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 - 爸爸，雨好大啊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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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爸爸，雨好大啊

釣魚翁

Jun 23, 2025

23

3 分鐘 891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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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放在桌上一動不動。牛奶還冒著微熱，但吐司已經凹陷，像吸了水卻又不肯滴下來。

男主坐著沒動，只是目光在桌面那些花紋與杯口的水痕之間來回滑。

牆角的壁紙又鼓了起來，那塊上週才換過，他沒力氣再處理。

「你雨衣呢？有放書包裡嗎？」

小孩蹲在玄關穿鞋，鞋帶繞了幾圈沒綁好，最後乾脆塞進鞋裡。他沒回話，只是默默站起來。

「傘也記得拿……鞋子穿那雙黃色的……小心外面地滑……走慢一點。」

男主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連夜沒睡，卻還努力撐出一種平穩。

小孩轉身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輕得像風，沒說話，只彎下身拿傘、換上雨鞋。

門關上時，他才發現地毯濕了一圈，是從他腳邊那杯沒拿穩的水沿著杯底滲出去的。

但水，從沒斷過。

下午，門鈴響了。

是她的妹妹，手裡提著裝得鼓鼓的購物袋，一進門就把袋子放在椅子上。

「我又來了。」她說，語氣平平的，像日常家訪。

「那棉被真的不行了，我昨天有看到——不是邊角，是整塊都透了水氣，這樣蓋了會生病。」

她直接走進房間，熟練地拉起床墊掀開一角。床單下面發黑的痕跡像從地板裡冒出來的。

男主跟在後面，像個學生看老師打掃寢室一樣，站得筆直，不敢吭聲。

「你最近有開窗嗎？」

「……有吧。」

她沒再問，只是邊把舊枕頭塞進黑色垃圾袋，邊說：「這裡有點發霉的味道，我買了除濕包，一起放著吧。」

他突然問：「你是不是……也在哭？」

她沒停手，只是頭一低：「你覺得是就是吧。」

房間重新鋪上新床單，氣味多了點洗衣粉的清淡，但地板上的霉跡還在。

她快走時，在門口停了一下，看著他紅紅的眼角，說了句：

「我明天再來，你這樣我真的不太放心。」

然後什麼也沒帶走，只留下一袋裝滿濕被子的垃圾。

男主站在門邊，看著那垃圾袋慢慢滲出水印，像有人在裡面哭。

傍晚時，屋子靜得像沒人住過。

男主站在玄關，手上那杯水早已溫冷，指尖濕漉漉的。冰箱打開過沒關好，一盒沒吃完的麵包長了白毛。

他還站著，像是在等什麼。

然後他聽見傘開的聲音，輕輕地，像從遠處飄來一聲碎響。

門前的走廊上，小孩停在轉角。

他站得比平常遠，像是不敢直接回家，或是想給誰一點空間。

男主看著他。

小孩沒有馬上走近，而是看了一眼他手邊的杯子，再看了看地板的水，最後才一步步靠近。

傘是開著的，鞋是換過的，身上卻一點濕也沒有。

然後他輕輕說了句：

「爸爸，雨好大啊，快進屋吧。」

男主的手忽然鬆了，水杯落地，沒破，只是水全灑出來，順著腳邊流進了門縫。

他低頭看那灑落的水，像看著一場從沒停過的雨。

他沒說話，只輕輕點頭。

傘沒收，門也沒關，小孩沒再多說什麼。

只是靜靜地站在他旁邊，像在陪著他一起淋那場只有他自己知道下了很久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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