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慧芳批改到第三十七本作業時，手腕已經有些發酸。教師辦公室的燈光在深夜顯得格外刺眼，其他老師早已離開，只剩下她一個人。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cFGUbrIC
她翻開下一本作業——是陳靖彤的。這個名字讓她的手指微微一頓。自從開學第一天的尷尬談話後，她在課堂上刻意避免與他對視，提問時也盡量不點他的名字。但越是如此，她越能感覺到那個坐在倒數第二排的男生投來的灼熱目光。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cI6XP0lF
陳靖彤的作業一如既往地工整完美，解題思路清晰，甚至有些方法超出了課本範圍。吳慧芳紅筆划過的地方越來越少，最終停在了最後一題旁的空白處。那裡夾著一張對折的小紙條，邊緣有些毛躁，像是被反復打開又折回去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34oPcAqQ
吳慧芳環顧四周，確認辦公室真的只有她一人後，才小心翼翼地取出紙條展開。上面是陳靖彤那整齊得近乎刻意的字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LqHik6bB
"吳老師：
關於今天課上講的量子隧穿效應，我查閱了一些資料，發現有一種觀點認為這種現象可能與平行宇宙間的信息傳遞有關。您覺得在另一個宇宙里，我們是否還是師生關係？
PS. 您提到過喜歡Jaco Pastorius，我找到了他1976年在蒙特利爾爵士音樂節的現場錄音，如果您有興趣的話。
——靖彤"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zhKSWtEj
紙條背面還畫了一個小小的五線譜，上面是幾個音符組成的旋律片段。吳慧芳認出來，那是Jaco的經典曲目《Continuum》的開頭。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qcBhZX9I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撫過那些音符，耳邊彷彿響起了貝斯低沈而富有彈性的聲音。大學時代，她曾無數次嘗試彈奏這首曲子，卻總是彈不出那種靈魂深處的律動。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UsZaDUBP
吳慧芳把紙條緊緊攥在手心，又立刻松開，怕弄皺了它。理智告訴她應該把這張紙條扔進碎紙機，然後明天嚴肅地找陳靖彤談話，明確禁止這種行為。但當她拿起紅筆準備在作業本上寫評語時，筆尖卻懸在了半空。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f4Y4m7pT3
十分鐘後，她將一張同樣大小的紙條夾回了陳靖彤的作業本中，上面寫著：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bE2fvIMR
"量子理論確實有許多有趣詮釋，但作為你的物理老師，我建議你先掌握好基礎概念。至於音樂，蒙特利爾那場演出是Jaco的巔峰之作，特別是他與Weather Report樂隊的合奏部分。
——吳老師
P.S. 作業完成得很好，繼續保持。"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aCSBlk41
寫完後，她盯著那個"P.S."看了很久。這個看似隨意的補充像是一道小小的後門，讓她在保持教師形象的同時，悄悄回應了紙條中私人的部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r6dZkfyJ
第二天物理課前，吳慧芳提前十分鐘到達教室，把批改好的作業本放在講台上。當學生們陸續進來拿作業時，她假裝整理教案，余光卻一直注意著陳靖彤。他穿著深藍色校服，頭髮看起來比開學時稍微長了一些，有幾縷不聽話地翹著。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eCUP7IhG
陳靖彤拿到自己的作業本後，立刻翻到了最後。吳慧芳看到他修長的手指迅速找到了那張紙條，眼睛一亮，隨即抿住嘴唇壓抑住笑意。他抬頭看向講台，正好撞上吳慧芳未來得及移開的目光。兩人同時迅速低頭，各自假裝專注於手中的事情。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p5RHvApY
這種奇妙的紙條交流就這樣開始了。每週兩次物理作業，陳靖彤總會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夾帶一張小紙條。有時是討論課堂內容，有時是分享新發現的音樂，偶爾還會有手繪的小插畫——一顆星星，一把貝斯，或者一隻在量子態中既死又活的薛定諤的貓。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6cA4jbbmr
吳慧芳每次都會回復，儘管她的措辭始終保持著教師的克制。但紙條的尺寸逐漸變大，內容也從單純的學術討論慢慢擴展到更廣闊的領域。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在鼓勵一個有天賦的學生，但每當夜深人靜批改作業時，心跳加速的感覺卻無法用這個理由解釋。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YZrHxbj3
一個月後的週五，吳慧芳在陳靖彤的作業本里發現了一張不同尋常的紙條。這次沒有物理問題，也沒有音樂分享，只有簡單的一行字：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SkTTu9W5D
"明天下午三點，河濱公園音樂噴泉旁，我會帶Jaco的原始錄音帶。您願意來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J3XfSdvf
吳慧芳盯著這行字看了足足五分鐘。理智的聲音在腦海中尖叫著警告她，這已經遠遠越過了師生關係的界限。但另一個聲音——那個自從雨中初遇那天就被她壓抑著的聲音——卻輕聲說：只是去聽聽音樂，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DcNjpuIn
她最終沒有在作業本里放回復紙條。
ns216.73.216.45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