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嘶嘶開啟,一股比月台更為陰冷、潮濕的空氣猛地灌入車廂,夾雜著濃烈的鐵鏽腥氣和陳年灰塵的霉味,讓人聞之欲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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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互相看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悸和無奈。沒有選擇。Mark率先邁出車廂,腳踏在冰冷、濕滑、佈滿可疑深色污漬的月台地面上。阿樂緊隨其後,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這個比之前更加破敗詭異的空間。牛丸和發仔硬著頭皮跟上。瑞昇最後一個踏出,回頭望了一眼——列車車門無聲關閉,那龐大的黑色車體連同那點「光明」,如同被黑暗吞噬般,迅速倒退、縮小,消失在隧道深處,只留下令人心慌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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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腳下,是一個極其古老、彷彿被時光遺忘的火車月台,月台上鐵質站牌佈滿深褐色的鏽跡,字跡模糊,掛在一根同樣鏽跡斑斑的金屬柱子上。挑高的混凝土天花殘破不堪,大片剝落,露出裡面猙獰的鋼筋。幾盞老舊的鎢絲燈泡如同垂死的螢火蟲,蒙著厚厚的灰塵和蛛網,懸掛在高處,散發著奄奄一息的橙黃色光芒,勉強照亮月台中央狹窄的一帶。光暈之外,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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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們所在的這段月台,似乎是唯一「完整」的。目光向左向右延伸,所見之處,月台詭異地坍塌了。巨大的混凝土塊如同被巨獸啃噬過,斷裂扭曲,裸露的鋼筋像垂死的觸手,猙獰地探入下方深不見底的虛空黑暗之中。整個空間瀰漫著末日廢墟般的死寂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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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深...」瑞昇的聲音帶著迴響,他下意識地抱緊雙臂,牙關微微打顫。這裡的陰冷和死寂,比車廂內更甚百倍。「我哋而家又係邊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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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似我哋認知嘅任何地鐵站。」阿樂的目光掃過牆壁上那些早已褪色剝落、內容無法辨識的舊海報殘骸,以及地面縫隙裡頑強生長的、顏色發黑的苔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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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出口喺邊?」發仔甕聲甕氣地低吼,焦躁地在原地踏步,拳頭捏緊,急需一個明確的目標來發洩這無處安放的恐懼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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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指向月台盡頭唯一可見的通道——一道向上延伸、狹窄陡峭的露天混凝土樓梯。樓梯的扶手早已鏽爛斷裂。樓梯口上方,懸掛著一塊半歪斜、佈滿污漬的綠色塑膠指示牌,上面寫著:「出口 / Exit」。那點綠色,在這片昏黃與黑暗中,顯得格外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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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早走早著!呢度陰風陣陣,好撚邪!」牛丸強打精神,率先邁步,他從褲袋裡摸出那包壓扁的薯片,「喀滋喀滋」地用力嚼起來,試圖用熟悉的聲音和味道驅散心中的寒意。發仔像找到主心骨,立刻緊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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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沿著狹窄、佈滿濕滑青苔和可疑污垢的樓梯向上走。樓梯轉角處堆著一些破爛的雜物和散發出酸臭味的黑色垃圾袋。當他們走到樓梯頂端,一扇厚重的、刷著暗綠色油漆的鐵閘出現在眼前。鐵閘沒有上鎖,只是虛掩著,門軸處凝結著厚厚的鏽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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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示意其他人退後半步,自己則沉腰用力,推動沉重的鐵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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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嘎!
刺耳到極點的金屬摩擦聲在死寂的空間內被無限放大,如同垂死者的哀嚎,狠狠刮過每個人的耳膜和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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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
門外的景象,讓包括最沉穩的Mark在內,所有人瞬間倒抽一口冷氣,血液幾乎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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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車站大堂。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0vKawQwOz
沒有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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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片濃稠得如同實質、劇烈翻滾湧動的暗紅色霧氣!這紅霧像一堵無限高、無限寬的血肉之牆,將出口完全、徹底地封死,連門框的邊緣都無法看清!霧氣中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濃烈血腥味,混合著極其強烈的鐵鏽腥氣,更夾雜著一絲難以形容的、類似腐爛肉塊的甜膩惡臭。紅霧深處,隱約傳來極其細微、卻讓人頭皮發麻、牙齒發酸的刮擦聲,彷彿有無數指甲在不停地刮撓著什麼堅硬的表面。
「屌!」牛丸手裡的薯片袋「啪」一聲掉在地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呢啲...呢啲係...血?」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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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隨牛丸的發仔見狀也有些緊張,突然又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一樣,他猛地踏前一步,右拳掄起,帶著呼嘯的風聲,就要朝那翻滾的血霧之牆狠狠砸去!管它是什麼妖魔鬼怪,先打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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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仔!等等,睇下個牌!」阿樂的厲喝聲如同鞭子般抽打在死寂的空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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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紅霧邊緣,緊貼著綠色鐵閘門框的地面上,歪斜地插著一塊老舊、邊緣腐朽的木頭告示牌。牌子上用粗糙、早已發黑凝固的油漆,寫著幾個歪歪扭扭、卻充滿不祥的大字:
「非請勿入 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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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仔的拳頭硬生生停在離那翻騰的血霧僅有幾公分的距離!一股冰冷刺骨、充滿純粹惡意和死亡氣息的寒流瞬間穿透他的皮膚,直衝骨髓!那感覺比最冷的冰水澆頭還要恐怖百倍,彷彿靈魂都要被凍結、被那血霧吞噬!他本能地感到極度致命的危險,喉嚨裡發出一聲驚懼的低吼,猛地向後彈跳一大步,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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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停靠期間,請在指定時間內完成旅程』...」瑞昇顫抖的聲音響起,他指著旁邊牆壁上一個不起眼的、像老式火車站掛鐘下方時刻表般的金屬板。那金屬板大部分被厚厚的紅褐色鐵鏽覆蓋,但其中一行區域的鏽跡卻像是被無形的手抹去,露出底下光滑的金屬面。此刻,一行清晰無比、如同用新鮮血液書寫的字正在金屬板上流淌、凝固:
目的地:樂景樓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unZoXz2lo
剩餘時間:04:59:59... (倒數開始)
那鮮紅的數字,正一秒一秒,冷酷無情地跳動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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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鐘頭...」Mark的聲音無比沉重,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被封死的血霧出口和這個詭異的倒計時牌。時間,成了懸在頭頂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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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眾人被這絕望的倒計時壓得喘不過氣時,身後樓梯下方月台站牌旁邊,一塊原本被厚厚灰塵和鐵鏽覆蓋、毫不起眼的金屬告示板,突然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滋滋...滋滋...」電流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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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示板表面的鏽跡如同被無形的手迅速剝離、融化,露出底下光滑、冰冷如鏡的金屬面。緊接著,一行行歪歪扭扭、如同用滾燙的鮮血奮力書寫而成的繁體大字,在板面上憑空浮現,暗紅的血液甚至順著光滑的金屬板面緩緩向下流淌,形成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荔景邨站 - 樂景樓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8tBhr9SxJ
日期:1984年5月7日
任務:在梁家滅門前,找出真正的凶器。
提示:高踭鞋不會說謊。
出口:天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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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天橋」兩個血字落下時,所有流淌的血跡驟然凝固,如同被瞬間凍結,而在告示板下方,放著一份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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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眾人頭頂上方,那被昏黃燈光照亮、佈滿污漬和裂縫的天花板一角,一盞原本熄滅的、指向右側月台深處的綠色「Exit」箭頭指示燈,毫無預兆地「啪」一聲亮了起來!幽幽的綠光在昏黃的環境中詭異地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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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光指向的方向,是月台另一端,一條向上延伸、隱沒在更濃重陰影中的狹窄露天鐵樓梯。樓梯頂端,隱約可見一座橫跨虛空、連接著未知黑暗的混凝土天橋輪廓。天橋入口處,一個殘破不堪的燈箱招牌斜掛著,裡面幾根接觸不良的日光燈管如同垂死掙扎般,忽明忽滅,斷斷續續地拼湊出三個模糊的字:「樂...景...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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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比月台上更為陰冷、帶著更深沉腐朽氣息的風,從天橋方向幽幽吹來。風中,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極其細微卻如同冰錐般刺入耳膜、直鑽腦髓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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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那是高踭鞋的鞋跟,一下,又一下,敲擊在堅硬地面上的聲音。規律,空洞,迴蕩在這片死寂的廢墟中,帶著無盡的冰冷與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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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樂拿起地上的報紙,然後目光死死鎖定在告示板上那尚未完全乾涸、刺目驚心的血字「1984年5月7日」和「找出真正的凶器」上,又緩緩看向那閃爍著不祥綠光、通往「樂景樓」天橋的黑暗入口。那「噠...噠...」的高踭鞋聲如同催命的鼓點,敲打在他的神經上。他深吸了一口那混合著鐵鏽、血腥和腐朽氣息的冰冷空氣,強行壓下翻騰的胃液和心頭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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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無多,」他的聲音比這月台的寒風更冷,第一個邁開腳步,走向那如同巨獸咽喉般等待吞噬他們的露天鐵梯。「遊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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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丸看著阿樂的背影,又看看那閃爍的綠燈和黑暗的天橋,再低頭看看地上自己掉落的薯片袋,臉色變了幾變,最終一咬牙,罵了句粗口,撿起薯片袋塞回口袋,拉著發仔跟了上去。瑞昇臉色慘白,扶著眼鏡的手微微發抖,但也只能緊隨其後。Mark殿後,警惕的目光掃視著四周的黑暗和那片翻滾的血霧,右手始終保持著隨時可以出擊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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