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湯 - 旅行

風鈴輕響，書頁自動掀開一頁，

我還未抬頭，便聞到一股濕鹹的海味。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6XbB3NnY

他走進來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瘦高的身影在門口短暫佇留，白襯衫微濕，灰色棉褲沾著細沙，帆布鞋踏過木地板時不留痕跡。

他的臉色冷白，嘴唇泛紫，像是剛從海裡被撈起來——

或許，正是如此。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zSxEURgR

「坐吧。」我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cRvclIfF

他照做了，神情空洞卻熟練，好像這場景早排練過千百次。

他的指節泛青，指腹還留有抓痕。那是死後也不願鬆手的痕跡。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0MgkdmhW

我看著他，問：「你還記得，怎麼死的嗎？」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DhQkBR8h

他先搖頭，又點頭，像是被困在某段卡住的回憶裡，意識混沌，卻又無法抽離。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cGT19DqF

我敲了敲桌面，紙筆自書堆中飛出，停在他面前。

「那就來玩個遊戲吧。你只能用十五個問題來問，猜對了，你就能離開這裡。猜錯，就留在這裡——繼續徘徊。」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vEL1He6A

我翻開一頁，唸出那段故事。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8XyCaGgbJ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LIaUwp7S

一對情侶出遊，在某座廢棄海邊小屋內被發現時，已經雙雙死亡。他們並排躺在床上，神情平靜，嘴角掛著微笑。現場無打鬥痕跡，門窗緊閉，水源食物皆未被動，監視器也未拍到他人出入。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uDcLo6h8

警方將此案列為

——無他殺跡象的雙屍案。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NaR7686Q

「請問：他們怎麼死的？」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b97t6x7d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diXnDHzU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0QRK64SM

他眼神震動了一下，隨即低聲開口。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VmyEnNRJ

「他們是同時死的嗎？」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lp661X90

「不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pZ2z71tsW

「女生自殺嗎？」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yX1DbEYL

「不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1Hm8NPZaj

「男生自殺？」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IXSGJa6id

「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Ef7uUmUO

他眉頭緊皺，呼吸開始急促。

像是某種真相正從黑霧中緩緩浮現。

他繼續問——

「現場有第三人？」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gaOxINiR

「不是。」

「他們是在旅途中死亡的？」

「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TrTb5rAw

「男生有預謀嗎？」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y1a9naQA

「有。」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G6MfvTDX

「死因是毒藥？」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ZKzHeRXZ

「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6aqvB0at

「女生知道他會殺她？」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Hn3kr49j

「不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LB0q3qtcm

「她有掙扎過？」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LWzHvEWO

「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RAMWJvOl

「死因是窒息嗎？」

「不是。」

「是藥物嗎？」

「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Y121Tkx9

「男生動機是情殺？感情不好嗎？」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mRaOl8nz

「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Yksm6OmG

「……死前，有過性行為？」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fmbfflEn

我微微一頓，回答：「或許。」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gLhFOchO

他的喉頭動了動，聲音開始顫抖：「他……戀屍癖？」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vidbJNMr

「或許。」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fkxOENYl

他最後一題問出來時，已經幾乎無法維持坐姿：「……她笑，是因為開心？」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VkrEK2Ng

「不是。」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jxJUOPJj

【啪——】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ecS1n6z2

筆跌落，他整個人僵住，像被什麼擊中。

我看見他死前的記憶正慢慢回流。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at5iC3lF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EexzVCtg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pvSplKYr

他看著我的眼，終於開口：「我殺了她。」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aG8pQS51

「她說要離開我。」

他喃喃開口，眼神空洞。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tdgRhUfh

「那時候我們在海邊，她說……不想繼續了。說我們之間有問題，說她想一個人靜靜。」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微顫的雙手。

「我說，我們再去旅行一次，好不好……最後一次。她沒答應，我還是帶她去了……」

「她睡著了，我……餵了她藥……她還掙扎，但已經來不及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2EiJq6m62

我輕聲問：「然後呢？」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AyuWMLwz

「我給她洗了澡，擦了香水，穿上她最喜歡的洋裝……我幫她化妝，梳頭，戴上我買的戒指……」

他語氣變得低柔，近乎溫柔。

「她死得那麼漂亮，我想記下來……所以，我拍了很多照片。拍到我也睡著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2VLFtN9N

「不是睡著。」我打斷他，「你是自己喝了那瓶藥。」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DclZIs6e

他閉上眼，像是終於承認。

「我不想她孤單，也不想她屍體被人發現時，是醜的……她值得漂亮地被記住。她很漂亮，你知道嗎？死了以後，還是那麼漂亮……」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j9tu4Vv9

我不語，只將那些他留下的相片翻出。

一張張：她穿著白裙，手上戴著戒指，嘴角似笑非笑，妝容完美，宛如熟睡。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DP0n8gbT

他眼神裡泛起淚意，卻不落下。

「我是不是……很噁心？」他聲音微微發顫。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ub5LreOk

「我不給評價。」我淡淡說，「這不是懺悔室。這裡只是——還你記憶。」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otT9dctu

他盯著那張照片，久久不語。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BQ70OrQa

我緩緩站起，合上紙頁。

「故事結束了。你知道你怎麼死的，也知道為什麼死了。」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UPgKNDeh

他沒有動，只是靜靜地坐著。

像一具剛擺好的標本等著審判。

我沒說話，只抬手一揮，紙頁和照片燃起火光，變作飛灰。

「你可以離開了。」我淡聲道。

他沒有說話，只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他回頭望了我一眼，那眼神裡沒有解脫，只有深沉的空洞。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z0RPrqPJ

我看著他慢慢消散在風聲中。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pxvauga4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crhbPdJd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HfXfwNVU

門外的風鈴又晃了晃，清脆作響。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VdU6lTJt

「下一位客人，來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y643M6QS9

【紙頁緩緩翻動——】

ns216.73.216.251da2

旅行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