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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生物] 黑貓。魯斯佛

茵菓

Apr 27, 2018

563

6 分鐘 1,944 字

記者：教授妳好，我是《寵物甜心雜誌》的特派記者。能否請您分享生命中關於養寵物的經驗呢？

　

（年邁的女人思索了片刻，佈滿皺紋的臉象徵智慧的沉澱。沉默持續，我開始有些緊張，考慮是否繼續引導這道再簡單不過的提問；但我隨即決定暗中不動……像她這樣一個享譽國際的物理學家，或許是在考慮，如何將素來理性的思維，轉換成感性的記憶～）

　

教授：祖母病危的那個夜晚，家裡出現了一隻貓。

　

記者：喔！是怎樣的貓呢？一定很可愛吧！

（我猜想，這隻貓日後一定是撫慰了他們失去親人的傷痛。說實話，有點老套……）

　

教授：黑色的，看起來平易近人。

　

記者：哇！肯定是隻小淘氣。（黑色？我只覺得神秘兮兮）

　

教授：貓就睡在祖母的床上。隔日早晨，醫院來了電話，說昨夜裡，祖母猝死在病房裡。後來聽醫護人員說，祖母死後的表情猙獰；而那晚，不斷聽到有貓的叫聲……

　

記者：抱歉教授，很遺憾勾起您悲傷的回憶。還是談談您在量子力學上的新發現吧？

（我不動聲色的收起紀錄的紙筆，看來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離開教授的研究室，我給公司傳了封訊息，簡單的回報了採訪的窘境，也順道調侃了一下負責接洽今天受訪者的同事──厄洛。

　

　

記者：小姐妳好，我是《寵物甜心雜誌》的特派記者。像妳這麼年輕漂亮的女生，一定很喜歡動物吧？能不能撥點時間和我們分享一下呢？

　

（我在城裡繁華的商店街，隨機攔下了一名打扮入時的少女，雖然戴著太陽眼鏡，看起來應該還是學生。我想在這個素人爭豔的傳播時代，她應該不會拒絕我的隨機街訪，而且她還牽著一隻穿著衣服的拉不拉多，絕對是狗奴無誤！）

　

女學生：小時候，我們家一直都有養貓。因為爸爸說，貓會抓老鼠。

　

記者：哈哈哈！小貓咪既靈活又敏捷，絕對是小昆蟲的剋星。

（而我心裡想到的畫面，是貓撕裂獵物的進食畫面。飽餐一頓後，牠會舔淨嘴角的血汙，故作無事的走到你面前假寐）

　

女學生：後來我們家的貓越生越多隻，多到養不下了，爸爸就趁著晚上，偷偷的拿去菜市場裡放生……

　

記者：我覺得這樣的作法不太恰當喔！現在其實有很多狗貓中繼代養的管道、而且各城市都有政府立案的動物之家；如果你們真的負擔不了，都可以請他們幫忙，千萬不要隨意的棄……啊、隨意的放生。

（本來想直言棄養，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女學生：恩恩，我知道，只是當年網路還不普及，我們家又是鄉下人。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哽咽，我看到兩行淚水滑過她的臉龐，濕糊了她臉上的粉底）

　

記者：沒關係的，希望這個資訊，能對妳將來有所幫助。那後來呢？現在家裡還養貓嗎？

　

女學生：後來有一天，家裡跑來一隻流浪的黑貓，只是黑貓很奇怪，只愛吃魚的眼睛。

　

記者：喔！你們是怎麼發現的呢？

（很好！快順著話題談到動物的習性與互動的趣事吧！）

　

女學生：黑貓、牠會自己跳到餐桌上，挖走媽媽烹調好的魚的眼珠去吃。

　

記者：可能這隻貓的野性比較強，不喜歡吃飼料。

　

女學生：或許吧，後來家裡的貓漸漸被牠影響，也不太吃飼料了。

　

記者：所以呢？

（該不會是把牠們通通放生了吧！）

　

女學生：後來附近池塘與市場裡的魚，開始離奇的被挖走眼珠。事態持續蔓延，後來，人們跟蹤貓的足跡，循線找到了我們家。

　

記者：那後來呢？

（我連忙追問，完全忘了現在還在採訪中）

　

女學生：爸爸禁不住人們的指責，當著眾人的面，活活吊死了家裡養的那些貓，也包括那隻帶頭作惡的黑貓。

　

記者：天啊！

　

女學生：隔天，吊在樹上的貓們都發臭了；可是，那隻黑貓的屍體卻不見了……

　

記者：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厄洛傳來簡訊，說已經幫我聯繫好下一個受訪者，讓我下午務必前往採訪）

　

女學生：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轉身往地鐵的方向走去，這時，巷子裡衝出了一個小男孩，不偏不倚的撞倒了她。

我小跑步上前將她扶起，正想幫她撿起彈飛的大陽眼鏡，這才發現──她那張精緻的鵝蛋臉上，眼皮緊閉，上頭還爬著像是蜈蚣般的肉線縫痕……

從眼皮的隙縫望進去，眼窟窿裡是一團肌肉組織，顯然不是眼球，而她的淚液正不斷的自眼角滲出來……

　

　

我請了假，在家裡查起關於妖貓的資料。

　

在中國的典籍裡，南宋曾記載，有「貓魈」會引誘良家婦女；而古代的日本，「貓又」喜好吃人，會吞噬自己的飼主。在歐洲蘇格蘭地區，凱爾特人也流傳著關於貓妖的傳說。古埃及神話裡，貓更是陰間的使者……

　

我把工作給辭了！

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小動物，只是因為投遞履歷的出版社一直沒有回音，才在男友厄洛的介紹下，先去寵物雜誌社當特派記者。

大門打開了，下班的厄洛走進了公寓。最近因為我辭職的緣故，我們的關係有點僵，今天是我們的周年紀念日，我特意準備了一桌美食，打算用來破冰。

他媚眼如勾的走到我的面前，懷中還抱著一個精緻的禮物盒，示意讓我打開。我滿懷期待的接了過來，突然！我感覺裡面的「禮物」動了一下。

　

該不會是活體？

　

「打開看看，妳一定會喜歡的。」厄洛語帶蠱惑的說。

蓋子掀起來的瞬間，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冒出頭來。

　

──是一隻黑貓！

　

「怎麼會想到送我這個？」我壓制心裡的不適感，強顏歡笑的問。

「牠叫魯斯佛，我在寵物店的櫥窗上，發現牠很平易近人，所以就把牠買回來了。親愛的，我當然希望妳能多多親近小動物，妳也知道，我希望有一天，能擁有自己的寵物店、我們的寵物店。」談起夢想，厄洛的雙眼總是熠熠生輝，我當初正是被他這副模樣給吸引。

「好吧！我會努力的。」我將魯斯佛抱在懷中，雖然討厭小動物；但我知道，愛情若要持久，是需要彼此的磨合與妥協的。

厄洛滿意的點點頭後，來到了餐桌旁，驚喜的道：「太好了！妳還煎了魚，老闆說，魯斯佛最喜歡吃魚眼睛了，妳過來挖給牠吃吧！牠一定會愛上妳的！」

我驚駭的望向厄洛，突然覺得他身上的那件玄色大衣，比黑貓的皮毛，還要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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