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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8.6光年（上）

夕月

May 5, 2017

291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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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問特爾畢德是個什麼樣的人？」即便臉龐因為瀏海的陰影而掩蓋住了表情，一提起那熟悉的名字，少年的臉頰還是頓時染上一層顯而易見的緋紅。

　　左思右想，大概是對於這樣的問題有些為難，沉默了幾秒，他開口：「……特爾畢德的溫柔很笨拙。」

　　「別看他表面上那麼坦率的樣子，其實意外是個彆扭的人哦。就像所有人一樣，真正在心底的話，他是很少會說出來的。」

　　「但我和天狼星都能夠理解。而且那樣的特爾畢德，非常有魅力。能夠成為他願意敞開心扉的人，我很開心……啊，一不注意就多話了。你也差不多該走了吧？那，再見。對了，如果有看到特爾畢德的話，幫我傳話給他好嗎？」

　　「——告訴他，我過得很好。」

　　還是想念我的話，就抬頭看看星星吧。

　　我現在，成為了夜空裡最閃亮的那顆天狼星（Sirius）了哦。

　

　　希里烏斯稍稍移動了自己的位置。

　　將視線從瞄準鏡上移開，他看向和自己同樣趴在地上待命的特爾畢德。

　　對方很快注意到他的視線，瞥了眼正盯著自己的希里烏斯，一派輕鬆地開口：「怎麼了，天狼星？你現在可不能偷懶，如果我們兩個人一起偷懶的話目標怎麼辦？」

　　這傢伙看上去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如果這時候說這個人就是在直屬國王的騎士團『Nobleness』裡的狙擊隊王牌，大概有九成九的人會笑掉大牙吧。

　　要不是認識對方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自己肯定也會認為這是天大的玩笑話——這個一發神經就喜歡穿女裝的變態是王牌狙擊手？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偷懶，特爾畢德。」蹙眉，希里烏斯語帶不滿地回應，紫色的眸子裡的目光看來犀利。

　　「那就好好對準目標嘛。看，從狙擊鏡可以看到夏爾哦——後衛果然好帥啊。」

　　「狙擊鏡是讓你對準目標的，別把隊友當成靶好嗎？」終究忍不住吐槽了好友，希里烏斯無奈地將注意力移回狙擊鏡身上。

　　然而他不會承認，其實聽見對方這麼說後，也悄悄地用槍上的狙擊鏡尋找了下友人的身影。

　　他不得不佩服友人的實力——夏爾身為後衛無疑也是傑出的一名騎士，雖然和自己以及特爾畢德的專業領域不同，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後衛之中也是出類拔萃的。

　　「天狼星分神囉——」

　　「閉嘴，從頭到尾都在偷懶的人沒資格說我。」

　　雖然希里烏斯也覺得狙擊手在這次的任務中根本是可有可無，然而還是得顧好自己的戰鬥崗位。

　　至於特爾畢德那傢伙……隨他去吧，重要的時刻總會認真起來的。

　　「天狼星。」

　　「嗯？」

　　「一加一等於幾？」

　　「……閉嘴，特爾畢德。」

　

　　總算是結束了這次的任務，狙擊隊在預料之中的一點用場也沒派上，據特爾畢德所說，他簡直無聊到快睡著了，再不快點結束他就要直接拿著劍亂入到前鋒裡了。

　　當然，希里烏斯藉此訓了他一頓。

　　「天狼星、特爾畢德——！」訓話都還沒結束，兩人的身後便傳來少年的呼喚。

　　雖然希里烏斯滿不情願地停止對特爾畢德的說教，但特爾畢德卻一臉鬆了口氣地對著來人道：「啊，夏爾每次都是我的救星，差點就被老媽子天狼星唸上一整天了。」

　　「你說誰是老媽子？」

　　「……不，沒事。」

　　夏爾在兩人面前停下了腳步，對著正在拌嘴的摯友們露出了嘻嘻的傻笑：「其實狙擊手也不是每次都會像現在這麼無聊的吧？而且天狼星跟特爾畢德在一起，就不會怕沒人聊天了，像我在前線沒什麼朋友，想偷懶都不行。」

　　「夏爾，不准偷懶。」

　　「……啊，對不起。」

　　特爾畢德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轉，藍色的眸子突然銳利了起來，目光最終落在夏爾身上。

　　「話說回來，剛才前線打得挺激烈的。沒受傷嗎，夏爾？」

　　夏爾頓時回了過神，朝特爾畢德眨眨深綠色的眼，隨後回應：「不，沒有哦。前鋒這次可是卯足了全力，我們這些後衛雖然也挺忙的，但實際上感覺沒有幫上什麼忙，所以基本上後衛無人負傷。」

　　「這樣啊。所以其實大家都玩成一團……痛！別打我啊，天狼星！」

　　話音才剛落下，希里烏斯毫不猶豫地朝特爾畢德的頭拍了下去，「……沒有受傷就好。」無視摯友的抱怨，他回應夏爾。

　　「啊、嗯！作為慶祝，我們去吃水果鬆糕吧！特爾畢德請客！」

　　「哦，水果鬆糕——！好……耶？等等，為什麼是我請客？」

　　「大概是因為你最有錢吧。」

　　「波魯提公爵家每個月會送來可以讓我們兩個一輩子不愁吃穿的錢吧？」

　　「……你們兩個……從哪裡聽到的？」

　　「「隨便說說的。」」

　　Nobleness的王牌騎士特爾畢德·波魯提，莫名其妙敗給了兩個損友的胡言亂語。

　

　　雖然常常會出現這種兩個人聯合起來把剩下一人的錢包坑得一毛不剩這樣的情況，但不得不說，夏爾的心底，其實是有那麼一點點偏心於特爾畢德的。

　　好比說現在。

　　Nobleness來了一名新的騎士，名叫佩魯西德·狄米奧。

　　佩魯西德並沒有和特爾畢德等人在同一個分隊。雖然同屬Nobleness，但特爾畢德、希里烏斯和夏爾三人是隸屬於歐西里斯的騎士，佩魯西德則是在瑪特擔任騎兵。

　　特爾畢德身為歐西里斯的分隊長，卻對佩魯西德意外的感興趣，甚至有嘗試過向瑪特的分隊長挖角。

　　最後當然是被趕了回來。

　　「夏爾——我好難過——」剛朝特爾畢德舉起手準備打招呼的夏爾，下一秒就被對方大力地衝撞，一面抱進了懷裡。

　　他尷尬得要命，特爾畢德卻不這麼覺得，他只得以眼神朝一旁的希里烏斯求援。

　　希里烏斯明顯是接收到了來自夏爾的求救信號，然而看著特爾畢德死命地抱緊對方的模樣，他輕蹙起眉，猶豫了會，最後沒有上前幫忙——老實說就算走上去也肯定沒有用就是了。

　　「唔，特、特爾畢德……」就算對象是特爾畢德，被突然抱住的話還是會緊張的吧。

　　……應該說正是因為對象是特爾畢德，眼前的少年才會緊張成這副模樣。

　　夏爾有個和希里烏斯共享，卻沒有辦法對特爾畢德訴說的秘密。

　　他喜歡男孩子。

　　更不巧的是，他喜歡上的那個男孩子正是現在把他抱得死死的這傢伙，特爾畢德。

　　似乎是察覺到了夏爾一臉難為情的樣子，特爾畢德這才鬆開了雙臂：「如果可以把新人帶來歐西里斯就好了……嗯？夏爾？」

　　「啊？不、嗯，沒什麼。」

　　希里烏斯始終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兩人，視線最後落在特爾畢德身上。

　　

　　「特爾畢德。」在夏爾離去後，希里烏斯喚住了正準備隨著離開的特爾畢德。

　　那有著銀白色髮絲的背影停下了腳步。

　　希里烏斯只是凝視對方的背影，無來由地感到涼意自腳底傳來。

　　特爾畢德過了幾秒才回過身，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

　　然而依照希里烏斯和特爾畢德多年的交情，他有種預感——特爾畢德肯定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些什麼，這傢伙看來平易近人，實際上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人。

　　「怎麼啦？天狼星？」那人藍色的眸子閃耀如星空，揚起嘴角開了口。

　　「……你知道的吧，」暗自在心中向夏爾道歉無數次，希里烏斯最終還是回應，「夏爾他——」

　　「夏爾的情緒不是總表現在臉上的嗎？」直接打斷希里烏斯的話，特爾畢德似是默認地菀爾：「他太好猜透了，幾乎所有人都明白，早就不是你們兩個的秘密囉。」

　　「要不天狼星猜猜看，我現在是開心？還是難過？生氣？」不給希里烏斯接話的機會，特爾畢德持續開口、持續笑著。

　　希里烏斯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他深知特爾畢德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種人，不過實際感受到的話，總覺得還是難以應付。

　　特爾畢德·波魯提這個人的所作所為，不會因為對象是摯友、是家人而有所動搖。

　　「……別岔開話題，特爾畢德。」他站穩了腳步，抓回重心：「既然知道夏爾喜歡你，你那麼做又是什麼意思？」

　　「咦，沒什麼意思啊，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夏爾和我，還有你。」

　　希里烏斯竟無言以對。

　　的確，若是一般的男性朋友，會做這種事情根本無需訝異，畢竟在他們現在這個年紀，這是再正常不過的。

　　是自己因為知道夏爾的感情，所以看上去才會覺得奇怪——然而在他人眼裡，這些全都是不能再普通的日常。

　　特爾畢德只是貫徹這樣的道理，讓夏爾看來與他人無異。

　　「天狼星的話，能明白的吧？」特爾畢德臉上的表情並未改變，一如他的始終如一。

　　希里烏斯沒有回話，只是靜靜地聽著再次響起的腳步聲。

　　一聲、兩聲、三聲……直到希里烏斯確定特爾畢德已經走遠，他還是站在原地。

　　特爾畢德的嗓音環繞在腦中，明明對方根本沒說過那句話。

　　——給予夏爾特別對待的你，本身才是異端吧？

　　——不是嗎，『希里烏斯（Siri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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