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聽說過嗎？ 藍鬍子的故事。

    若是不曾，就由我來說給你聽吧……那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一個地方，那裡住著一位貧困的貴族以及他的兩個女兒。

    男人的那兩個女兒極其的有病……阿，不小心說錯了呢……抱歉抱歉。

    他們啊總是幻想著自己能穿著華麗的禮服參加宮廷的舞會。

    突然有一天，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了貴族的家門口，而一位外表極為英俊的男人從馬車上緩步走向貧困的貴族，並且希望貴族能將他的一位女兒嫁給他。

    兩位女兒聽了這個請求後並未感到特別的高興，原因無他，男人有著一把濃密的藍色鬍子。

    據說他曾經娶過7位妻子，但每一位都會突然的消失，光是這點就讓兩位女孩感到不寒而慄。

    ……恩？你問這樣那兩個女兒還會嫁給他嗎？呵呵……人啊，即使知道很危險不可以靠近，但還是會自以為自己不會是下一個的哦，好啦好啦，我要繼續說了。

    即使如此，么女卻還是想要享受榮華富貴的生活，所以啊，即使她害怕著卻還是答應了藍鬍子的求婚。

    你說她是笨蛋……或許吧，不過我也沒資格說她呢……為什麼？你啊，不用知道太多的。

    嫁給藍鬍子的么女實現了她的夢想，穿不完的華麗禮服、來自世界各地的美味佳餚、開不完的舞會，這一切都使得么女逐漸忘記關於丈夫的恐怖傳言。

    直到有一天，藍鬍子要出一趟遠門了，臨走前他叫來么女並給了她一大串的鑰匙，說如果她無聊了的話可以用鑰匙開那些房間看看，不過藍鬍子唯獨囑咐她最小隻的那把鑰匙絕對不能使用。

    在藍鬍子離開的期間，么女用著鑰匙開了一間間的房間，到了藍鬍子回來的前一天，只剩最後一扇被囑咐不能開的門。

    么女想著，就只是看一下……看一下就離開了，想著想著就打開了那扇門。

    看到了裡面的場景，么女嚇的跌坐在地上，房間裡頭擺放了七具女人的屍體，仔細一看便會發現是藍鬍子的前妻們。

    么女尖叫著跑出房間，卻突然發現鑰匙不在身上了，不想被藍鬍子責罰的么女害怕的返回那恐怖的房間，而鑰匙正躺在一灘血跡上，么女急忙的撿起鑰匙，並且想把鑰匙上的血跡擦拭乾淨，卻發現……血跡擦也擦不掉了。

    好了！該到睡覺的時間了，之後的故事等你起床後再說吧！

    不要撒嬌，已經很晚了呢……不然我提前跟你說結局好了？

    好啦好啦，不要就算了。

    「晚安了呢，我最愛的煌，祝你有個好夢。」

    

    在暖黃色的微弱燈光下，少女的臉蛋柔和了不少，她微傾下身，在已經熟睡過去的男孩額上輕輕的落下一吻。

    隨後起身，不再留戀的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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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公主、睡美人、小紅帽、長靴子的貓……這都是些家喻戶曉的童話故事，同時也是對於小孩子來說最常聽到的睡前故事。

    但對於煌而言，他最為熟悉的卻是藍鬍子這令人不寒而慄的故事，他的同居人——汐在他每年生日時都會再說一次，唯一有差別的大概是前6年所聽的故事是快樂結局，而到現在所聽的是悲慘結局吧？

    「你覺得你的結局是什麼呢？煌。」

    闔上老舊的故事書，汐漫不經心的問道。

    「欸？」

    聽不太懂問題的煌，呆愣愣的張著嘴只吐出一個音節。

    輕笑了一聲，汐抬起纖細的手憐愛般的撫摸了煌的臉頰：

    「一個是可憐的么女在危急之時，她在遠方的兩位兄長前來拯救了她，並且殺掉了令人畏懼的藍鬍子，繼承藍鬍子的遺產的么女愉快的生活下去。」

    語畢，汐頓了頓，隨即又說了下去。

    「另一個是受到丈夫性虐待的么女串通了家臣也就是她的情夫殺了暴虐的藍鬍子，而在潛移默化之下，么女成了和藍鬍子相似的女性，勾引著男人做著魚水之歡的事並且殺了他們，最終卻依然不滿足，直至故事結束依然如此。」

    放下貼在煌臉頰邊的手，笑顏逐漸綻放。

    「那你覺得，你的結局會是什麼呢？」

    蛋糕上蠟燭的燭光搖曳著，照得汐的雙眼熠熠發亮。

    明明眼裡還是依然充滿著愛戀，但煌卻不禁打了個哆嗦，那樣的眼神突如其來的令他感到恐懼。

    「我……」

    「不用現在說也沒關係呢——你有點累了吧？吃完蛋糕就去刷個牙睡覺吧！」

    剛張嘴說出一個字，便立馬被汐打斷，雖說是建議卻又帶有著威脅。

    如果汐現在不想知道的話，那他就不會說，如此想著，煌握住了叉子將到嘴的回答隨著蛋糕一同入肚。

    看著煌乖順的吃著蛋糕，汐滿意的站起身按照他們多年的慣例在煌的額上親了親同時道：

    「那我也該離開了，晚安，我的煌。」

    汐走得飛快，在煌還沒嚥下口中的蛋糕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煌低下頭想藉此掩蓋眼底的失落，即使這是每次必有的景象，但要說不難過那也是騙人的。

    囫圇吞棗般的吃完精緻的蛋糕，煌不禁想著如果汐能夠陪他過完一次完整的生日，那該有多好呢……

    收拾著桌上的餐盤，在目光觸及到擺放在桌上已經熄滅的蠟燭，煌垂下眼簾，伸手將蠟燭狠狠折斷並丟入垃圾桶。

    畢竟就算對著蠟燭許願，那願望也永遠不會實現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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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記憶一直都有缺陷，不管過了多久也只有生日時的記憶。

    他知道他有病，但說不定汐是為了照顧他才來的，那麼他的病不治也罷。

    煌張開了雙眼，再次迎來了屬於他的生日。

    「煌，祝你生日快樂呢——」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開場白，熟悉的笑靨。

    看著那張歲月在上頭留不下痕跡的臉蛋，使得煌一陣恍惚，突然覺得或許他只是一直做著重複的夢，現實的他其實只是睡著了……

    

    「怎麼了嗎？煌。」

    汐略帶擔憂的聲音使煌猛然回過神來，他看著汐皺起的眉頭，連忙擺手道：

    「沒事！沒事！」

    隨後自嘲的笑了笑，從汐的表情就可以知道這絕對不是夢……而且再說了他才不會做那麼好的夢。

    「是嗎？」

    汐歪了歪頭，像是要看出什麼似的，直盯著煌的雙眼。

    被那涔人的目光盯著，煌不由自主的開始發顫，直到汐移開視線才勉強停止。

    微微嘆了口氣，汐放下正在切蛋糕的手，語重心長的對煌道：

    「煌，我最近有一陣子要待在地下室，你絕對不可以進到裡面去喔，絕對不行喔——」

    

    「好好好，我不會進去的。」

    向天伸出三指做出發誓的動作，煌露出無奈的笑容，而剛剛所感覺到的顫意也被他拋諸腦後。

    汐是他的愛也是他的世界。

    從有意識到現在他所見過的人只有汐一個，他甚至不知道外頭是長什麼樣子，或許年幼時他曾經好奇過，但汐說了不要妄想有出門的一天，那他就再也不會想像藍色的天空是什麼樣子的。

    汐的話是絕對的，但現在……他卻逐漸動搖了起來，然而這是不對的。

    今年的生日與以往截然不同，汐既沒有說故事也沒有在睡前親吻他，反而在得到他的保證後就逕自的離去。

    而這一去，就沒有再回來過。

    煌張開了雙眼，卻不再迎來生日，因為會幫他過生日的人已經消失了。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煌直愣愣的看著大門，妄想著等會就會有一位少女提著蛋糕的盒子進門對他說：「生日快樂。」

    回憶著過去與汐在一起的日子，煌下了個重大的決定——去地下室一趟，汐在離開前說了要去地下室，那他就要賭賭看能不能找到汐，即使違背了對汐的承諾。

    前往地下室的路並不好走，多年未修理的電燈一閃一閃的更增添了不少恐怖感，側著身經過擺滿雜物的走道，煌不禁煩躁的嘖了聲。

    

    好不容易到了地下室門口，煌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門旁擺放的利斧吸引，按捺住想拿起利斧仔細查看的動作，煌沒有多想只當它是玩具，直接大喇喇地打開地下室的大門。

    維持著開門的姿勢煌呆愣在原地：

    「誒？」

    

    比起原先的想像要乾淨許多的房間，中間卻突兀的放了一個裡頭充滿液體的巨大圓柱體，而圓柱體裡的人捲曲著身子像是嬰兒在母體裡頭的姿勢，一臉安詳的像是在睡覺。

    煌無法抑制地開始顫抖，看著圓柱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那是他，在圓柱體裡的人是他。

    煌忍不住後退了幾步，不料卻撞上了一個柔軟的東西，順勢的回過頭，只見一把利斧朝他劈下。

    恍惚之中，煌想起了汐曾經問他的問題，「你的結局是什麼呢？」那時候他想回答什麼？啊啊，想到了。

    你覺得我的結局是什麼？

    抹掉噴濺在臉上的血液，汐冷眼看著倒在地上逐漸冰冷的屍體，隨手扔掉手中的斧頭，跨過屍體走向了圓柱。

    汐將頭靠上圓柱，輕聲的呢喃著：

    「又失敗了呢……煌，這樣什麼時候才能再看見真正的你阿……」

    撫摸著圓柱，汐的眼神充滿愛戀和執著，但那裡頭更多的似乎又是瘋狂。

    「煌……我好想抱抱你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我……」

    汐微微顫抖著，隨後發出了清脆的笑聲：

    「哈哈哈——所以啊，我做了好多的你喔！煌你有看到嗎？現在在隔壁的房間裡也有“你”喔！雖然還是個小男孩，但是他們的一天相當於我們的一年呢！然後啊，我就能再看到你了……」

    笑聲嘎然停止，汐放下手往後退了一步，但目光仍是痴迷的看著圓柱裡的煌。

    「但那些都不是真正的你啊……明明就說了這裡禁止進入，但都無視了我的話呢……我討厭那樣的煌，我阿想要一個會乖乖聽我的話視我為唯一的煌，而不是一個開始懷疑我的煌，但這好像很難呢，畢竟連你都沒有辦法實現這個願望……」

    「之後又要有17天不能見面了呢……希望下一個能是真正的你，你說對吧？煌。」

    說話的同時，汐走到房間裡隱藏的暗門前。

    她輕輕的打開門，裡頭暖黃色的燈光照的汐精神頓時放鬆了下來，她來到熟睡中的小男孩身旁，彎下身抱起同時低喃著：

    「希望你……別像“煌”一樣呢……」

    抱著男孩，汐關上了身後的門，在即將踏出門口時，低頭看了眼上一個煌的屍體，輕嘆口氣，沒有任何猶豫關上了地下室的大門。

    幾天前的問題在腦中一閃而過。

    如果要她說的話，所有煌的結局大概都像是家臣，被么女的愛利用著最終卻被么女厭煩而死於其手下。

    而她自己嗎？大概就是悲慘結局的么女了吧，即使知道不可能實現願望，卻又做著不切實際的夢，直至故事結束，依然瘋狂著。

    煌睜開了雙眼，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手捧著蛋糕對他笑道：「生日快樂！煌。」

    希望你這次不會再進去地下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