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題寫作練習 - 溫暖一生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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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溫暖一生

世道

May 25, 2017

548

4 分鐘 1,319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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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我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

他一邊翻動餐廳後巷的垃圾，一邊對我微笑。

「喂！你在幹什麼！」

一個身穿侍應制服的男人從餐廳正門方向走來，喝止我們。

「跑！」

我們往另一個方向奔跑，他跑得比我快，不時回頭看我，而我一直在後面追著他，我很開心，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玩的遊戲了。

我們穿過繁華的鬧市，大街小巷，一直到垃圾收集站才慢慢停下來，後面追著我們的人早已不見。

「看看，我們今天走運了！」

他坐在被拋棄的小木櫃上，高舉剛剛從餐廳後巷撿到的麵包，興奮地交給我。

「多吃一點，才能快高長大呀。」

他總是把撿到的好食物都先讓給我。

我低頭狼吞虎嚥，居然一下子把麵包吃個一乾二淨，我內疚地看著他。

「不夠飽嗎？哈哈不要緊，我們晚一點再去第二條街踫踫運氣。」

他溫柔地對我說。

我們一起找食物，一起找休息的地方，一起散步，一起玩耍，一起奔跑，一起睡覺。

雖然有時候沒有東西吃，會很餓，可是我一直都覺得很快樂。

不知道多少個春秋，我們一直過著相依為命的日子。

近年天氣變得奇怪，夏天的陽光份外猛烈，也感受不到風的流動，熱得我滿身大汗。

他看見我張開口把舌頭伸出來，時常會給我喝水，而最熱那幾天，他常常帶我去沙灘玩耍。

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看到一片藍色的我忍不住奔跑過去了，沒有等他。

冷冰冰的水太舒服，我不斷在水邊跳來跳去，開心極了，他站在沙灘上看著我，我大叫兩聲，叫他過來，他沒有動作，我便跑過去拉著他，要他陪我玩，可是他跑了幾步之後停下來蹲下跟我說。

「我老了，跑不動了，你去玩吧，哈哈。」

他指著遠方，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微笑。

進入冬天，連續好幾天的大雪，把街道染成一片純潔的白色，每年的這段日子街上店舖總會紛紛掛起紅色白色的裝飾品，每家店舖內都比平常多了一棵小樹。

往來的人變得越來越少，大家都低著頭匆匆忙忙地走過。

我們在天橋下注視著來往的路人。

太香了，有個手上拿著漢堡包的男人迎面而來。

我差點忍不住飛撲出去了，他拉著我，搖頭，我懂他的意思，回去安靜地坐著。

那個男人看了我們一眼，然後繼續往前走，在我們面前經過，漢堡包的氣味慢慢消失在空中。

坐了很久一直沒有人願意把不要的東西送給我們。

「咳。咳。」

我看著在顫抖的他，我把我的身體靠著他，給他溫暖。

「不用擔心，不會有問題的。咳。」

他輕輕撫摸我的頭，把我抱緊。

這天晚上，原本到處都是七彩繽紛的燈光，不知不覺全部都變得暗淡無光，街上漆黑一片，他把我帶到一間陌生的店舖前。

奇怪，裡面沒有食物的氣味，只有很多不同動物的氣味，我能看到店內正在睡覺的小貓們，也看到一個跟我很像的影子在裡面。

「到了。」他小聲說。

他把我綁在旁邊的電燈柱上，摸摸我的頭。

我最喜歡他摸我的頭了，我覺得很舒服，坐下來看著他。

他蹲下，對我微笑。

「你要好好生活下去，知道嗎。。。」

突然，撫摸我的手停下來了。

他，倒下了。

我拼命大叫，拼命掙扎，可是我的脖子被繩索勒得越來越痛。

我回頭不斷施咬繩索，最後終於掙脫，我立刻用頭推撞他的身體，又大聲叫喚他，可是他一直沒有回應我。

我到處大叫，可是附近一個人都沒有，看到一個身穿紅色衣服，頭戴紅色帽子，滿臉白鬍子的人在對面的店舖內，我不停對他大叫，即使我知道他身上一點人類的氣息也沒有。他一直微笑看著前方，絲毫不動。

我繼續不停大叫，我一直靠著他，想溫暖他漸漸冰凍的身軀。後來有幾個人來到把他帶走了，我想跟著走，可是被攔住了。

微弱的燈光，映照著他離開時臉上溫柔的笑容。

我知道他就在這片土地之下，就在我腳下的位置，縱使墓碑上沒有刻上他的名字。

因為泥土與木頭的氣味中，夾雜著他的味道，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陪伴著我的味道。

我一直躺著，一直躺著，想著他的笑容，我也跟著微笑了，任由飄雪覆蓋我的身軀。

「親愛的主人，謝謝你，帶給我一個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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