其實這些人是我打的....」

「你放心！我們....啥？你打的？」

「對....這位森精姑娘是我的朋友。」

「萊特啊....萊特....你應該馬上通報，不是擅自把他們打成廢鐵！就算你是冒險者也一樣！萊斯他知道會怎麼說你啊....」

「哥哥他....死了....」

「萊斯他居然....我很抱歉....不過....算了。萊特....今天這事情我就當沒看到....下次不要再犯了，你已經不是以前小毛頭的年紀了」

「謝謝您，大人。」

「帶著那丫頭趕快滾，我要趁他們被你打關機時把他們的記憶給洗掉。」

城衛望著二人邁步離去，他低頭看了一下萊特的傑作，默默嘆了口氣，他俐落地從口中抽出香煙，點上了一根，他又點了一根放在街邊角落，貌似在為萊斯的離去默哀著。

萊特他們回到家中，希芙似乎對剛剛的事情還耿耿於懷，萊特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安慰他，可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想去看海嗎？」萊特試探性地問。

「好啊。」

「（他居然答應了？）」這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海邊晚風吹拂，夕陽與大海及黑夜交織著，這層次分明的天空，讓今晚別有一番滋味，萊特端來了一杯果汁，自己則喝著廉價機油，希芙好不容易露出一抹微笑。

「怎麼喝著這東西？」希芙笑著說。

「難不成你要喝嗎？這東西對你而言可是劇毒」

「果汁多好喝啊....（吸）。」

「等有機會我再試試吧！心情好點了？」

「是啊，奶奶以前很喜歡在我心情不好時帶我去看海，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萊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聽著。

「可惜他在某次保護我時被那怪物殺死了，現在仇是報了，但感覺也失去了方向，要是當時我不要那麼貪玩就好了，奶奶也不會被怪物給....」

「說什麼話呢？他拚死護著你可不是要在這看你垂頭喪氣的！自己的孫女成了個偉大的魔物獵人，他一定覺得很光榮，就像你救下我時那樣。」萊特安慰道。

「是嗎？你覺得是這樣嗎？」希芙一臉茫然。

「一定是的，因為希芙啊！是個很溫柔的人！」

「萊特也是啊....剛剛奮不顧身地保護我。」

萊特沒有多說什麼，笑笑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哼哼....耍什麼帥啊....）」希芙將果汁一飲而盡，跟了上去。

（聖城艾爾諾瓦，異端審判庭）

「仲裁官皮埃爾大人，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那女人手上的東西會顛覆整個靈族的信仰，為了教宗我必須那樣做。」

「即使他們是無辜的？」

「靈族為意識生命體，我們要維持型態不單單只是附著於衣物或盔甲那麼簡單，是靠著崇高的信仰在穩定自身形體，如果信仰被推翻，靈族命脈將不復存在....莉莎你聽著....我不管我們的教章是否為正宗，但若他們有一絲絲能摧毀靈族的東西，我都必須把他們給趕盡殺絕。」

「我明白了，皮埃爾大人。」莉莎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帶領一批手下前往了目的地。

（聖城上城區）

「娜妲。」

「是的，西蒙牧師長。」

「別那樣叫我，女兒，現在又不是在什麼正式場合。」

「父親，最近....」

「喀！」

「....」

「娜妲，我們要去為明天的佈道準備了，隨我去教堂一趟。」

「沒問題，父親。」

上城區是出生高貴的靈族才會居住於此，他們不是有在過去建立豐功偉業家族的末裔，就是對整個宗教有傑出貢獻的神職人員，娜妲一家是個不起眼，靠經商成功湧入上層的小家庭。

「父親，最近裁判所那邊的人頻繁出現在我們家周圍。」

「不要露出馬腳，剛剛在寺院談論這個太危險了。」

「是有關我們家的傳家寶嗎？」

「輕聲細語，娜妲，記住我時刻叮囑你的家訓。」

「乾脆改成隔牆有耳好了，沒必要包裝的這麼文雅。」

西蒙牧師沒有多說什麼，他相信時候到了娜妲自己就會明白。

「為什麼那麼害怕裁判所的人？自從母親被帶走，你整個人就不一樣了！」

「你不明白....你母親他....」

屋外動靜瞬息萬變，方才靜謐的寺院，轉眼就人聲鼎沸。

「他們來了....」

「誰？」

大門傳來倉促的敲擊聲，門外的人正試圖闖進來。

「不需多問，這鑰匙你收著，去我們家的地下室。」

西蒙牧師的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腦海中感覺已經預料此事千萬遍，他掀開講桌下方的秘密閘門，把娜妲給推了進去。

「父親！」

「安靜！」

西蒙牧師穩定住情緒，打開了大門，口氣非常的客氣，就像接待賓客一般。

「你是西蒙牧師沒錯吧？」

「是的大人。」

「當局有合理確鑿證據，指控你有從事異端活動，請跟我走一趟。」

「沒問題大人，我會配合。」

「（父親....）。」

「請問令千金娜妲女士在何處？」

「不清楚，他一早就出門辦事，如今未歸。」

「這跟我們手中的情報不一樣，請從實招來，否則我將動用搜查令。」

「（剛剛寺院一定有人在監視我們）。」

牧師手背在後天，他悄悄比了一個手勢，暗示他女兒趕快從暗道離開，娜妲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只知道家裡地下室或許會有一切的答案，他在幽暗的地下道拐了一圈，來到另一頭，他緩慢掀開頭上的頂蓋，發現家中還沒有人進來，他飛快躍起，拿起掛在牆上的劍，來到了地下室門前。

「（以前父親從不讓我靠近....現在我將揭開這個糾纏我們家好幾代的謎題）。」

鑰匙插入，早已生灰的門被打開，靈族女孩望著眼前的古老玻璃櫃，裡面是時不時散發金黃色光芒的石板銘文，旁邊有一段文書，上頭記載著歐姆涅斯家族的起源。

「上面寫著什麼....」

（歐姆涅斯家族，乃第一批謁見光明之神的見證者。此銘文，記載著神明親授的律法、占星術、祈禱文與儀式。千年來，家族誓死守護此物，直至今日。然則，現今的教義已與昔日背道而馳，故我等隱藏此物，以免落入異端之手。）

「……這是神明的真跡？」

娜妲屏住呼吸，心跳加快。

外頭突然傳來喝令聲。

「那女孩或許藏在這裡！仔細搜！」

娜妲一驚，迅速環顧四周，目光落在角落的暗門。

「（下水道……）」

她顧不得惡臭，鑽入陰暗的管道，在黑暗中屏息前行。

透過窺孔，她看到街道上密布著裁判所的士兵，而遠處的囚車上——她的父親被鐵鏈束縛，仲裁官站在高台上宣告他的罪名。

娜妲緊握長劍，指節發白。

她的世界，已然崩毀。

她的命運，將從此刻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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