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一如既往的穿過盛開的櫻樹,一片落櫻飄落在我正翻閱著的小說書頁,索性讓它成為了時空印記般的別緻小書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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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道去便利店買了點飯糰和綠茶當作晚餐,便繼續往書店走去,坂本先生今天去了熊本老家探親,後天才會回來,書店也因此公休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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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書店的大門,慣例的擺好架上的書,走上樓,放下書包,簡單吃過晚餐,我拿出了明天要小考的歷史複習,翻著書,認真的讀了不知多久,等再次抬眼時,夜幕已悄然降臨在這美麗的京都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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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見一旁手機顯示的未讀訊息,最近和杉崎以及宮都交換了聯絡方式,所以不禁暗想是他們之中誰傳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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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開通訊頁面,先映入眼簾的,是我不願面對的家人的姓名,我選擇視而不見,反正他們也不可能主動聯繫我,也在我離家時就斷了對我的金援,也把我逐出了家族群組,或許在他們眼中,和兄長相比,我不過是個能被輕易取代甚至是捨棄的次級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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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平靜了下再次湧至心頭的那股思緒,冷靜下來的我往下滑動,看見了杉崎同學傳來的訊息,便下意識的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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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啊!仁!你在幹嘛呢?」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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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明天小考的範圍」我快速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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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仁也太認真了吧!雖說可能是我太懶了!在學校看過一遍就不想帶回家了!啊對了!仁!我沒有打擾到你讀書吧?」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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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反正我也復習得差不多了!杉崎同學只需在學校看過就好是真的很厲害呀!聽宮說妳的成績一直都是校排第四到第五,真的好厲害!」我忍不住誇讚起杉崎同學,當然不只是客套話,我是真心那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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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啦!畢竟我想著至少在課業上不能給姐姐跟姐夫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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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崎同學是跟姐姐同住對吧?剛才和之前在天臺上聊天的時候杉崎同學都提到過姐姐的事,所以我交擅自這樣猜想了,如果是胡思亂想錯了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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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是跟姐姐和姐夫同住沒錯喔!畢竟姐姐就像是我母親一樣的存在嘛!話說仁跟兄長的關係好嗎?之前你說你不如哥哥?又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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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傳來的發問,明明只是單純出自好奇的發問,沒有任何惡意,但我卻沒來由的呼吸急促,感到莫名不安,強壓下絮亂的思緒,我還是決定坦誠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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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哥哥....他從小就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文武雙全,在高中時候更曾同時擔任學生會長和籃球隊隊長,且成績一直都在校排前三,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我一直望著他的背影,尊敬著他,也渴望追尋他的步伐,但是現實卻打臉了不自量力的我,我的天賦並不如哥哥,就算付出了很多努力,無論哪一方面,都是只能勉強做到“不錯“的成績罷了!爸媽對我也沒有任何期望,他們只把所有期望都放在了如繁星般閃耀的哥哥身上,當然我也不意外,因為哥哥就像是我偶像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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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字打到一半的我在此時不知為何的按下了傳送鍵,正想著要趕快收回,卻已顯示已讀,於是我只好歎了口氣,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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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直以來,身邊的人對我不斷說著哥哥那麽優秀,你一定也可以之類的話語,爸媽也認為我就應該向哥哥看齊,每當我有退步便是嚴加訓言,雖非責罵,但我感覺得到,那些話語穿透心門,刺入心扉,我的心一點一滴的流逝著些什麽,到了最後,我便忘記了快樂或愛與信任之類的夢幻詞句,到底於我何言有何意義,我真的覺得自己呢....真的很可悲,所以當杉崎同學妳和宮願意和我聊天,甚至是交友時,老實說,我真的很開心,能遇到願意單純對待我,而不是帶著因為我哥的優秀才找我說話的態度看待我,謝謝妳!杉崎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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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按下傳送鍵的同時,我同時也因憂心著她會不會認為我這突如其來的長篇大論既苦悶又無趣,不安的心如同擂著裝了鉛球的大鼓般,以一根細繩懸於空中,不知何時就會因為承受不住而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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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仁你...一直都很辛苦呢!剛才中途就按了傳送,其實是仁有些害怕繼續再說下去了吧?但是仁卻還是完整表達了自己的感受,我認為這樣的仁,真的很勇敢,也很帥氣喔!所以無論未來遇到什麽,仁都不用擔心的,因為我會一直支持仁的喔!還有!別再習慣性的貶低自己和道歉了!」她在回覆的同時還傳了個鼓勵的貼圖,這讓我更加確信,她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連如此軟弱的我,她也能夠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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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努力改進的!謝謝妳!杉崎同學!」
我簡短回覆,但話語中不帶有私毫虛假,不知為何,我在面對杉崎同學時,總是無法說謊,且總會不自覺地向她傾訴,難道我是那麽的依賴於她的溫柔嗎?那我還真是個狡猾且自私的人呀!我不禁暗自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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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仁他....也和我一樣,有著不願回首的過去呀!怪不得總能在他的身上,該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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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楓躺在床上喃喃低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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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呀!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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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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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崎同學和宮先後向我打招呼,我也簡短的予以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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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你填好了嗎?社團的!」杉崎同學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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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填好了」我答道,然後起身將填好的表單交給前來收集志願單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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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指教....」我對杉崎同學簡短說道,聽到我的話,她笑了笑,接著又對宮使了個眼色,宮明白了什麽似的笑著點了點頭後,就又將目光移回講臺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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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週開始就有社課囉!真是讓人期待呢!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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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畢竟我也已經很久沒參與社團了!」放學時,面對鬥志高昂的杉崎,我如此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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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杉崎的說法,桌球部其實在去年就開始面臨廢部的危機。在去年學長畢業後,舊社員僅剩兩人,加上新加入的一名社員也才三人,因此在今年學長畢業後,若無人加入,就會面臨僅剩一人的廢社危機,在宮等高一時原是回家部的人轉而選擇加入後,才勉強逃過廢社,而在宮和杉崎的高人氣影響下,有兩名他們的支持者也選擇入部,部員人數增加為六人,短期內不太可能會被廢社,唯一的一位高三成員,也就是部長岸騰雲,得知這件事之後,直接就當著眾人的感動得痛哭流涕,讓宮頓時有點手足無措,一時不知怎麽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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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昨日,我去便利店買了簡便的晚餐果腹,然後走回今日仍無人守候的書店,一想到自己一頭熱就突然參加了社團,這樣一來能幫忙冬叔看店的時間就會減少的事情,內心不禁又糾結了起來。好好跟冬叔解釋,能幫忙的時候更認真幫忙,其它時候....如果能跟冬叔好好說明,善良寬容的他應該是會選擇諒解我的,我如此說服著有些焦慮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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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在嗎?」杉崎同學罕見的打了電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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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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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就是好奇仁現在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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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單純只是因為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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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只有單純這個原因!畢竟書也讀完了,姐姐又跟姐夫出門看電影了!所以我很無聊才想和仁聊聊的....你聽我說....」聽著杉崎同學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端傳來,我總覺得有種如絲羽般輕柔的安心感包覆住,一種從沒產生過的情感在心中萌生,但我很快便將其隱去,因為對我而言,那只是我不該有的妄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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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你還在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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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剛才有些分神了...杉崎同學妳剛才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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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問仁,下週社課結束,部長說要請我們去吃晚餐當作不會被廢部的慶祝!仁也會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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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畢竟也沒理由拒絕」我簡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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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感覺仁還是沒什麽幹勁?打起精神啊仁!要好好享受高中生活啊!不然年輕的歲月可是如白駒過隙,很快就消逝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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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會慢慢嘗試的!」我知道杉崎同學是怕我又無精打采的消沉度日,才打電話來關心我的吧!我真是太遜了,昨天居然還對她說了那麽多,還讓她操心了,一想到此,否定自我的牆上又被我添上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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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很晚了!仁早點休息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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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杉崎同學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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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後,任憑思緒發散的躺在床上,一想到杉崎同學,卻不由得心緒混亂了起來,一絲前所未有的想法又在腦海中浮現,對我而言,那是自私的根源,我必須將它清除,才能不給杉崎同學添麻煩,我如此思索著,然後關了燈,又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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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期待下週的社課呢!這樣每天能見到仁的時間又更長了!不對!不能胡思亂想這些,還是睡吧!」
掛電話後的杉崎同學在床上翻來覆去,思緒紊亂著,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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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春夜,在今晚添了幾許美夢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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