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 - 01 | Penana

陽光，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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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褐色的雙眼，透明的白色窗簾蕾絲順風擺動，柔軟的布質與那雙金屬質感的雙眼形常強烈的對比，他別開雙眼躲避陽光，貓似的腰身瞬間從床上彈起，動作力索的連彈簧床壓出的咖咖聲都沒有，甚至在著地時，肉體與硬物碰撞的聲響半點屁的未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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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麼安安靜靜的，關門，開門，鬼魂似的無聲來到另一人的房間，他微微開點小縫，凌亂的床上散亂小說漫畫鬼片，明顯的這房間的主人昨晚一整夜沒睡，營養不良的腦子在看下去恐怕吋草都無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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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營養不良不算過分，瞧瞧前幾天剛整理過的房間，亂的跟大雜燴似的，擦乾淨擺整齊的書桌，如今到堆滿前幾日買來的零食、吃完留下的屑屑、零食的外裝皮、三天前一去不復返的香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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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他微微瞇上雙眼，沒看錯吧?那躲毛茸茸的傘狀物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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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內心的是否要叫他起床的天使與魔鬼立刻煙消雲散，未發出任何聲音，他輕快如風側身閃進房間，瞄準被子突起的原狀物，一個箭步身手想扯掉棉被，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在差點碰到棉被的那剎那，蒼白的手刷的夾住指頭…是用夾的沒錯，單薄文弱的樹枝指就這麼緊鉗住他的食指與小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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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

「我想睡…」

「把房子整理乾淨再去睡。」

「反正三四天又長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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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菇了還不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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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梟制住他的左手，蹭蹭被子打算睡個香甜，在沉入夢鄉那刻，他感受到空氣的流動，藍梟雙眼睜都未睜，單憑那兩根樹枝指瞬間力道增大，青筋暴露，只聽見骨頭咖啦做響，藍梟聽見男人停止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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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幸福的呵呵笑出來，饒是對方在怎麼厲害也敵不過那兩根捏人無數閱人萬次的金剛指，正當得易之際，他的右腳左手違反人體夠早一百八十度往後翻轉，力道快狠準毫無留情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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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覺大勢不妙的他鬆開他的右手在床上哇哇大叫「別別別!起床!我起床這樣總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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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答話，卻沒有鬆開藍梟的身體，雙眼攤在被子裡的他看不清＿ˋ＿ˋ奶子的表情，卻知道他這次生氣了，只好委屈道「我昨天到三點才睡欸…」

「那是你活該。」

「做完工作哪個不是想爽一下!你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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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又沒了下文，倒是藍梟的手腳越發越緊繃，不出幾秒那幾隻可憐的手腳鐵定瘀子瘀青，藍梟撇撇嘴睜開那雙水靈的雙眼，輕輕嘆口氣，尚未制住的左手抄起枕頭下的小刀，垂直刺穿單薄的被子筆直刺向奶子姣好的臉蛋，速度有猛又即連思考的時間也沒有，奶子夏義是鬆手原地賺一圈，左臉擦出一道血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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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奶子!你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東西叫『鬧鐘』嗎?」

他沒有理會藍梟的問題，擦掉血漬淡淡的回答「第一個鬧鐘被你摔了，第二個鬧鐘被你砍了，第三個鬧鐘被妳拆了，我會再幫你買第五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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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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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溫柔點嘛?知道甚麼叫溫柔嗎?就是動作輕話語輕不大聲不吼叫不動用暴力的教人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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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藍梟突然想起甚麼趕緊修正「後面的話收回。但是前面你得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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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梟第一次聽見奶子說話時，當場驚的下巴沒砸出個坑，他聽過女生嬌嗔撒嬌的聲音，那聲音溫柔又細緻，甚至帶著女人特有的脆弱，美麗虛幻。在未聽間藍梟的聲音前，他甚至認為世上好聲音大概非屬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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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聽男人粗魯如鋼鐵般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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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聽見聲音的那剎那，他不知道該說些甚麼才好，完全不是用話語能完整描摹出的，那是發自靈魂的共鳴與震撼，黃鶯出谷般盪的山間谷地餘音繞樑，九九無法抽離，沒有男人的粗俗沒有女性的嬌柔，彷彿隔絕世界一切雜質，那般的純那般的淨，若是拿來歌舞唱說，他藍梟絕對第一個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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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理他，褐色的牟子緊盯售手上那把小刀，轉過身走到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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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梟知道如果現在跟上去跟奶子胡來，他鐵定會生氣，說不准當靶子射足球踢都有可能，他不自覺嘟起嘴，水亮分明的雙眼眼珠子卻黑沉沉的，尤其是雙眼對見從枕頭下抽出的匕首，眼睛又暗一分，他不自覺甩著匕首，一件平凡的東西在他手上玩出花樣，於空中一遍遍呼呼作響，彷彿匕首與藍梟本人水乳交融，靈活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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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子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頭條新聞不外乎是「人民群體抗議XX九拖累台灣經濟」「食安問題另人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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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分鐘，奶子再度拿起遙控器打算關掉，下一則新聞讓他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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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集團珍藏數年的古董不翼而飛，市值超過上億，案發現場破壞嚴重，最珍貴的股務是一把匕首，警方政逐步調查，這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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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質感的雙眼朝藍梟的房間望去，眼皮眨也沒眨就這麼看著，直到他走出來溜搭時，奶子開口「帶著那把匕首，過來。」

藍笑笑喝喝道「你是說剛剛那把嗎?唉呀那只是在夜市隨意看重的便宜貨。」

「便宜或上面還鑲鑽石，你當我傻了?」

藍梟愣會，想起他前年學過那活…寶鑑定很了不起是不是?墊過數千顆寶石囂張是不是?看風景無感看辣妹無感，惟獨對幾塊十頭特別有感，石頭有甚麼好?藍梟不懂。

他學寶石鑑定不過幾年，眼睛獨到的連行情好老手也嘖嘖稱奇，不懂光憑摸、看、摸便能知曉是真是假，不都長一樣嘛?難道還有跟成績一樣分甲乙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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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梟站在原地，知道謊言拆穿，只能可憐巴巴望著奶子祈求搖尾，但他態度依舊強硬，藍梟放掉比天還高的嘴巴，突然露出一抹輕笑「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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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梟。」他穩聲道「乖，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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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是我的」他後退一步，笑的嘴巴成U字型「你幹麻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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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拿走。」

「那是掠食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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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貝比face裡頭，他笑起來如牡丹綻放，勾起的嘴角甚能懾人心魄，直搗人心窩擷取你的所思所想，奶子也不例外，就這麼愣在那，但是不到幾秒他瞬間清醒，那笑容太美太虛幻，如同妖魔在吸人精血前露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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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梟」加重語氣「不是掠食，不是搶奪，我沒有要幹麻。」

他眨巴著雙眼「人在說喝醉的時候都說『我沒有喝酒』，瘋子發瘋的時候都說『他們沒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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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調皮的吐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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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奶子拿走匕首，他把鼻手放進衣服裡，意志堅決，他才不信奶子說的話。就是他前幾年不讓他幹喜歡的事，就是他前幾月不給他吃他愛吃的食物，就是他不給他去他想去的地方，至於怎麼讓藍梟打消念頭，內容偷拐搶片照科來，缺一不可，現在藍梟再相信他，腦子留在娘胎還沒生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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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看你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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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子的眼神瞬間冰如凝霜，沒甚麼表情的表皮裡天殺的知道他在想甚麼壞胚子，藍梟緊緊護住懷中的匕首，明明那人沒做甚麼表情，但他就是知道藍梟現在很不開心，之前他被吊再廳堂裡整整一天一夜，不給喝水不給飯吃，就只是因為弄爆他最喜愛的game bar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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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24小時1440分鐘86400秒，希望我看見你的時候還活著」

奶子露出很冰很冷很刺骨的超殺眼神，平靜且淡定的注視倒掛在天花板、淚眼汪汪，嘴巴塞著抹布只能發出嗚嗚聲音的藍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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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表情與現在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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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前車之鑑及慘烈的先例，在繼續這樣下去他不知道能否活過今天，皺皺眉頭，他哭喪一張漂亮的臉蛋烏雲慘烈的走過去，緊閉眼睛不敢看待會會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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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假藉看指甲之名行拔指甲之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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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漂亮的臉蛋皺的跟揉碎的紙張那般，身體抖如篩康，那隻漂亮纖細的手一路來一路抖呀抖的，見鬼般臉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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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沒有料想中的痛楚也沒有血流噴注的血泉，他感受到的只有淡淡的撫摸，以及屬於那人安心的體溫及撫過去時帶來的溫存，傳來淡淡卻好聽的欲仙欲死的聲音「跟你說過別用手，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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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幾句幾字，卻蘊藏無限的心疼及焦慮，藍梟想掙開雙眼看，想看面攤人究竟是用甚麼表情說話，又是用甚麼樣的眼神看他，卻被奶子的大手矇住眼睛「別看，你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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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見血會成甚麼樣子也就任由他遮著，悶悶的說「你不生氣嗎?」

「氣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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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氣…那個呀…」

「哪個?」

「就是…」他支支吾吾的想開口，卻怯了膽子「那個呀…」

「哪個?」奶子莫名奇妙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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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還能有哪個!」藍梟氣急敗壞的直跺腳「那個就是那個呀，能還有哪個?還有哪個能讓我們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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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立刻沒了話音，過幾秒，奶子清淡的回答「我相信你。」

「相信個屁!相信能當飯吃?相信能提早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如果我發生任何事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怎麼辦?如果我看見那東西沒辦法回來怎麼辦?如果─」

「我信你能回來，好幾次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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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掉卡在指甲的最後一塊污垢，他拍拍那雙奶白色的手「你現在人好好的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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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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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雙眼，依舊是那張萬年一千零一號的表情，毫無變化，彷彿在聊「剛才天氣好嗎?」等狗屎話題，奶子走回沙發翹起修長的腿，兩根棍子似的長腿竹竿肆無忌憚占住沙發一半的面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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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梟走過去無視那雙長腿，我行我素一屁股坐下，七十幾公斤重的身體卻沒有讓奶子有絲毫不適，兩人維持這怪異的姿勢看電視，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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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梟趁廣告時間，偷瞄這人好幾眼，那人淡漠的盯著電視，剛好出現「洋芋片新口味」等字眼，他猜明天房間又會有幾包零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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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吃東西絕不將食物混在一塊，一口飯一口菜，絕不含糊，出去吃飯時更不可能看他吃火鍋、麵類、炒飯等等，食物拼盤更是與他無緣。，就算只是看見聞到，他也會皺著鼻子，拉著藍梟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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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癖，戀童癖，褲襪癖…就是沒看見這種「一定不能接受食物混在一塊」的癖好，也就是這樣只愛吃零食不愛吃正餐，三餐營養不良，銷形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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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都照顧不了，怎麼有力氣照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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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麼呆著，直到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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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該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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