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畫師 - （二）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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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二）

斐語

Oct 25, 2015

476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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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浩然一直都覺得他與之間孟析有著不小的距離，已經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兩年，但孟析一直不讓他靠近自己的房間。

　　「最近你的畫被大量的仿作，你都不擔心嗎？」又過幾個月的某一天下午，孟析問著單浩然。

　　「你覺得那些仿畫師畫得怎樣？」單浩然聳了聳肩，絲毫不在意的反問著。

　　「很差，用色不對、構圖也模仿的不夠精準，對色彩稍微敏感一點一眼就可以看出差別。」孟析搖了搖頭說著。

　　「那就是啦，這樣我還擔心些什麼？」單浩然笑了笑。

　　「難道你就不怕某一天，有人可以將你的畫模仿的唯妙唯肖？這只要再多一點研究、多一點練習就可以達成吧？」孟析看著漫不在乎的單浩然皺了皺眉頭問著。

　　「你說的沒錯，那些仿畫師是我們畫家的死神，只要讓他們摸到竅門，將仿作畫到一般人分辨不出真假就是那位畫家窮困的開始，但仿畫在怎麼像真品，還是仿畫，沒有靈魂的東西不會變成真品，這世界上還是有行家可以分辨真假，就像妳一樣。」

　　「可是這樣會讓你的畫賣不出去，而作畫的開銷又這麼大，早晚有一天會餓死。」

　　「那就讓我餓死吧。」單浩然拿起畫筆不在意的說著。

　　「這可是你說的喔！」孟析笑了笑，眼神閃過一絲不意察覺的狡黠。

　　五年後，忽然竄出了一位仿畫師，完美的模仿了單浩然的每一幅畫作。

　　那完美的程度，就連單浩然都必須非常仔細的觀察畫作上的每一個細節才看得出真品與仿畫之間的細微差距。

　　而仿畫的數量相當的龐大，看得出仿畫師已經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去模仿單浩然的作品。

　　更可怕的是就連新發表的作品，仿畫師都有辦法在兩、三天內完成幾幅仿畫並且流傳開，讓單浩然的畫作嚴重滯銷。

　　但單浩然絲毫不在意的持續創作著，繼續與孟析遊山玩水尋找下一張畫作的靈感，就像這幾年一樣，絲毫沒有看出受到仿畫的波及。

　　十年過去了，單浩然已經將大紅大紫的那幾年所累積下來的財富消耗殆盡，那棟在農莊的屋子也變賣了，與孟析回到城內那間破舊的小畫廊繼續生活。

　　「你的畫功又進步了。」孟析將麵包放在了單浩然身後的桌子上，口中說的這幾年來不斷在重複的一句話。

　　「麵包錢哪來的？」單浩然回頭看了看桌上的麵包，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問著。

　　「我知道你畫畫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你，我就出門做一些雜工，掙一些錢好過生活。」孟析的眼神有些黯淡的低下了頭。

　　「對不起，妳應該值得更好的生活。」單浩然看著日漸消瘦的孟析，眼神中充滿了憐愛。

　　「別這麼說，只要可以看到你更好的作品我就心滿意足，這些苦不算什麼。」孟析搖了搖頭說著。

　　「謝謝妳，這幅畫一定賣得出去，到時候再請妳吃大餐，我這次的用色彩跟風格以前都沒有嘗試過，仿畫的絕對沒有辦法在一時半刻模仿得來……」

　　「先吃麵包吧，你好久沒吃東西了。」孟析別過頭，嘆了一口氣說著。

　　單浩然沒有回答，繼續拿著畫筆在畫布上揮灑著。

　　兩年後，經常沒日沒夜做畫的單浩然終於病倒了。

　　在孟析的細心照顧之下，單浩然好不容易才痊癒，但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甚至連握著畫筆的手都沒辦法停止顫抖。

　　但他還是不停的在畫畫，那樣的執著讓孟析相當的不忍。

　　「你的畫功又進步了。」孟析將肉粥放在了單浩然身後的桌子上，那句重複的台詞已經變成了一種虛應。

　　「這幅畫一定賣得出去……這幅畫一定賣得出去……到時候再請妳吃大餐……」單浩然一直在口中喃喃自語著。

　　過了不久，單浩然又再一次的病倒了，而這一次，孟析不管找了多少名醫看診都已經回天乏術。

　　「傻子，就跟你說畫賣不出去了，你還這麼堅持，你看看你……」孟析坐在了行將就木的單浩然病床床緣，用湯匙一口一口餵著他那碗只有米與水的清粥。

　　單浩然勉強擠出了微笑，沒有回應，雙眼一直盯著孟析的臉看著，像是怕漏看了些什麼似的。

　　「唉，有件事情一直埋在我的心底，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坦白……」孟析看著單浩然眼神中那不變的憐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妳是要說，妳就是那位仿畫師，那就不用說了。」

　　「你早就知道了！」孟析驚訝的差點將那碗清粥撒在了單浩然身上。

　　「在你剛把仿畫拿出來賣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只有你有辦法那麼快掌握出我的畫，並且畫的這麼好。」

　　「你知道了為什麼還不防備我？還讓我繼續觀察你的畫？」孟析將清粥放在了床頭繼續問著。

　　「在知道這件事情以前，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妳會找上我，又刻意跟我保持距離，知道原因之後，我反而舒坦多了，也比較知道怎麼跟妳相處，至於讓妳繼續觀察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害怕你離開我，所以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我更拼命的創作，讓自己有更多本事、更多作品讓妳模仿，讓妳不會離開我。」單浩然笑了笑，語氣與眼神中絲毫沒有意思怪罪。

　　「你是笨蛋嗎？」孟析摀著嘴，哽咽地罵著。

　　「我覺得我不傻啊，既然妳喜歡的是我的才華，那我就讓妳為了才華跟著我，

陪度過我的一輩子，妳只是取得妳要的，而我也只是取的我要的，我可沒吃虧。」

　　「你會恨我嗎？」

　　「怎麼會恨妳呢？你現在還在這裡陪我，我覺得我很幸福，我知道妳賣出的那些仿畫所得都捐給了復健的孤兒院與窮人，妳所追求的是把一幅作品原封不動的仿製，而我追求的每一幅作品中蘊含的靈魂，我們只是不同道路上的同一種人，我對妳只有欣賞還有愛，絕對沒有一點埋怨。」

　　孟析坦誠的那天，單浩然走了，而孟析依然繼續的仿製單浩然的畫作。

　　又過了幾年，全國都認識了那位已故的大畫家單浩然，那些流傳在大街小巷中，相當氾濫的仿畫讓許多畫家與皇宮貴族開始好奇起真品的存在，開始研究、尋找單浩然親筆畫出的真品。

　　孟析看著空蕩蕩的畫廊，滿意地笑了笑。

　　哪些是真品？哪些是仿畫？或許未來有人可以分辨得出來，也或許永遠沒人可以看出端倪，但那對於孟析或者單浩然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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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墨客。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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