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謀 - 第七回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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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回

Titus Lam

Dec 22, 2018

378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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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永坐於案前，抓著一把骰子，若有所思地反覆投擲著。瞥著骰子擲出的點數忽大忽小，他的心情同樣顯得起伏難平。

最近，軍心日趨浮動。儘管糧草尚算充足，但軍餉長期拖欠未發，已讓將士連聲抱怨。在此情況下，他們自然把對朝廷的怒氣轉嫁至百姓身心，才會在城內燒殺搶掠，以咨溫飽，導致如此亂局，一發不可收拾。

身為將軍，慕容永等人本該約束軍紀，嚴禁將士殘害百姓。然而，慕容永、段隨等人卻根本無能為力，全因慕容沖於軍中安插了大量前秦降將，以他們掌管軍務、架空功勳宿將。慕容永等人縱然忿忿不平，卻也無能為力，只能看著那些前秦餘孽敗壞軍紀、禍害百姓。

對於自己與一眾同袍被架空，慕容永深明用意何在。陛下此舉，是為了阻止他們擁兵自重，以免危及皇權。如此亂世，篡位、奪權、弒君，皆為等閒之事。前涼張祚廢親姪自立、後趙石虎殺堂兄得位，凡此種種，都是留於歷史上的斑斑血跡，提醒著他們莫要讓兵權旁落。

但如今，慕容沖耽於逸樂，荒廢朝政，縱容將士於都城內燒殺搶掠。自己身為將軍，卻無從約束部下，坐視他們把種種不滿情緒發洩到無辜的平民百姓身上，更是憤然至極。

當初，他與段隨、韓延等人，是因為相信慕容沖能帶領著他們在亂世中打下一片樂土，才隨他起兵。如今，慕容沖確實把他們帶進了繁榮暄鬧的長安城，卻也逐步把他們推向覆滅。

每逢站於朝堂之上，慕容永都會忍不住猜想，若繼續留於此大殿中，自己與數百萬鮮卑子民還會有多少未來？是安穩渡過餘生，還是於某場戰役中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他不清楚。

此時，段隨、韓延、馮安等人步進帳內，他們手裹都拿著酒壺。

「叔明，你在想甚麼？」韓延微笑道。

「沒甚麼。」慕容永漫不經心地道。

「來，慕容將軍。」馮安把酒壺遞到慕容永面前。

慕容永淺淺一笑，便接過酒壺，灌下一大口。

「別騙誰了，叔明你每遇事難以決斷，都會取出骰子擲著。」韓延指指他，「這些年來，我見你比見自己的娘子還要多，你敢敷衍我？」

「真是的。」慕容永訝然失笑，「如此說來，我反倒成了你的小妾了？」

「那可倒不定。」韓延訕笑道，「我是雄糾糾的男子，怎能收一個同樣雄糾糾的男子當小妾呢？」

說罷，帳中眾人紛紛開懷大笑。

待歡愉的笑聲逐漸停下，慕容永這才開口：「既然如此，我也不瞞你們。剛剛我在想，長此下去，我大燕王朝的未來何在。」3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R4ZN9rtg

話音剛落，眾人都面露凝重之色。

「這個⋯⋯」段隨欲言又止，並連連搖頭。

「我等當初就是相信陛下，才會隨陛下於平陽起兵。但如今，陛下既不理政，也不許我等插手，更把我們排除於軍隊之外。這下可好了，不發軍餉，亦停滯不前。軍中那班小伙子一肚怨氣無處發，就發到了百姓身上。你看，弄成這樣，但我等就甚麼也不能做！」韓延憤然地拍了拍木案。

馮安搖頭晃腦地道：「這個我可不太清楚。我是追隨慕容將軍而來的，慕容將軍到哪裹，我就去哪裹。往水裹去，往火裹去，絕不皺一下眉頭。」3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IQI29yDl

「年青真好，膽子比天高。」段隨盯著他，「或許是我老了，想法總比以往多，也比以往多疑。」

「你很老嗎，老段？」韓延向他投以詢問的目光，「你今年多大了，四十有五？」

「哪有這樣大？」段隨向他回以一個責難的目光，「我才四十！」

「是嗎？我倒真的不記得了。」韓延訝然失笑。

「說起來，這裹最年青的豈不是我？」慕容永得意洋洋地道。

「你說甚麼，最年輕是小安。」韓延瞧向馮安，「小安，你說說。」3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NHz4QIM5

「我今年二十有七。」馮安傻笑道。

「別說笑⋯⋯」

正當他們在嬉笑打鬧之時，慕容瞻帶著幾名親兵跑了進來，神色顯得慌張。

「怎麼了？」慕容永訝異地打量著他們。

「有部份禁軍將士於城東作亂，往內城這邊來了。」慕容瞻道。

「甚麼？」慕容永一時間沒聽懂，各人亦然。

「他們只是在燒殺搶掠吧？」韓延不耐煩地道，「這些早已司空見慣了。」

「不是，」慕容瞻搖頭，「他們沒有對百姓下手，而是沿路攻殺守軍，焚燒各處官衙。」

「不是吧？」慕容永站起來。

「你確定沒看錯？」韓延問。

「不會有錯。」3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0Dy2mj3s

「人數有多少？」段隨問。

「大約五千。」

「我等絕不可讓叛軍接近內城。」段隨站起來。

「但我等手中並無兵權，該如何是好？」馮安搔著腦袋道。

「我等府上仍有親兵，可先抵擋一會，再待禁軍增援。」慕容永有條不紊地道，「就這樣吧，慕容瞻，你馬上趕進宮中，向陛下稟報。」

「是。」慕容瞻馬上跑出帳外。

「大都督、老韓，你等府上有多少親兵？」慕容永掃視段、韓二人。

「我有一百。」韓延率先回答。

「我府上亦有一百。」段隨亦緊接道。

「再加上我府中親兵百人，夠了。」慕容永環視眾人，「現在，各位請聽我調遣。大都督⋯⋯」3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DC0jPJ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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