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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nd

大黑天奧姆

兀心

Nov 12, 2017

654

6 分鐘 1,712 字

「絕對不要碰大黑天。」

麥特瑟縮在市集角落堆放的木桶之間。

他側耳傾聽著那大堆清脆有如喪鐘的腳步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心臟劇跳欲碎，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冰冷如雪，像是一具隨時都要僵硬膨脹起來的屍體。

他不想要死，努力思考著脫離眼前困境的方式，但腦海卻一片空白。

男孩忽然想起了城裡的聖子繼女──席薇安．格溫的警語。

「特別是奧姆，你永遠不會想知道那傢伙的恐怖。」

絕對不要接觸大黑天。

「那是什麼啊？」

一次在和朋友們嬉鬧遊玩的途中，麥特忽然把他內心一直以來的疑問向那些同年齡的孩子們提了出來。

那些與他年齡相近的孩子們有些露出詫異的表情，有些關係更好的朋友則對麥特的疑問感到好笑，拍著他的肩膀說：「別鬧了啦，你怎麼會不知道大黑天教？」

「什麼？為什麼我會知道？」麥特心一陣納悶，自己打小在這村子裡生活了也快十年，卻從未聽說這地方的人提及任何的宗教啊？

「我不大確定耶，其實我也是聽格溫姐姐提起的呀。」玩伴中，一名叫作亨利．摩根的富庶子弟回說。

「是格溫姐姐說的？」麥特聽見是席薇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他孩子也點頭附和，說：「大姐姐是天主的人，當然會不喜歡別的教派啊。」

「那大黑天在這裡很有名嗎？聽起來好像你們都很清楚一樣。」麥特又問。

「那很好玩耶。」

「對呀！」

「如果可以一直待在那裡就好了。」

「真想再去一次。」

「真的真的。」

「下次我也要帶我妹妹去。」

幾個孩子議論紛紛，最後他們面面相覷，看著麥特說：「你真的不知道嗎？」

麥特被搞糊塗了，只能搖頭，彷彿身體不是他自己的。

亨利故意促狹地笑了笑，說：「想見識一下嗎？」

於是，前往大黑天的根據地變成了幾個孩子們的試膽遊戲。

那天清晨，不等天色完全亮起，亨利和孩子們一同拿偷來的提燈往森林裡進發。

麥特和朋友們會合之後，頭一句話卻是說：「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少了誰？」其他孩子們面面相覷，最後反問。

麥特和亨利清點起人數來，但他數來數去，也不覺有任何怪異，只得放下心中的疑慮，舉燈在朋友的帶領下走上林道。

「說起來，格溫姐姐是不是還有說過什麼關於大黑天的事情？」

半路上，麥特又惦記起那個教會聖女席薇安的話，問起身邊的小朋友們。

但幾個孩子只是一個勁地搖頭，其中一名少女則說：「她又不喜歡大黑天，還會說些什麼呢？」

「她不喜歡大黑天倒是沒關係，希望她會喜歡我就好。」亨利．摩根以開玩笑的語氣插口說。

麥特也笑著打趣說：「想得美，格溫姐姐沒盯緊你這怪人就很好了，哪可能喜歡你？」

不料這無心之語卻引來亨利的側目，他皺眉看向麥特，不悅地反駁。「說什麼……你倒是看看我哪裡怪了？」

麥特見亨利神色不善，推卸起責任來：「嘿嘿嘿！我又沒說錯，格溫姐姐一直都覺得你有問題的，你應該自己去問她才對啊！」

亨利看著同伴半晌，最後放緩語氣，問：「她什麼時候這樣說的？」

「嗯……好像是最近的事。」麥特語氣不確定地說：「應該是從上個月開始的。」

亨利沉吟起來，露出下定了某種決心的神情。

麥特在林子裡飛奔著。

他沒命地跑，彷彿身後有某種食人凶獸正在追趕。

少年的腦子一片混亂，方才近兩個鐘頭之內發生過的一切都被過大的衝擊和刺激打碎成無數條不完全的記憶斷片。

──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

──永遠在這玩。

──喚醒奧姆所需。

──這是獻祭。

在那塊老舊的小木屋裡，麥特看見亨利．摩根的神情變得張狂而邪惡，雙眼裡透出來的光芒既陌生又危險。

他看見匕首反射出的亮晃晃的光芒，於是轉身衝出小屋，一心只想逃回熟悉的城鎮上。

等到他回到那個村莊的街道裡，麥特卻發現天仍然沒有亮。

城外森林的枝葉像是蔓伸到了這裡的天空上，將整個陽光都給遮掩住了。

麥特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向前走，忽然被周遭細微的動靜給嚇著。

他看見村裡的人們像是失了魂一樣，以極其緩慢卻又整齊有序的洞散落在各街巷裡，緩慢移動、四處搜索著。

不知為何，這些人身上黑色袍服使他們在麥特眼中看起來像極了一群聚大的螞蟻。

其中某些人忽然注意到了呆愣在村口的麥特，他們彼此呼喝招引同伴，紛紛轉過來，成群結隊以反常迅捷的速度直奔而來。

少年心裡打了個突，也順應本能逃跑。

在個地方住了快有十個年頭的麥特理應對這裡的地理環境非常的熟悉；但幾番奔逃轉折後，他卻發現自己始終繞著這條村子轉，連通往別村的去路都找不著。

如今，他卻被困在其中，只能瑟縮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裡，忍受著噁心倒胃的濕黏悶熱著心肺，地上的水灘卻又刺冷著十指和臀部。

麥特頭皮發癢，他不知道自己被捲進了什麼裡面，只知道自己隨時都會被找到。

他只能暗自向席薇安道歉，自己不該任性妄為，違背了聖子的警告。

如果可以的話……哪怕只是奢望……

我希望格溫姐姐還是能夠一如往常般騎上那匹白色駿馬來救我……

或者是誰都好……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找到你了──」

是那個惡魔！麥特兩眼發直，看向上方那條壟罩了自己的身影。

是亨利．摩根，還有他身後那整群的大黑天教徒。

「來，」亨利伸出細嫩蒼白的手，拉住了麥特的頭髮。

「我們來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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