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醫館開在福安西市最偏僻的巷子裡,一間半的土坯房,門口掛着塊用桐油浸過的木板,上面是林薇親手寫的「義診」二字。開張首日,只有個患癤子的貨郎敢上門。
「姑娘,這瘡腫了三天,疼得睡不着。」貨郎脫下襯衫,後背長着個碗口大的膿腫,紅腫處已經發亮。
林薇拿出煮沸過的鐵剪刀:「要把膿排出來,會疼。」她沒說的是,這麼大的癤子若不引流,極可能引發敗血症。 貨郎咬着塊布團,看着林薇先用烈酒消毒,再利落地剪開個十字切口。黃綠色的膿液噴湧而出時,圍觀的幾個閒人嚇得後退三步。她卻面不改色,用浸過藥水的紗布引流,最後撒上消炎的黃連粉末。
「三天後來換藥。」她包紮完畢,囑咐道,「忌辛辣,多喝綠豆湯。」
接下來的半個月,林氏醫館的門口漸漸排起了隊。有被馬踢傷的腳夫,有生了奶癰的產婦,甚至有個波斯商人帶着腹瀉不止的兒子來求診。林薇將現代醫學知識化為「家傳秘法」,用蒸餾法製作的濃縮糖鹽水治好了脫水的孩童,用草木灰混油脂做的簡易肥皂教大家洗手防菌。
這日午后,一個轎子在醫館門口落下,簾子掀開,走下個穿著錦袍的僕人:「我家公子墜馬傷了腿,請姑娘移步診治。」 林薇背起藥箱跟隨前往,穿過幾條繁華的街道,來到一座氣派的宅院前,門楣上掛着「蘇府」的牌匾。正廳的楠木榻上,躺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左腿不自然地彎曲着。
「林大夫,快看看三郎!」一個珠光寶氣的夫人擦着淚,「請了三個名醫,都說腿骨碎了,要鋸掉……」 林薇摸向傷處,能清晰地摸到斷骨的錯位。她讓僕人取來幾根細竹片,又讓兩個力大的僕役按住少年的軀體。「我試着復位,若不成,再說鋸腿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憑藉解剖學記憶找到斷骨的斷面,突然发力牽引。少年痛得大叫,額頭青筋暴起。就在眾人以為無望時,只聽「咯噔」一聲,林薇鬆了口氣:「接上了。」
她用竹片做了個更精細的夾板固定,又開了活血化瘀的藥方。臨走時,蘇夫人遞來個沉甸甸的錦盒,裡面是五十兩銀子。「這些您收下,以後三郎的傷就拜託您了。」
林薇只取了五兩:「診金五兩就夠了,其餘的請夫人用於接濟貧病。」她不知道,這個舉動日後會救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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