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理,他就像一個分毫不差的機械手錶,每天都照著時間表的規劃走,不論寒暑他準時六點起床刷牙洗臉,六點半牽著牧羊犬小黑出門散步,七點回家做早餐,七點十五分帶著早餐背上書包出門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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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自律生活讓父母感到放心,雖然父母長年在外地出差,但他們從未到過學校,因為克里從小是個穩重聽話的乖寶寶,從未犯過錯,老師自然沒有必要叫家長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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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除了守時,也極其遵守校規,比如穿著打扮,頭髮不染不燙,瀏海不遮住眉毛,鬍渣修的乾乾淨淨,指甲長度保持一公分內,在學校的表現不僅使老師喜愛,也贏得同學的尊敬,是票選蟬聯的風紀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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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個人的出現吸引克理全部的注意力,在克理眼中戴月櫻簡直是驚世駭俗的存在,她染著蔗糖色的捲髮,耳朵掛著深藍色寶石裝飾,嘴唇上還穿著唇環,手臂上有意義不詳的符號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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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月櫻,妳怎麼又在打洞,上次不是說過了,要你把耳環摘下,你非但沒摘,還在嘴唇打洞,下次是不是鼻子也要打洞……」老師一見到月櫻便像按下開關,停不下來碎碎唸一堂課。
周克理搞不懂月櫻為什麼老是跟學校唱反調,她本身就像一道謎,讓人感到困惑又好奇。
聽坐在隔壁的朋友志彥說,月櫻是不良少女,曾經還是竹蓮幫帶頭老大的前女友,是個不好惹的狠角色,她過去赤手空拳打倒一個兩米高的黑人。
「真的假!」周克理。
「這還有假,大家都是這麼在傳。」
「依照月櫻的體格,要怎麼打倒兩米高的黑人。」
「打架靠的又不是只有體型,也有技術,月櫻練過泰拳。」
「是沒錯啦!但我還是很難相信。」周克理接著說:「我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東西,再說月櫻的本性並不壞吧!」
「你跟月櫻很熟嗎?」
周克理摸著自己的頭,羞澀地說:「也不熟啦!我只是想說,不能用外表評論一個人的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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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月櫻比大家想像中善良許多,但為什麼許多人對她有好多的誤會,如果月櫻不在身上搞那麼多花俏,也許大家會對她的印象改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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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理回想那天在火車上看見月櫻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在搖搖晃晃的車廂上,克理瞥見月櫻握著手把,想走過去打招呼,但她冷冽的側臉,自帶生人勿進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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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月櫻說哈囉~好巧喔妳怎麼在這?是這樣嗎?這樣會不會顯得很奇怪,還是自然一點,月櫻,你好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但問題是月櫻會理我嗎?即使月櫻回應我,接下來我要說甚麼?你的唇環在哪裡做的?喔!拜託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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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克里腦海裡排練過可能的對話,最後通通都往尷尬的沉默,於是只能偷偷地觀察月櫻。
此時,坐在月櫻前方的女士,臉色微微一變,發出低沉的聲音,她的喉嚨像嚥下什麼,忽然間,她花白的頭髮一低,一陣噁心撲鼻的氣味湧出來,其他乘客紛紛皺起眉頭,有的甚至悄悄後退,克里也不自覺戴起口罩。
而月櫻見到,趕緊從書包裡掏出衛生紙,給那位吐到身上一灘的女士。
女士連聲向月櫻抱歉。月櫻說沒關係,那位女士剛道歉完,眉頭一皺,臉色不妙,月櫻轉過頭問:「誰有塑膠袋?」
克里聽到後趕緊從書包裡翻找,但遺憾的是放教科書的塑膠袋在上車前便被丟到垃圾桶。情急之下,月櫻把便當盒拿出來,將便當袋遞給了女士。
女士臉色發白,眼神滿是感激不盡地接過便當袋,將再也忍受不了的嘔吐物吐了出來。
女士再次低頭道歉,月櫻溫柔地說:「沒關係喔!我也剛好想換新的便當袋。妳還好嗎?哪裡不舒服?」
女士搖搖頭說:「我不要緊,剛剛頭有點暈,我想會不會是早上喝到壞掉的牛奶。」
月櫻親切地說:「如果還不是舒服,記得要去看醫生。」
女士點點頭說:「謝謝妳,小妹妹妳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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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理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人竟然可以把便當袋當成嘔吐袋使用,對於自己而言,任何事物都有它應當遵守的規則與秩序,絕對不能打破,便當盒必須用來裝便當,書包就是要放書或文具,不會想到一件物品可以用作其他用途。
在月櫻身上,克理感受到未有的好奇與陌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為什麼月櫻能想到這個點子?她好厲害。沒想到看起來很冷漠的月櫻,私底下是個熱心腸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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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這段記憶,周克理就很難相信班上對月櫻的謠言,當有人在他面前說月櫻壞話,就會把月櫻在火車上的善行說出來。
「我看到月櫻在火車上幫助一個身體不舒服的女士,為了她竟然把自己的便當袋給她當嘔吐袋用,妳說這樣的月櫻,她怎麼可能會是不良少女。」
但同學的反應不外乎是……「騙人,月櫻怎麼可能這樣做?你該不會認錯人!」「你該不會暗戀月櫻,才幫她說話。」「打唇環的女孩怎麼可能是好女孩。」
周克理面對這些話,又急又氣地說:「不是這樣好嗎?我就事論事而已,誰會喜歡她,她才不是我的菜。」
同學看到克理腦羞的摸樣,笑聲更大,「哈哈哈哈!這反應不是喜歡人家,才怪。」
周克理挑眉,翹起嘴巴說:「才不是你想的這樣。假如月櫻不在臉上搞怪,也許還算可愛,可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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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什麼?我打唇環,關你什麼事。」
好巧不巧,月櫻剛好經過克理的座位,聽到克里的言論冷冷地說。
克理心中一驚,這句話不是真心,只是為了掩飾心底的害羞,才故意對同學說違心的話。
克里趕緊道歉,他支支吾吾地說:「我不是要在背後評論你的唇環,我只是……」
月櫻抱著手臂,打斷他的話,口氣冷冷地說:「你又不瞭解我,你有什麼資格對我的外貌指指點點,風紀股長也沒那麼偉大吧!」
克理一時語塞,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一時千頭萬緒,不知道從哪頭解釋。
遲疑間,上課的鐘聲響起,月櫻轉過頭回到自己的座位,克里失去了澄清誤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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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堂上,月櫻的腦海不斷迴盪克理所說的話,那一句可惜讓她感到很受傷,在心裡不斷回擊克理所說的可惜,想將那兩個字從心底清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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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克理在可惜什麼,自以為是的人,他以為世界都是照著他的秩序在走。』『像克理那種只會討好老師的好學生,哪懂得唇環對我的意義!』『打唇環才不是為了搞怪這麼膚淺的理由,他的視野那麼小,哪懂得成為大人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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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世界上有一個人能懂我就好,真的好寂寞。』她想到這點,心底感到一陣難受,眼眶微微地泛紅。
想起打唇環的那日,嘴唇被針穿破時,痛到眼淚飆出來,發麻的灼熱幾乎要燃燒整片嘴唇,但真正地痛苦是打完後的前三天,嘴唇腫起來,讓人痛不欲生,吃飯喝水等小事變成莫大的酷刑,只要稍微碰觸到唇環就會引來強烈的劇痛,還好她熬過之後,唇環的情況變得穩定,也沒有引起發炎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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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沉浸在回憶時,收到一則紙條,打開來一看:
對不起,我的話冒犯到妳,我不是要故意要攻擊妳打唇環這件事,希望妳可以原諒我,我想請妳喝咖啡作為補償,你願意接受嗎?
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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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櫻略感吃驚,心想:『克理道歉並不稀奇,稀奇的是他竟然上課偷傳紙條,這麼重視規定的風紀股長竟然上課偷傳指條,簡直是大新聞。仔細想,克理表達他覺得我打唇環可惜,但他沒有說出太過分的話,既然他都道歉了,那也沒必要計較。』
她在指條上寫了一段話,回傳給克理,好巧不巧,傳紙條的過程意外發生了,被班導抓到,他一把打開紙條,一瞬間愣住。
班導吃驚的說:「克理你怎麼會上課偷傳紙條?」
全班同學聽到一片寂靜,下一秒,同學們才反應過來,場面瞬間暴動。
「天哪!克理上課傳紙條,天下紅雨了。」「怎麼可能,克理你該不會是被不乾淨的東西附身啊?」「哈哈哈哈!班上唯一的清流也墮落了!」「連克理也沉淪了,這世界再也沒希望啊!」
克理頓時滿臉通紅,一頭趴在桌上,恨不得想找個地洞藏起來,月櫻看到克理出糗的囧樣,忍不住偷笑。
但老師下一句話卻讓她再也笑不出來。
「月櫻你為什麼要克理請妳喝檸檬氣泡咖啡?你們該不會是情侶在吵架吧?」
全班聽見後瞬間又再次暴動。
「完了!這世界真的要完蛋。」「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也在一起了,不論這世界發生什麼我也不覺得奇怪。」「克理跟月櫻談戀愛,那不是彗星撞地球的概率嗎?」
面對起鬨的同學,月櫻板起一張臭臉,冷冷地說:「誰在說一句,我就殺了誰。」
大家識趣地閉上嘴巴,沒有人敢惹傳聞中的不良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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