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見 - 番外2──海洋與樹林

我喝了一口咖啡，果然還是很不喜歡這澀澀含著苦味的口感，就單論苦，酒好多了，雖然沒有咖啡的香氣，但也沒有咖啡那隱含的奇妙苦感，酒，是很直接展現自己所有味道的一種。

只是，現在不適合喝得爛醉，畢竟酒這東西要很對氛圍的。

我難得正經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也只有開會時我才會這樣坐著，看著坐在兩邊形成三角形的兩個夥伴，臉色都非常不好。

也對，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接著是我們所屬的公司莫名其妙的被吞掉，雖然聽說是燐的關係，但是……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公司派來一個女孩，說要接替燐的位置。

而現在，是事情發生後的兩週，但這兩週卻過得像兩年一樣漫長，漫長得讓人不知道未來會怎樣。

「現在強哥去找Lazurite談，或許可以探聽到燐的事情，和阻止那個莫名的女孩接替燐的位置。」小白嚴肅的說著，眉頭擰得快變成一團毛球。

「我認為他應該也不知道，畢竟……現在的處境是燐一手造成的。」峰淡淡的說著，放在兩側的雙手卻緊緊握住，青筋都爆出來了，這是他每次在憤怒邊緣時會做的反應。

小白的眉毛皺得更緊一些。

「今天怎沒看到曼豔啊？」我問，似乎從昨天就沒見到她了。

「玄你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峰說道。

今天……往年的這個時間曼豔貌似會消失一陣子，她總說是要去祭拜一位很重要的人。

而她，從來不曾對我們深入的解釋那個人是誰。

就在此時，小白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

「喂！」她接起電話，只說了這麼一句後便沒有再開口，臉色越來越凝重，最後，談話結束時，她匆匆的宣布會議結束，然後便快步的走了出去，留下一頭霧水的我和峰。

我們兩人相視一眼……

「真難得只有我們兩人在家裡。」峰扯著詭異的笑容。

「最近『難得』的事情還不夠多嗎？」我拿起咖啡再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更噁心，決定不喝了，簡直虐待自己的舌頭，「還有，峰你這是中風前兆嗎？嘴角抽搐得這麼厲害。」

聽我這麼一說他嘴角抽動得更厲害了。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家喔。」

言下之意，我討不到救兵的……能力懸殊甚大時，只能夠……

「啊呵呵呵，這麼難得咱倆就好好相處吧！」

聽我這麼說的峰無語的扶著額頭，嘴角掛著輕鬆的笑，顯然最近大家都被搞得身心交瘁。

「不過，小白是接到誰的電話，臉色變得這麼可怕？」我問，順手的將咖啡拿起來……

可惡！我記得剛剛要拿去倒掉的啊！！！

「應該是強哥吧！」峰舉起咖啡喝著……印象中那杯咖啡也擱了很久了，為什麼他喝得下去。

我想，應該也不會是什麼好事情，最近實在太多壞消息了，每次認為已經是最糟的狀況了，但沒想到還可以更糟，不曉得要壞到什麼地步才好。

這麼一想，我決定把咖啡倒掉，並把啤酒從冰箱中拿出來，喀擦──果然還是這個聲音最讓人爽快。

咕嚕咕嚕──

「現在這時候，你竟然還喝得下酒？」當我喝得正爽時，峰默默的出現在旁邊，幸好我已經習慣他這模式了。

「很久沒喝了，解解壓力吧！」拿在手裡啤酒也去了一半，打了個滿足的酒嗝後，我再接再厲的把剩下的灌完。

站在一邊的峰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瞧你這酒量，根本不像個18歲的青春少年。」

「那你瞧著小白，像個17歲的可愛無知的少女嗎？」

「……這倒是……」

認識小白的人都曉得，這個女孩平常只是裝瘋賣傻，心底可是迂迂迴迴繞了不知道多少個心思，可卻也沒人了解年紀輕輕的她，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而促成現在這樣的個性。

「那你呢？」

「什麼？！」

「你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導致你成為這樣的人？」

「……現在是在挖探我的過去嗎？我記得大家在入團前，可是說好不互相探問的。」

只見峰聳聳肩，「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何會想加入樂團嗎？畢竟我上一份工作可是幫派的副手啊！」

「強哥還是幫派的老大呢！你怎麼說？！」

峰無奈的笑了笑，「第一次發現原來玄很聰明的。」

「謝謝，有句話很適用叫『大智若愚』。」

沉靜了一會的，峰再度開口……

「……會退出幫派，是因為我的妻子在一場爭奪戰中成為犧牲者……」很突然的說起往事的峰，眼角泛著淚光，可語調卻很平穩的說著，「當時，她腹中已經有了六個月大的孩子了，我們的孩子……」

一屍兩命……沒想到還發生過這樣的過往……

「我的妻子是個很有名的街頭藝人，我愛上的是她那獨特的聲音，當她唱著歌時，你會覺得全世界都在發光，而她是那道光源，這樣的她，很美，美得一輩子讓人無法忘懷。」

似乎陷入悲傷回憶裡的峰，眼角流下了淚水，往下滴落，牽起了過往令他心碎的往事，可以見得當時他有多心碎崩潰，現在的他就有多冷靜。

越是能從谷底爬上來的人，越是不容易再墜下，可當時的遺憾也會成為永久無法癒合的傷痛。

「於是，我跑遍全世界，去救濟那些弱小的國家、是城鎮，不知道是出於贖還是罪惡感。直到有天，當我再回來時，發現在街道旁唱歌的小白，接下來所說的，說不定你會不相信，但是，這像個奇蹟……小白歌聲的魅力，像極了我的妻子……所以，我決定要守護那個聲音，不顧一切。」

故事結束了，峰依舊是輕描淡寫的描述，像是在說一則他看到的故事，然而從他的眼神中，可以見得屹立不搖的決心。

不是贖罪、也不是罪惡感，而是遺憾。

對於失去妻子跟孩子的遺憾。

「那換你了。」

「我嗎……」苦笑的說著，「聽過百越世嗎？百樂越娛樂底下的分公司，而管理那家的正是我家老爸，而我媽是人家的小三。」

「……」

私生子！

「那你媽媽呢？好像沒有聽你提過。」

「這個嘛……我媽媽在我……嗯……五歲吧！在我面前割腕自殺了。」

小時候，一直覺得媽媽的死是自己的錯，因為自己出生了，害媽媽被迫被爸爸的家人折磨、謾罵、侮辱，活在痛苦中。

但是，長大後我才發現……媽媽她根本就是自作自受，如果她沒被金錢誘惑，根本不會有這些事情出現！

所以……

「所以，如果我們真的被百樂越娛樂吞掉的話，說不定我還沒請辭，就先被弄掉了！」

說得很輕鬆，但是……內心非常的徬徨……因為，這裡是我的家，我唯一可以當成家的地方，就跟燐一樣，能夠進入這個團隊，也是因為被丟到了國外，也因此認識了燐，也是如此，才有辦法再度回到這個地方，自己出生的地方。

所以，妳如果死了……說不定我也活不了多久啊！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