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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奇瞇起眼睛,在自認安全的距離端詳怪物姿態,只看了一會,心頭的疑惑卻有增無減。
「這怪物……不……該說是狼嗎?不是活的,而是屍體。」萊奇有些不可置信地做出一個結論,另外兩人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
由於體毛是黑灰色所以沒發覺,此時湊近觀看就能發現,牠已經死亡一段時間。讓人作嘔的腐敗味也不是源自於牠啃食的屍體,而是怪物本身。
那麼又是為什麼,狼的屍體會動?
萊奇利用手中的劍翻看那不合常理放射開來、內部像是鋸齒的詭異肉扇片。為了看更仔細,不經意間又靠近些許。
太過專心的他沒能第一時間警覺危險。
怪物汙濁渙散的眼睛突然向上仰望,不偏不倚和萊奇錯愕的目光對視。
「什──」
平頭少年正欲退開,怪物猛然暴起,撐起的上身揮出帶著風壓的右爪。
草屑凌亂飛散,萊奇整個人被砸飛四至五米,衣服被撕扯破碎,腹部的肌膚上出現兩道長長的紅色抓痕。說抓痕可能不太精準,更像是被鉤子把肉刨出,造成大量失血。
萊奇當場痛昏過去。
變故突然發生,卡倫大腦頓時陷入一片空白,想都沒想就想衝上前,卻被一隻手按住了肩膀。回過頭,看到的是掛著無比嚴肅表情的賽亞。
大意了。
牠竟然會假死欺敵。
只見怪物胸口盤根錯節的血管彷彿擁有自我意識,慢慢聚攏並覆蓋遭到重創的傷處,進行疑似自我癒合的動作。
「……怪物還沒完全恢復行動能力。我去分散注意力,你找機會帶萊奇走。」
卡倫啞然看著壓抑感情的賽亞,一時說不出話。說好聽是冷靜,但這份冷靜也給人一種疏離感,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等等,你這樣太──」
沒等卡倫說完,賽亞已經屈起後足用力一踏,直奔掉落在十餘米外的那把劍。趁怪物的注意力轉到做出顯眼動作的友人身上,別無選擇的卡倫趕忙動身靠近倒地不起的萊奇,把他拖離怪物附近。
怪物的鞭刃橫掃而至,賽亞壓低上身勉強避開,緊接著以飛撲來快速縮短與目標物的距離,落地後不減勢頭,用翻滾來拉開與怪物的距離。站起來的時候,長劍已經重新握在手裡。
一連串的激烈動作讓傷處又隱隱作痛,可賽亞無心理會這種旁枝末節。萊奇傷勢不輕,不盡早治療會有生命危險。如此一來,肯定得一人殿後一人帶他先走。
殿後的人選根本不用考慮。
狼型怪物依舊虛弱,但已經恢復行動爬起身來,紫黑色心臟規律地脈動,隨時會再次發難。
於是,賽亞長話短說:「我留下來拖延時間,你帶萊奇回村。」
卡倫脫掉上衣,直接按壓在萊奇腹部止血。聞言的他先是一愣,之後詫異地問:「喂,你不會是想……」
「不走,三人都沒命。」賽亞只把事實攤在陽光下,不容任何辯駁。
「可是……」
「沒有可是。」
「……不要死了呀,賽亞!」手無寸鐵的自己留在這也幫不上任何忙。迫於形勢,卡倫無從選擇,只能背著傷患快速離去。
聽著逐漸走遠的腳步聲,暫無後顧之憂的賽亞表情緩和了些許。
自己不過是逞強,賽亞還是心知肚明。儘管應急包紮過,流失的血也不會失而復得。體溫漸漸流失,疲憊感不斷在積累,但他還是倔強地直挺挺站著和眼前的怪物對峙,不願倒下或是逃跑。
逃跑並不可恥,但他不會這麼做。身後的夥伴還沒脫離險境,在那之前,自己得留在這裡,不放怪物前去追擊其他人。
默默將劍用兩手斜舉至胸,賽亞調整呼吸,將身體殘存的氣力一點點地收集起來。不奢望全身而退,但至少……如果拚上性命去做,或許能換得同歸於盡。
怪物在吃過一次虧後顯然生起忌憚之心,即便獵物只有一人,牠也沒立時展開進攻,賽亞也感謝牠的過度警戒,給自己爭取更多時間。
不過終究無法一直這麼下去,怪物仰天長嚎,準備發起最猛烈的攻勢。那聲音乾燥、尖銳,詭異且可怖,跟原本賽亞聽過的狼嚎有很大差別。
嚎叫過後,怪物甩動著那散落開來的詭異狼口,提腳朝獵物的方向衝去。賽亞把心一橫,將劍盡可能向前刺出,祈禱發出的攻擊會快於怪物。
這份期待很遺憾地落空了。怪物前爪距離賽亞肩頭不到一尺,劍不過剛要刺出,一消一漲間落差有一米餘,在劍貫穿怪物身軀前就會先死於利爪之下。
一枚意料之外的火球介入了這場殊死鬥,結結實實命中怪物的左眼,迸散炸裂。
火焰彈充其量不過一個拳頭大小,但當時怪物專注於撲殺眼前的獵物未能反應,不論是否湊巧,命中眼部都造成極佳的成效。狼怪在半空中撲倒痛苦低吼,攻勢潰散,賽亞得以勉強翻身躲開。
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的怪物混亂至極,想藉由翻滾蓋砂土把火焰給弄熄。眼臉冒出多條黑管試圖填補修復,在半空中不停游移著,像是蛇在昂昂吐信。
「……妳來了。」土與草燃燒的氣味瀰漫。
「我還是不放心,就忍不住回來了。」
少年如釋重負,冷峻的表情一下就回到當初。看著少女的長髮在風中搖曳。在這片沒多少可見度的陰暗森林裡,那金髮宛如烈日的光輝般耀眼,令他忍不住露出淺笑。
「傑米瑞呢?」
「有尤莉迪絲照看著,沒問題。比起他,你們更讓人操心!」少女避過怪物的位置,邊戒備邊快步走向少年。
「那還真是對不起呀。」少年老實地道歉。
「笨蛋!真是笨蛋!笨蛋……嗚……弄得到處都是傷……」少女眼眶中打轉的豆大淚水掉落下來,埋著頭用拳頭敲打著少年胸口跟肩頭。
「好啦,不要哭啦……還有不要打了,我失血有點多,站都快站不穩啦。」
少女連忙抹了抹眼角,矢口否認:「你……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我、我只是……有沙子跑進眼睛而已。」
「就當是這麼一回事吧。不過……想不到我也有被妳救的一天啊,莉蒂雅。」
聞言的少女破涕而笑:「怎麼樣?我很厲害吧?」
「真的必須誇獎一下,跟從前把我家差點燒掉簡直是判若兩人……哈哈。」
「喂!」
賽亞忍不住發笑,莉蒂雅先是有些動怒地嘟嘴,隨後也跟著笑出聲來。
怪物踉蹌爬起,這次是真的元氣大傷。左邊眼睛被整個燒毀,黑管的修復非常有限。牠被徹底激怒,發出低沉的吼叫。
但那又如何?
「我們……要平安回到村子去。」莉蒂雅緊張地控制手中的幼小火苗,讓其漸漸漲大起來。
「當然。」賽亞堅定地點點頭,再度提劍擺好架式。
這一次,他很肯定兩人都能夠順利回去。
只要兩人一起,沒什麼是不可能的。7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790UKLq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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