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開眼,發現隻身浸泡在鹹澀的河中,河水灌入喉管時,嗆得是莫明奇妙?林薇最後的記憶是看到解剖室冷光燈管爆裂的火花。那消毒水的味道被腥腐的淤泥氣息撕碎了最後的鎮定,慌亂的她揮舞著指尖亂抓,試圖抓到她心中的救命稻草!「抓住!」 她抓到了一片粗麻質地的衣襟。
聲音像淬了冰的鐵器,穿透水聲轟鳴。她猛地攥緊那只手,掌心的薄繭蹭過她的指腹,力道穩得驚人。身體被一股蠻力拽出水面時,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咳出來的水沫裡混著幾片楊柳葉。
「多謝……」林薇扶著岸邊的青石磚喘息,抬頭便撞進一雙深潭般的眼眸。男子穿著青灰色圓領袍,腰間蹀躞帶懸著枚雙魚符,濕透的衣袍勾勒出寬窄適度的肩背,髮梢滴落的水珠順著頸項滑進衣襟。
「姑娘為何落水?」他的聲音沒什麼溫度,目光掃過她手腕上那串突兀的銀鈴手鏈 ,這是她穿越前在地攤上買的工藝品,此時倒成了異類。
林薇這才驚覺不對。岸邊往來的行人皆是寬袍大袖,遠處畫舫上飄來《霓裳羽衣曲》的旋律,賣花姑娘的竹籃裡盛著半開的芍藥,每一片花瓣都沾著盛世的風流。她低頭看自己的白大褂,竟不知何時換成了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襦裙。
「我……」她正想說什麼,卻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幾匹高頭大馬從橋上奔馳而過,濺起的泥水濺了她滿身裙擺。
「小心!」男子伸手將她往後拉了半步,掌心的溫度透過濕衣傳來,竟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馬隊過後,他從隨從手裡拿過件蓑衣遞來:「福安的春夜涼,姑娘若無處可去,城西義莊今夜缺個守夜人。」
義莊?守夜?林薇捏緊那串銀鈴,想著自己不是意外死了嗎?怎麼會有穿古裝的人,該不會那種腦殘穿越短劇的情節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她還是想確定一下,穩定一下心情,她的聲音有點發顫:「請問…… 現在是哪一年?」 男子眉峰微挑:「曆元十七年。」
曆元十七年,公元 729 年。林薇閉上眼,心想:天啊!我死了就死了,還要過那種黑燈瞎火的日子!沒網路?沒手機?沒好吃的?沒有更好的之前,她長嘆了一口氣,終於接受了這個荒謬的事實。她,一個 21 世紀的醫學生,竟然穿越到了一個曆史上沒記載的王朝,曆朝的福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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