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精靈第一部月光石晶 - 第七章她的抉擇

有一些精靈族，擅長操控火精靈術，例如艾莉絲所屬的魯迪因德族就是火精靈族。也有某些精靈族，是以操控木精靈術為主。

而擅長木精靈術的一部份精靈，擁有將特定植物轉換成布料的特別咒術；精靈們透過販售或物品交換把布料流傳到各地，再由有裁縫技巧的精靈加工製成有族內特色的衣物；而另一個較不常見的製造方式，則是以狩獵方式取得動物的毛皮，再加工製成衣物，毛皮類衣物以保暖為主，較缺乏花樣變化。

因為精靈使用的東西遠比人類簡單樸實，製作上也不太困難，以衣物而言，純然就是以大塊布料裁剪後，再以針線縫合即可，主要差異是在於衣物的風格。

※

南宮萍從艾莉絲口中問了大致情形與可能使用的材料後，便帶著她到市集採購，看到林林總總各式各樣的布料與飾品，艾莉絲非常開心，萍基本上又很寵她，買下的材料做個十套衣服都有餘。

艾莉絲利用萍上班、修上學的時間，開始縫製精靈服，當然是以火精靈的風格為主。

人類使用的布料材質與種類，比精靈的豐富許多，品質與耐用度也高，縫製時，能有更多的變化選擇，因為如此，艾莉絲非常興奮也特別投入，當下，也想把自己家鄉的風格，展現給南宮姐弟，一時完全忘記遊戲機的存在，專心於精靈服的製作。

※

又過了好幾天，仍是一如既往的日常。

修放學回家與艾莉絲一起做晚餐，一起吃晚餐，一起收拾，如果不明說，沒有人知道勤勞的艾莉絲原本是公主的身份。

修會在姐姐回家之前，儘量陪伴艾莉絲，等到姐姐回家空閒後才上樓做自己的功課，事實上，姐姐工作忙碌，修陪伴艾莉絲的時間，遠比姐姐多出兩、三倍。

剛開始時，幾乎都是修在講人類世界的故事，偶而用百科全書，偶而用電腦上網搜尋的資料，兩個多月的共同生活過去，知識傳授逐漸由單向改變成雙向，即便不使用心語術，艾莉絲能表達的語意也越來越豐富，能對對修述說精靈界的各種事物。

晚上八時左右，傳來車庫門開啟聲，是姐姐回家了。

修放下手上的咖啡，向正在看電視的艾莉絲說：「我先去廚房把飯菜熱一下。」

「艾莉絲，迎接姐姐。」

當修把飯菜端上，艾莉絲牽著萍進入飯廳，在南宮家，艾莉絲已經習慣使用人類的方式互動，牽手已經不以為意，即便是修，也能毫不害羞地做出相同的舉動。

萍注意到艾莉絲的氣場：「怎麼回事？今天特別興奮。」

艾莉絲瞇著眼笑著：「有禮物，送給姐姐和小修。」

「那等會再吃飯。我等不及想看看是什麼東西喲！」

「在客廳。」

艾莉絲從袋子裡取出兩件衣物：「這個，給小修。這個，給姐姐。」

「原來是精靈服啊，謝謝艾莉絲，看起來很美哦。」萍翻轉衣服掂量著。

「我的也不錯啊，謝謝囉，大勝利。」修模仿艾莉絲的習慣回答。

艾莉絲笑嘻嘻地說：「錯，是很棒，不是大勝利。」

她已經學會使用『很棒』兩個字，看來不能再用『大勝利』來呼攏她。

萍：「吶～艾莉絲自己的精靈服做好了嗎？」

「姐姐，做好了。」

「那這樣吧，我們上樓換上精靈服再下來，今晚我們一家都是精靈，好嗎？」

「沒問題！」艾莉絲說完就往房間跑。

修面露難色：「穿上這個，我好難為情。」

「少囉嗦，趕緊給我去換上。都是自己家人害羞什麼勁啦。」

客廳裡，三個人的服裝秀登場了。

艾莉絲的是套頭式圓領長袖上衣，白色底，藍色布料做邊，領口處有一圈荷邊，下擺較寬鬆，長至大腿一半，繫上藍色腰帶，就似短裙一般，腰部以下有摺，袖口處是喇叭開口，腰帶寬約兩指，左側有個袋子，大小約兩個手掌，以布繩束口，而且是與腰帶縫合成一體；淺粉紅色褲子是使用彈性布料做成貼身式的，藍色布料做邊，長度到小腿一半，精靈界並沒有彈性布料，純粹是艾莉絲自己喜歡而使用。

修的也是兩件式，長袖上衣是蔚藍色底，胸前斜開叉似和服，下擺比一般襯衫要長，但是又比艾莉絲的短一截，和艾莉絲同一個樣式的黑色腰帶，袖口處也是喇叭開口，但艾莉絲的是大喇叭，修的則是小喇叭；深黑長褲是寬鬆型的，長度至腳踝再上方些，底端有布繩束口。

萍的則是連身式的長裙，看就知道是禮服特別搶眼，一身粉紅，長袖袖口是和艾莉絲相同大的喇叭開口，從頸部開始有的寬蕾邊，一條繞著全身斜轉下來到最底，也有腰帶，腰帶後方有大型蝴蝶結，與衣服有固定住，腰帶上也有個小袋子，迷你而且隱密，領口部份是一圈大大的荷邊，再加上細蕾邊，整件裙子上半部緊身，下半部寬鬆帶摺，裙底則是與領口有相同有三圈蕾邊。

艾莉絲看著兩姐弟：「怎麼樣？怎麼樣？」

修：「姐姐穿的特別漂亮，外型也不一樣。我的有點像小飛俠。」

萍：「你們倆個的看起來像休閒服，我的像禮服。」

艾莉絲：「嗯！學母親衣服，適合姐姐。」

「呵呵，原來是王后穿的，姐姐很喜歡喲，謝謝艾莉絲。」

「姐姐，不客氣，吶，小修，喜歡嗎？」

「謝謝艾莉絲，我也很喜歡，辛苦你啦！你很棒哦。」

「艾莉絲，很開心！」艾莉絲笑得合不攏嘴。

萍拉起下擺轉了一圈說：「下次聚會時，我要穿這件出門，絕對會變成焦點！小修你也要穿。」

「很好看沒錯，但是只敢在家裡穿！我才不要變成焦點啦。」

「過兩週小修不是有個劍道比賽嗎？不如我和艾莉絲就穿這樣去給你加油！」

「不行吧？那樣就沒人看比賽，目光全落在妳們倆個身上。」

「星期四對吧，那天我有上班，會偷偷翹班去幫你加油。小修是怎麼去會場的？」

「我整天請公假不必去學校，從家裡出發，比賽完就可以回家了。」

「了解。」萍轉頭問艾莉絲：「妳想不想去看小修比賽？」

「艾莉絲，想去。」

「那小修你帶著艾莉絲叫計程車一起過去，再一起回家。」

修搖搖頭：「來回沒問題，可是比賽期間我沒辦法陪艾莉絲喲。」

艾莉絲睜大眼合手說：「比賽，想去，拜託。」

萍：「別擔心，比賽期間艾莉絲就交給我吧！」

修轉頭問艾莉絲：「那個比賽很無聊，妳真的想去嗎？」

艾莉絲鼓著嘴握著小拳回答：「給小修加油，要去，絕對！」

「好好好～本來是想隨便比一比，既然妳們要來，我可不能漏氣。」

萍插著腰：「我和艾莉絲都去加油，努力點——輸了要你好看。」

「哇～這壓力什麼的比山還大。」

「小修，加油，拜託，大勝利！」

接著，艾莉絲細細的說明精靈的各個部位，比如說喇叭口的設計，精靈們需要牽著時，為了不碰觸肌膚，就會拉住大大的袖口，諸如此類。精靈也沒有口袋的設計，而是另外製作袋子，外掛於腰袋或衣服內側。

直到夜晚結束，三個人都穿著精靈服嘻鬧著，一個是華麗嫵媚的女性成熟精靈，一個是樸實男性成年精靈，艾莉絲則是可愛小精靈打扮，彷彿就是精靈之家一般。

※

修的比賽日子一天一天地接近。

滿天星的夜空下，已入深秋有點寒意，萍尚未回家，修與艾莉絲都在院子裡頭。

「嘿喲……997……」

「嘿咻……998……」

「嘿喲……999……」

「嘿～1000……呼……結束」

艾莉絲坐在院子旁的門前階梯上，完成揮劍練習滿身大汗的修走到她旁邊，

「給，毛巾。」

「謝謝艾莉絲。」

「要喝水嗎？」

修接過毛巾和水瓶，在艾莉絲旁邊坐下，披上自己的運動薄外套。

「好的，外邊有點冷，艾莉絲在房子裡沒關係的。」

「不，很有趣，想看。」艾莉絲搖搖頭說。

「就妳會這麼說，我覺得很無聊哩。精靈們也會用劍嗎？」

修指著自己的竹劍問著。

「有，可是，小小的，不是木頭，是鐵。」

艾莉絲用兩隻小手比了一個長度，大約50公分左右。

「人類叫這個『短劍』，木頭的劍是比賽時候用的，真正的劍也是鐵做的。那精靈也有短劍比賽嗎？」

「短劍，有比賽，不是木頭。」

「用真正的劍來比賽，還真是危險！」

「會受傷，有療癒術，沒問題。」

「原來如此，那精靈術對精靈術而言，應該是很重要的，對嗎？」

「精靈術，也有比賽。」

「除了療癒術，精靈術還能做什麼？」

「嗯，用精靈術，消滅怪獸，打獵，戰鬥，防守，遊玩……還有比賽。」

「用途好多，我只見過艾莉絲的心語術，只有這樣就夠讓我驚訝了。」

「小修，想看嗎？」

「不要啦，會耗損靈素別冒險，艾莉絲一定要平安回去哦！」

「沒問題，小小精靈術，靈素，一點點，沒關係，只給小修看。」

說完，艾莉絲歪著頭想了想，起身拉著修的手走到後頭倉庫。

修想起以前艾莉絲說過，精靈不喜歡身體接觸，但艾莉絲對南宮姐弟不但從未抗拒，還能主動自然地拉起手，家人就是應該如此！

進去倉庫後，並沒有開燈，修不知道艾莉絲想做什麼。

「很黑啊，等等～我去開燈。」

但艾莉絲緊握住修的手不讓他離開。

「小修不動，不說話。」

艾莉絲微微抬起左手，打開手掌，讓掌心朝上，小聲念起精靈語：

『以修德巴曼之名，火靈前來。』

艾莉絲手心上方五公分處，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金黃色火焰，光亮的程度可以微微照清楚修與艾莉絲的臉頰。

「哇，好厲害，就像是手電筒一樣，精靈術好方便。」

「嗯，小小火焰術，黃色很亮，沒傷害，大大火焰術，紅色厲害，消滅怪獸。」

「火焰術，有各種各樣的應用方式，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

「好神奇吶，人類做不到這個程度。」

「精靈術可以，給小修，更多力氣，比賽勝利，要力氣嗎？」

「謝謝艾莉絲，如果用精靈術就是作弊，比賽必須公平靠自己的力量。而且，妳別再使用精靈術，會讓我擔心的，走，一起回屋子裡去吧。」

操心艾莉絲的靈素耗損問題，雖然也希望讓萍看看，終究還是放棄。

「好的，用自己力量，小修很棒。吶，咖啡，要喝嗎？」

「就麻煩妳了。妳可以多告訴我一點精靈術的事嗎？」

「沒問題，精靈術，全部告訴小修。」

「那就，一邊喝咖啡一邊聊。」

修關上倉庫的門，帶著竹劍和艾莉絲一起回到客廳。

再過兩天，修就要參加劍道比賽，因為要早點回家陪艾莉絲，除了社團活動，放學後都沒有參與留校練習，於是就只好在自家院子加強鍛練，艾莉絲也總是在旁陪著練習，幫忙帶水和毛巾，原本每天清早與萍的晨練也暫停，獨自專心練習劍道基本動作。

南宮家三人的日常，就這麼一天一天平安地渡過，一直到那一天……

※

比賽的市立體育館，是個綜合型用途的小巨蛋，以舉辦各種小型場地比賽為主。

萍已經停好車在會館門口等待，修與艾莉絲則剛剛下計程車。

萍叉手胸前：「小修好慢，讓女生等是男生的錯，我都呆五分鐘啦。」

「請容我解釋，離約定的見面時間還有十五分鐘，難怪妳交不到男朋友。」

「不錯麻，你最近反擊能力有大幅上升。」

「承蒙姐姐最近不斷捉弄，我要是太弱馬上就會被擊沈。」

艾莉絲總是黏著修，常被萍私下拿來當作話題消遣，修也是不甘示弱地回擊。

「呵～艾莉絲，等會小修要去集合，不用再貼那麼緊，妳跟我走吧！」

艾莉絲習慣出門就緊緊跟著修，只要有應付不了的狀況，修立刻就會幫忙。

她的緊跟不放，很容易被他人視為是女朋友，有熟人在時會讓修很尷尬。

修十八歲，就算有小兩歲的女朋友跟著，不算是什麼大問題，但是艾莉絲的體型卻沒有十六歲該有的成熟度，即使穿著胸衣，目視年紀大概也只有十二、三歲，帶著幼女朋友就有點尷尬，與其說女朋友，修自覺更像是誘拐小孩的罪犯。

她正在張大嘴仰頭瞻望小巨蛋，這種巨型又有特色的建築，對沒見過世面的艾莉絲而言，是個很大的感動，不過還是不忘回頭給修一個勝利手勢。

「小修，加油，大勝利。」

「小修，祝你旗開得勝，我和艾莉絲也會努力為你加油。」

「真的非常感謝兩位女士，我會努力取得勝利～我先去和學長們會合，再提醒一次，是Ｂ擂台，找坐位時不要走錯地方哦。」

「放心！按原來計劃，結束後，我們在會館內的咖啡廳等你。」

※

修參加的是三人一組的團體賽，換好服裝後，與兩位學長在場邊等待，三人依出場序坐著，因此第二位出場的修坐在兩位學長中間，

右邊坐的是方言腔很重的小林學長，劍道社團的社長，也是最熱心指導修的學長。

他看著修說：「泥這菜鳥，今天狀況怎樣？」

「最佳狀況，而且不嬴不行，姐姐旁邊盯著看。」

「真好懂，就是那個大姐吧！一直叫泥名字揮手加油，也回個招呼吧！」

修向萍揮手致意，坐在旁邊的艾莉絲也站起來雙手握拳大喊：「小修，加油！」

「沒錯，你說的就是我姐，我也挺難為情的。」

「旁邊紅頭髮小妹也在喊泥名字，女朋友嗎？很意外你是個蘿莉控。」

「不是啦～她叫艾莉絲，是國外回來的表妹，暫時住在我家，跟姐姐一起來的！」

「不是女朋友？誒……很漂亮啊，介紹給偶！」

「難道學長是蘿莉控？應該也不太行，再一、兩個星期，她就要回家了，而且以後可能都不會再來哦！」

「真可惜，挺漂亮的表妹！還有幾分鐘，偶們複習一下策略，大竹，泥先來。」

坐在修左手邊的是第一個出場的二年級大竹學長，是小林的學弟。

「對手是重炮部隊，所以我打算以速度取勝，速戰速決。」

「沒錯，只要大竹比他快就沒問題，偶高中跟他對戰過，只是個子大嚇人不用怕。」

修盯著對面的對手：「我是拖延戰術，只要不被打中搞累對手，再找機會決勝負。」

小林點點頭：「正確！修學弟真的很抱歉，因為社團夠強的人手不足，只好逼三個月的菜鳥參加！。」

「小林學長沒問題，能幫上忙是我的榮幸，肯定會全力以赴。」

大竹插嘴說：「修學弟沒問題的，不但體力好，閃躲能力還是特異功能等級的怪物，而且我覺得修學弟很有潛力，如果再練久一些，攻擊強化之後，參加全國賽不是辦不到的目標哦。」

「大竹學長太看的起我了。」

小林老神在在：「接下來就訴偶，第三個出場，策略——沒有，直接擊垮對方。」

小林學長是強攻型，全國劍道賽青年組第一名，看得上眼的勁敵都未參加這次比賽，他一點也不擔心比賽對手，大竹學長則是青年組第二名，兩位學長高中時就已相識。

「全國第一名的從容真是不得了！」大竹學長讚嘆說著。

「兩位學長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從容！」

比賽並非綽有餘裕，但是也沒什麼意外，小林、大竹都是全國賽數一數二的高手，每次都是迅速輕鬆完賽。

修雖然是一年級又是三個月的新手，看起來每場都陷入苦戰，但因為有合氣道四兩撥千斤的底子，總是讓對方在跌破眼鏡、錯估形勢、得不到有效分的糾結中敗北，不過，正因為如此，修上場時總是氣氛緊張時而驚險，反而更吸引觀眾的注目吶喊。

最後，修這一組三場比賽九次對戰全部獲勝，不必等大會宣布就確定是第一名。

唯一值得一提的花絮，就是修比賽時，兩位大美女的加油吶喊，引起會場的小小騷動，除了美貌強大之外，艾莉絲那一頭紅色長髮，實在是太顯眼，連全神貫注的主審裁判，都不禁要多看一眼。

修心裡暗想——還好比賽是上課時間舉辦，萬一同學來現場加油，肯定會追問姐姐和艾莉絲的身份與關係。

和學長們與指導老師告別後，修前往會館內的咖啡廳與萍、艾莉絲會合，

「恭喜第一名，真不愧是我的弟弟！」

「那是因為姐姐腦筋好，我只好往蠻力方面發展。」

「小修，第一名，大勝利。」艾莉絲的笑容就像臉上開了一大朵花。

「謝謝艾莉絲，妳都陪著我練習，所以也算是幫大忙哦！。」

萍故意嘟嘴：「不公平，我也是有在陪練，也沒見你謝我。」

「姐，幫幫忙，這種醋妳也吃，小氣。」

「快中午了，不如我們就在這裡將就吃中餐。小修～待會吃完我就要回公司，艾莉絲就麻煩你帶回家，下午你們去市場買食材，天氣轉涼了，晚上吃火鍋好好慶祝一下，而且艾莉絲也不曾吃過火鍋，讓她嚐嚐鮮吧！」

※

中餐之後，與姐姐道別，修叫了計程車，與艾莉絲一起回家。

畢竟還是學生的身份，修平時一個人喜歡搭乘大眾運輸工具，但是精靈不喜歡碰觸，為了艾莉絲，他終究選擇了計程車，也不用擔心人擠人的問題。

一路上，修向艾莉絲解釋什麼是火鍋，還依著她選擇海鮮火鍋。

計程車來到十字路口，剛好遇上紅燈，方向燈亮起，打算等綠燈再轉彎上快速道路。

勝利的餘韻尚未消失，愉快的交談一直持續著。

「搞什麼啦——」

司機一聲怒吼，打斷了修與艾莉絲的閒聊。

他們被突然的大叫給嚇著了，不顧綠燈未亮，司機油門猛踩逃跑似地向右急轉加速！

「誒！」

修反射動作向左側望去，左邊椅子上是艾莉絲，而左側窗外，一輛大卡車迎面而來，修瞬間判斷卡車不可能停下來。

艾莉絲並不知道有大卡車，看著一臉慌張的修，而且，她不熟悉交通工具，一時之間無法會意可能發生的危機。

——糟糕！

即使只有兩個字，修也只能用想的，因為他連叫出來的時間都沒有。

大卡車失控衝過來，艾莉絲首當其衝，雖然計程車司機先一步看到而右轉加速，

但是，肯定逃不過，沒錯，直覺告訴修，肯定是逃不過去——

沒有猶豫，當下就把嬌小的艾莉絲整個用力抱緊，

同時讓自己的身子向右旋轉，順勢將艾莉絲從左側拉到右側，

看似複雜的動作，在腎上腺素的幫忙下，在一瞬間完成，修的運動神經一向反應迅速，說是一瞬間也不為過。

被突然一抱，艾莉絲不明所以，納悶著卻沒有抗拒，任憑修的擺弄。

當修把艾莉絲的頭埋進自己胸膛與手臂之間的那一刻，

也是轟隆巨響傳來的同一刻……

※

修用力地把眼睛睜開，因為太吃力，眼睛只開得了一點點細縫，

「小修，小修……小修，小修，小修……」

——慌張的聲音好熟悉，是艾莉絲沒錯，太好了，她沒事！

耳朵還傳來其他許多吵雜的背景聲。

——計程車司機流好多血，還有心跳。

——大卡車司機輕傷，沒事。

——遠離一點，小心那邊車子漏油爆炸。

——女孩沒事，計程車司機和男孩重傷，救護車怎還沒到？

咦？男孩是我嗎？應該吧！

好痛，真是好痛？是哪裡痛完全不知道，就是很痛，

從眼縫看去，是艾莉絲，是嚎淘大哭的艾莉絲，

笨蛋艾莉絲，臉太近遮住了，我看不到別的地方啦～

不過，妳沒事就好，

好想出個聲叫說不要哭，抱歉，發不出聲音，

算了，妳沒事就好，

再也沒有力氣，隨波逐流地讓眼睛閉上，意識也漸漸遠離……

※

修，做了一個夢，

只有自己一個人，漂浮在黑暗的空中，

動不了，連頭都轉不動——不，應該說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在很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光點，

光點越來越大，那是因為光點越來越接近，

因為太接近了，眼睛受不了而瞇起來，

漸漸地光的輪廓出現，是一個人形，

這光的人形來到前方，握住修的雙手。

「小修，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哦，不用害怕，跟我來，馬上帶你離開這裡。」

那是艾莉絲的聲音，與使用心語術時是一樣的語氣。

想要回答她，卻說不出話，

真是一個奇怪的夢，但是光芒裡的艾莉絲，好美好溫柔。

※

終於取回意識，修慢慢睜開眼睛。

在安靜的單人病房裡，病床上躺著的是修，另一張看護床，躺的是艾莉絲。

萍坐在看護床旁的椅子，心不在焉，雙手握著手機，卻沒有意思要撥號或做什麼事，她只是在等待。

「小修，醒了嗎？」

萍起身趨前出聲詢問，小修只微微點頭回應，並未出聲。

萍按下對講機的呼叫鍵，因為被囑咐過如果病人醒來就先通知護士。

彼此沈默好一陣子，萍不確認修的狀態是否適合而沒接續談話，

但修望向萍，發現了看護床上的小精靈：「艾莉絲怎麼了？」

「她沒事哦，一直撐著到我趕來才睡著，護士說她跟著救護車一路陪著你過來，急診室醫生有目視，外表完全無傷，真是奇蹟。」

這時醫生和護士已到病房，萍先行讓開，給護士進行護理量測的空間。

醫生拿著病歷表：「南宮先生，請問你的名字是？」

病歷上有修的名字，醫生故意詢問是為了測試修的意識狀態。

「修，南宮修。請問很嚴重嗎？我全身很無力，也沒什麼感覺。」

「這不好說。基本上，意識清楚，由Ｘ光片來看體內沒受傷，外表上，胸和腹部有很多血跡，擦拭後沒發現任何傷口，我們猜測那是計程車司機的血，依目前情況判斷，南宮先生被送過來時的狀態就只是昏迷而已，我們還在等其他檢查報告來做最後的診斷，你有那裡會覺得不舒服嗎？」

「如果要說不舒服，就只是沒有力氣，請問那司機怎麼了？」

「剛剛手術結束，正在恢復室裡等候，他全身多處骨折，也有大出血現象，還好急救後有穩定下來。」

「了解，謝謝醫生。」

「那你先休息，有最後結果就會來通知你。」

醫生和護士離開病房，萍把房門關上，回到修的病床前。

「修，先和你說，因為艾莉絲看起來似乎沒事，所以我不讓醫院做更多檢查。」

「醫生也不堅持檢查？」

「車禍同時被送進來的有好幾個傷患，醫生們也是手忙腳亂，能少一個也樂得輕鬆，大概吧！」

「這樣啊！」

「再十幾天艾莉絲就要回精靈界，我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暴露她的身份，節外生枝就麻煩了。」

「我跟姐姐是一樣的想法，這樣就好。」

「唉～都是姐姐的錯，要是不回公司而是先送你們回家就……」

「別說了，這種事沒人想得到，也不可能是姐姐的錯。」

「那，你想要爸媽回來一趟嗎？我見你沒事就先不聯絡他們。」

「沒關係，告訴他們平安就可以了，半個地球飛來飛去也很累的，萬一回來看到艾莉絲又要東問西問，那也很麻煩。」

「好。不過，真有你的，這麼嚴重的車禍，都上電視新聞，整輛計程車幾乎解體，司機也一度傷重告危，你和艾莉絲居然沒事，真是萬幸，還是要說年輕人耐打耐撞呀！」

「我最後的記憶，是把艾莉絲抱住往下壓，然後就是大卡車撞上來，接著就昏過去。」

「所以艾莉絲被你保護了？」

「不知道，後來好像又有醒來一下子，看到很多人走動，艾莉絲在我面前哭，也有聽到她在叫我名字，然後又昏了過去。很奇怪啊，我記得身體好像被什麼穿過去，才痛得昏過去，醫生說我沒傷還真不敢相信，沒什麼真實感。」

「等艾莉絲醒來再問問她吧！不過……小修，我有不好的預感，會不會艾莉絲她做了什麼事啊？」

「我也不知道，有點擔心吶。」

約略又過半小時，艾莉絲醒了，看見修就撲過去抱著哭起來，反倒是萍和修一直安慰她，萍雖然想問艾莉絲車禍現場的事，但是看見她這麼激動，而且醫院裡不合適討論必須隱藏的事，況且兩人都沒事，暫時沒有急迫性，萍打算晚點再談。

修大部份時間都是在睡覺休息，艾莉絲則一直陪在身旁，但她的睡眠時間也沒比修少，之後萍來過幾次，見他們都在睡覺休息，就不多做停留，處理食宿住院手續的瑣事後，就趕回公司忙碌去。

萍晚些通知了學校車禍的事，同班同學與劍道社團員們，在第二天都有過來探訪，房間擺滿了花束與水果。

雖然修笑著說運氣好，身上沒事，但學長和同學們都很訝異，因為電視轉播的連環車禍畫面很嚇人，被大卡車壓扁的計程車也有出現，紛紛慶賀著修福大運大。

艾莉絲一直陪在旁邊，安靜地聽著大家交談。

※

修帶著艾莉絲回到家裡，已經是車禍三天後的下午，沒多久萍也到家了，雙手滿滿食材，看來是特別請假跑去採購。

三個人正坐在餐桌前，桌上正是前天說要慶祝的火鍋，但是餐桌位置出現了小改變，本來萍和艾莉絲總是一起坐在同一側，這次，艾莉絲坐在修的旁邊。

修沒有拒絕，想想這兩三天，艾莉絲總是依賴在旁邊，現在應該也是，過於在意的話，可能又要成為被姐姐戲弄的話題，不過萍完全不以為意，三個人邊吃邊聊天。

「小修，恭喜你，劍道比賽得勝，也順祝你平安出院。」

「小修，比賽第一名，恭喜。」

萍舉起酒杯恭喜修，艾莉絲也模仿著舉起果汁。

修微微低頭：「謝謝，多虧有你們，我才能平安回家。」

「先說在前頭，雖然你沒受傷，不過，還是請你節制一點，別讓我操心。」

「我沒事，總覺得我現在能吃下一整頭牛。」

「艾莉絲，也謝謝妳幫忙照顧小修，最近姐姐好忙，幸好有妳在。」

萍說謊了，她只是不想打擾這兩個人，雖然很少在病房，但也沒少了關心，平時如果南宮家有人住院，都會僱用臨時看護，萍為了讓修和艾莉絲獨處，這次就刻意省略。

「是小修，救了艾莉絲，所以，要謝謝小修。」

的確，大卡車撞過來時，如果不是修當機立斷轉移艾利絲的位置，她肯定是首當其衝，更不用說，修還用身體護著艾莉絲。

修笑著說：「還好兩個人都沒事，我好像有看到艾莉絲一直大叫一直哭，那時候妳一定嚇壞了。」

「嗯，小修，傷口流血，一直流血，很多，艾莉絲，嚇壞了。」

兩姐弟對望一眼，這句話可不能當作沒聽到。

在醫院時明明全身都沒有傷口，艾莉絲卻說修一直在流血，而且還是被嚇壞的程度，艾莉絲不會撒這種謊，肯定有發生什麼事。

萍：「艾莉絲說小修一直在流血，妳有對小修做了什麼事嗎？」

「那個……艾莉絲，用精靈術，小修，傷口不見，療癒術。」

「我也記得車禍我好像有嚴重受傷，在醫院醒來卻什麼傷都沒有，還以為是錯覺，所以是艾莉絲那時候用了精靈術，有別人看到嗎？」

「療癒術，不用咒文，別人看不見。」

修臉色微變驚訝著，想說艾莉絲太衝動，但是又怎麼說得出口？

但是萍擔心起另外一件事，嚴肅著說：「艾莉絲幫助了小修，姐姐很感謝，但是妳自己的身體怎麼樣？那個靈素……」

「沒問題，靈素用掉很多，可是，靈素還有，一百天，沒問題，大概。」

「石晶打開通道還剩十幾天，可千萬別出什麼亂子，有點令人擔心！姐姐這幾天會設法，只要能請假，我就留在家裡陪艾莉絲，但可能沒辦法連續請假，我儘量了。」

「姐姐，我也設法向學校請假！反正，理由寫『車禍復健』，很合理應該不會被老師刁難，十幾天還好，考試結束沒多久，也不會影響課業。」

「真的行嗎？」

「先不說行不行，雖然沒外傷，但身體確實很虛弱，從校門口走到教室可能都有問題，叫我去上課也很辛苦啊。」

「醫生開的診斷書可能沒辦法請那麼多天假。」

沒有傷口，醫生根本沒辦法開立像樣的診斷書，全身無力只是症狀，卻不是傷勢，療癒術能治癒傷口，但失去的血氣必須靠一段時間與靜心休養才能完全回復。

「反正請假証明事後才要補上，到時候再來想辦法，姑且就先打電話口頭請假。」

車禍是真有其事，新聞也鬧得大，雖說人沒到校請假，老師還不至於不相信。

十幾天不上課肯定會有影響，修不想讓她們知道，萍默許著不再追究，修臉色蒼白舉止不順也是事實。

「姐姐、小修，一直請假，艾莉絲，很抱歉。」

「就這麼決定，艾莉絲別抱歉，就算妳沒有用精靈術，姐姐也想要這麼做，畢竟你就要回去精靈界，我想多花點時間陪陪妳。」

「嗯，艾莉絲，很開心。」

修沒說什麼，心中的不安說不出口，萬一艾莉絲撐不到那一天怎麼辦呢？

不敢去想這種事，也不敢說出來，設法擠出笑容。

三個人吃著火鍋，就在有點勉強的快樂氣氛下，結束了這一晚。

已經十二月中旬，

雖然不至於下雪，但已經是要穿上外套的時節，

冬季的天空經常都籠罩著灰濛陰霾，如同不祥的預感，揮之不去。3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1Cx06eO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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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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