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過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嗎？時間的運行並不是慣性，而是隨我們的時空飄移，滴溚滴溚……你的鐘走得比我的快，已經隨時間飄流遠去。而我，仍停留在我倆臉紅耳熱那尷尬的時空，流浪在九月十日的那個夜晚。於你而言，我彷彿衹是你一陣短暫的耳鳴，對我，卻是存留恆久的烙印，是穿梭在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的魅影。4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6KhiHZeU
此夜無雨無月，我繼續等待校巴。時間無聲流逝，一切都靜止下來，可候車的人龍漸漸蜿蜒伸延。後方竊竊私語的人三三兩兩，偶爾禁不住噗哧一笑，我方才感覺到時間的列車一直前駛，從未為誰停留。
校巴依時七點駛來火雞廣場，我依時七點上車，刻板的生活一直重覆，讓人以為自己一直活在過去。南柯一醒，發覺自己做著的事恰似正是昨晚所發的夢。虛幻的是夢境抑或現實？不必知，不必區分夢與現實，只不過我的世界，一直彌漫寂寞的氣息。
淡淡的玫瑰香味把我硬生生地扯回現實，熟悉的氣味代表熟悉的人，兩年時間，我一直練習失戀，自然對你記憶猶新。你甫上車的剎那我們最接近，坐在最前排的我，思緒泛起我們過去的種種點滴——露營、禮物、情信、表白，叫我既喜且悲，尷尬得沉默下去，卻不得不凝視你。思潮湧動的世界以外，你沒看見我，也坐在頭排，繼續沉醉在手機屏幕和耳筒的聲色光影。不過我坐在最左邊，而你在最右邊。
校巴關上門，一直向前駛，車開得很快，不時輾過路上碎石而傳來驟爾的顛簸。我靜靜暼視你，卻生怕迎上你的目光。你可曾留意，我每次坐校巴，定要選頭排最左的坐位？每逢節日，鑽石山廣場定會在外牆上掛上燈飾，沿路也有羊蹄甲屬開花結果，我一直幻想，如果有日你再次坐在我的鄰座，那位置定會讓我看起來更吸引。可是表白之後，我們無再見面，兩年下來，我們都過著沒有彼此的生活。嗯的，衹是對你來說。年月過去，我驀然自己終究不是灑脫的人，你離開我卻散落四週。棕色短髮的女孩，彷彿都盛載你的重量，繫住我的心向下拉，一暼，一拉，扯起淡忘的薄紗，再一次次地掀起那心裡未癒的血痂。或許，你一直就在我身邊，只是換了另一種存在的方式。不聚不散，漸漸，我發現所愛上的是你驅不散的背影，我追我逐，我想，我在捉迷藏。多少個夜晚，半酣半醒的我終於如願與你相聚，擁抱，我卻始終撲空。留不低我最愛的人，卻迎來清晨的寂寞。沒什麼可留得住，留不低卻揮不去。我從來愛你，可是你緊裹自己的心，我無法進入你的世界，而你亦抗拒我打擾你的生活。我想要接近你，但我怕，接近了，你將離開我更遠。大概無望，是指愛上一個不可能的人。於是，若離是我們間最好的距離。畢竟夢中人，衹得夢中尋。身邊的你，也不過虛像，我沒法抓緊你，也沒法抓到你，於是遠遠地愛著你，默默的祝福你，已經就是我能為你做的所有。4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bdzkrhrP
即使繁忙時間，鑽石山居然行車暢順，平日的車水馬龍不見痕跡。校巴圍繞鑽石山廣場向左轉，農曆新年的燈飾交替地一明一昧，與馬路的交通燈交融成浮光掠影。剎那黑壓壓的樹影蓋過燈飾，是怒放黃花的羊蹄甲屬。我回頭張望，你可在凝望我嗎？只見車廂內的你，還是如常戴上耳筒，注視手機，發送信息。
樹影抹去，校巴到達車站。刺耳的開門提示聲呆板地如常鳴放。你收拾好耳筒，往門口看，終於暼見了我。「嗨，那麼巧。」你道。與其說那是對話，不如說那是招呼，因為你的腳步並沒有慢下來。你的身影一步步縮小，輪廓一點點模糊，玫瑰花香一點點褪去。急促的你在邁步追趕時間，混沌的我繼續停留原地。我忽爾明白到，我們的距離已經更遠……4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f6ie5U5aC
相對論的意義是指時間不一定同步，有些時鐘會走快些，有些時鐘會走慢些。這時我倆的時針指向了八點，衹是我的時針比你的要慢了一圈，一圈，再一圈……4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9bbQ8BNj
(本故事曾刊於科大學生報 Wings 第 24.3 期)4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jSEaR4g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