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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允輝沒接受過臥底竊聽的相關訓練,緊張的手心都濕濡了,自言自語演練等一下要說的台詞,一想到身上有監聽設備,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能聽見,又把嘴巴閉緊不敢出聲,跟上斷頭台似的拖慢腳步,心不甘情不願終於走到家門口,做了一大堆沒什麼用的心理準備後,他深吸一口氣才解鎖進門。
周毅君不在。
週一下午三點周毅君通常在健身房,或許吧,陳允輝無法確定,先把調查員給的假資料隨意擺放在餐桌上。
走進臥室,經過周毅君的衣櫃,心裡閃過一個想法,裡面會不會⋯⋯又想起調查員跟他說舉止要維持正常,不要突然翻箱倒櫃,屋子裡或許裝著迷你攝影機。
靜止站在通道的陳允輝覺得自己蠢得可悲,頹喪的往床尾一坐,看著掛在牆上正對床鋪的電視,心裡升起一個駭人的懷疑。
他沒有在床上看電視的習慣,電視是周毅君擺的,周毅君本來就是室內設計師,整個家都由他親手佈置,陳允輝霎時有點反胃,不想繼續延伸這個懷疑,他趕緊站起來走出臥室。
出了臥室陳允輝不知道能去哪,在自己家裡一動也不敢動,最後只能從書架抽一本書出來,拿著書正襟危坐端在沙發上,書上什麼內容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但他不知還能做什麼,甚至連小便都不敢去。
陳允輝就在客廳呆坐了三小時,這大概是他人生最折磨的三小時。
晚上七點將近,一聲打破等待的門鈴聲響起,刺入陳允輝耳中,他嚇得丟掉書本趕緊起身,應門一看是調查員。
「陳檢,碼頭行動失敗。」
「失敗?周毅君下午都沒出現。」陳允輝焦急道。
「碼頭行動改到今天下午執行,周毅君整個下午都跟周永放在一起。」
陳允輝聽了心頭一涼,無話可說。
「沒必要的話,這裏你這也別待了,後續有調查。」調查員收回竊聽設備離去前,忍不住提醒他,他們看陳允輝的眼神帶著憐憫與同情。
陳允輝木木地點頭,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信任崩塌了。
他不敢想周毅君是否還會回來這裡,一張總是帶著陽光燦笑的臉,在陰暗處撕掉面具後,竟然是長著尖角獠牙的惡魔。
還沒回過神的陳允輝站在門口,從指尖開始發抖,他覺得自己是一個笑話,曾經愛的小窩如今充滿犯罪證據,每個角落都在嘲笑他。
他感到窒息、恐懼,無孔不入的窺視感,衝進臥室拿了個旅行袋匆匆塞進去重要文件跟身份證件,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個鬼影幢幢,滿是陰謀詭計的地方。
衝到門口時,陳允輝腳步突然停頓,伸手從襯衫裡拉出一條銀色項鍊,解開後像丟開一塊燙手山芋,將項鍊甩在玄關的桌上,將大門用力關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是他最後一次對周毅君的印象,照片上與周永放站在一起,笑起來令他發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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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去二十分鐘,手錶上的指針離邢中嚴給的時間限制又接近不少,陳允輝計算著只剩一小時,就要進行攻堅。
此時終於有人來領他上樓,男子帶陳允輝行經一條長廊走到另外一部電梯,電梯裡樓層選擇僅有三個按鈕,電梯內部裝潢與剛才上來那台電梯完全不同,跟摔到兔子洞一樣,要穿過幽暗地道,經過無數大大小小的門。
門後不知道是不是即將要見到的新世界。
電梯門打開前的金屬提示音,清脆的在陳允輝腦神經敲下序曲,替下一秒震耳欲聾的電音派對做預告。
在門後出現一個花園還是太過超現實,這裡是欲望橫流的凡間,EDM電子舞曲的重低音讓體內的血管,跟著鼓聲咚次塔次的收縮,燈光全暗的空間裝滿衣不蔽體的男男女女。
機械音尖銳造成的不悅,撲面而來不只是聲音的剝奪,還有無孔不入的味道,飄散的煙味,揮發的酒精底下,有一些不想去深究的莫名氣味熏得陳允輝頭疼。
或許是代入每次和警察一起臨檢的特殊場所,紊亂的環境打斷他不安的情緒,陳允輝瞬間切換到工作模式,領他進來的男子已淹沒在人群中,這位「狂爺」果然狂,不只會擺架子也太會捉弄人,這是給他的下馬威嗎?
雖然現在是早餐時間,不夜城的狂歡大抵是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上映,多盞七彩燈球閃過昏暗的空間,陳允輝適應光線後,逕自走過去將電燈開關全都按了一遍,一時燈火通明。
刷碟的混音器停下,只剩襯底的律動節拍仍在播放,正在搖晃身體的人們口中罵罵咧咧,都在找尋究竟是誰打斷這場狂歡。
此時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高挑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周先生正在欣賞音樂,陳先生這樣⋯⋯似乎不是為客之道。」
陳允輝看了看對方,一襲剪裁合身黑色西裝配皮鞋,這個時間點還打領帶,用詞有禮態度拘謹,應該是助理或秘書才能代替周毅君說話,這個年代的黑道真是不能小看,討債叫做資產管理公司,借高利貸叫做信用管理。
呵,披上人皮後,連說話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我不習慣燈光太暗的地方,上年紀視力不好,桌上那些白色小藥丸不知道是保健食品還是什麼,怕我一時不察看成其他的,屆時誤會周先生可就不好,我音樂素養不夠,實在欣賞不來今天的曲目,不過周先生想做點別的,我隨時奉陪。」
「在下林奉,是周先生的貼身秘書,陳先生您也看到了,現在是周先生放鬆休息的時間,不太適合談事情,不如等派對結束,再幫您做預約。」
秘書先生看起來也不是省油的燈,陳允輝不客氣,他也不會退讓。
「我難得來一次東一市,想單獨拜訪周老闆,周老闆不會不賞臉吧。」
陳允輝故意加重「單獨拜訪」這四個字,他沒想到自己為了老師真豁出去了,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雖然不見周毅君身影,但他肯定周毅君一定能聽見。
秘書先生朝旁邊使了眼色,不知哪來兩名黑西裝大漢快速走近陳允輝,看起來是要將他強行押走,就在兩人的手即將要搭上他肩膀時,有個聲音出現。
「真掃興。」
聲音從人群中透出來,音量不大,但在場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原本圍繞成圈的人群紛紛讓道。
退開後,出現一個黑色長沙發,上有一個斜躺的身影,沙發附近擠滿各有千秋搶眼的男男女女,陳允輝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看到的景象,波濤洶湧、衣不蔽體,短至大腿根的布料⋯⋯,只見周毅君好整以暇斜躺在眾人的簇擁之中,他拿著高腳香檳杯,手擺在隨意區起的膝蓋上,另一手摟住一個氣質乾淨,眉眼精緻,目測可以讓周毅君坐十年牢的小男孩。
陳允輝印象中的周毅君,跟眼前的男人從打扮到氣質,沒有絲毫相似之處,眼前男人表情極度不耐煩,是他從未見過的陰冷,總是將頭髮保持耳上,氣息正直青年,此時長髮及肩,黑色絲質襯衫,胸前開五顆釦,一副漫不經心又輕浮的紈絝模樣,十分不屑,又極度厭惡陳允輝的眼神表露無遺。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BindGIB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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