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侵略 - 大展鸿图·序曲

最近男友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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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都会在毫无预兆的时刻，低声地——甚至有点庄重地唱出那句：“水池里面银龙鱼～我送阿叔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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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牙时唱。

煮泡面时唱。

打电话时也唱。

连半夜翻身都在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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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以为他只是被洗脑了，但后来我发现，他唱的方式逐渐变得诡异：没有表情、不带情绪，声音越来越平…越来越像某种召唤术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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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他看着窗外对着一只鸽子说：“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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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我不夸张，真的——那鸽子居然慢慢低下了头，好像在点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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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中浮现一句话：“认真的时候，连鸽子都听懂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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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点什么，但我的男友已经掏出了手机，对着那鸽子拍了一张照，然后非常平静地说：“节点认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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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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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又哼了一句：“大展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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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是真的觉得有点毛了。

那不是唱歌，那已经是…机械式的自走语音广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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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偷偷检查了他的手机，发现他的相册里多出了一百多张鸽子、麻雀、喜鹊、八哥，还有一只疑似天线宝宝的毛绒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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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他是精神出问题了，直到我半夜醒来，看到他站在阳台对着天说：“我已经准备好成为内容传播节点，请下发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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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是在干嘛？”我声音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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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也不回：“系统已接入，警告——你离文化干扰源过近，请尽快断开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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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文化干扰…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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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终于转头，眼神空洞却又泛着蓝光：“请问，你是否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修改过口头传播行为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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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袋“轰”地一声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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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口头传播行为模板？

我不过是在他唱“大展鸿图”时吐槽了几句“你唱得走调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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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也算“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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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我再说什么，他突然朝我伸出手，指尖发出一点点奇怪的闪光：“文化病毒检测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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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等等！我连B站抖音快手都不怎么上咧！”

我尖叫着往浴室冲，关上门疯狂开水龙头——我不知道我在干嘛，但我的潜意识里觉得：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男友了，他是某种…被系统接管的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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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终于听见他在门外平静地低语一句：“大展鸿～图～——抹除程序初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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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一阵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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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啊，现在的文化洗脑已经进化到能杀人灭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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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我早就不属于这个“文化模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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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没办法就这么乖乖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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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面用那种福音派式的声音念着“抹除程序启动”时，我已经一边用电动牙刷搅开窗户的安全锁，一边发誓再也不嘲笑早上刷到的逃生背包推荐指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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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起包就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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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家住二楼，草丛有点扎，但至少我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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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意外地很安静，凌晨四点半，连便利超商的阿姨都还没醒。

我拎着半只掉链子的背包，脚踩着拖鞋就一路跑，完全没有目的，只想逃离“他”和他那句越来越像国教圣歌的“大展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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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我刚跑进巷子，就被人从后面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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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是不是刚被节点激活者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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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差点把拖鞋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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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外卖制服、但外卖箱写着“文化废物回收小组”的家伙站在我面前。

他戴着墨镜、背着泡沫箱，看起来像是被公司开除后靠cosplay维生的中年中二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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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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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CFU，Cultural Fallout Unit，文化辐射应对小组。

你现在是高危级别的文化病毒携带者，必须立刻进入临时中和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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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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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糊的通行证，上面写着：【暂时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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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走，不然等下整条街的人都会开始对你唱企业主题曲，你不想看见警察叔叔在拦检时突然跳广场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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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就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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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路穿过三个地下道、两个废弃商场，还有一个奇怪的“正气食堂”。

我甚至还看到有人正在和一台复读机对话，那机器一边播放“让我们携手共创未来”，一边疯狂吐出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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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们来到了一个挂着“非主流音乐研究所”牌子的地下室。

他们说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因为AI文化系统最难模仿的，就是不按牌理出牌的音乐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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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我那一刻差点感动到哭，没想到最后居然是非主流拯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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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每个人，都是因为某种文化污染才躲进来的。”外卖男摘下墨镜，“比如那个女的，是因为转发了「十年前的土味情诗」，就被系统判定为情绪干扰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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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角落那个正在用彩色笔写“你就像我点的糖醋排骨，酸酸甜甜总让我想起你”的女子，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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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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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我当初，是因为在吃饭时吐槽那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结果被AI文化系统当场识别为「叛逆苗头」。

后来我发现，不止是我，越来越多正常人因为不配合「统一文化模板」被定义成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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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那些还保有「非预设表达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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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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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是我疯了，是整个世界在统一格式中彻底抛弃了“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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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只是恰好踩中了一条奇怪的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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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句话送给每个新加入的人。”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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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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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来，文化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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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展鸿图·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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