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奇景,大家紛紛舉起手機拍照和影片上傳,頓時討論區和新聞網站出現一堆突發主題。6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bL0UiNcY9
民眾都為奇特天色而起哄,當我以為原本緊張的靜坐氣氛霎時被沖淡時,在集會場四周安放的擴音器,播起清脆緩慢的鋼琴前奏,節奏是多麼熟悉,我們這輩青年絕不會忘記,因為那是屬於香港的區歌,也是牽動人心的「駒歌」。
歌聲陸續喚回大家的注意,不應因為天色而忘記自己存在這裡的初衷,我們在昨晚表達過自己的訴求,才會有今天,才會有將來。各位自覺地跟著合唱,我相信音樂就是有這種帶動大家齊心的力量。
其實昨夜靜坐時,除了將集會舞台上的狀況直播到網絡,民眾也以手機長期和網絡保持聯繫。「喂,大家快看,政府有所行動了!」最初是遠處有人開始大叫,很快我在群組中也收到通知,沒有出席集會的朋友發送了一條連結和慰問訊息。
「鋅,小心,趕快離開。」
我馬上開啟連結,阿珊也靠過來觀看。原來有人上載了在中環軍營,陸續有裝甲車,與在一年前開始進駐香港的坦克駛出。
民眾看到後通通激動起哄,大家相信這次應該來真的,因為「終有一日要用防暴隊和催淚彈對付示威者」都已經在2014年應驗,現在有坦克車又有什麼值得驚訝。
到底是要撤退還是繼續留守,雖然背景仍播放著音樂,但大家已經沒有合唱,關注目前狀況才是最重要。現場開始分成兩批人,一部份主張在情況未惡化時先撤退,而另一部份則堅持繼續留守,認為政府與警方絕不敢公然武力鎮壓。
「阿珊,你打算繼續在這裡嗎?連坦克都出動了哦?」
「如果我離開或許很多人都會跟隨我,所以我更加應該留下來。放心吧,坦克應該只是用來應對變天可能帶來的危險,畢竟政府不會對付手無寸鐵的人民。」
首次面對這種情況,我腦海裡回憶起之前所看過的照片,無數青年被警察開槍掃射、甚至被坦克輾過的恐怖畫面。我不要死!當時,我選擇了逃避,那刻我認為是懦夫行為,日後卻因為留住性命而成為重要的決定。
我知道如果真的出現鎮壓,留住性命是為了見證歷史!
「阿珊,我會永遠記得你這位『遞水女神』,很高興認識你,如果有危險就撤退吧,保命要緊。」在離別前我們交換了聯絡方法,日後再有活動也能一起出席。
而警方亦非常合作地讓路給願意撤退的民眾離開,我跟隨大伙兒離開,然而發現在外圍已經停著為數不少的裝甲車與坦克車,原來影片是千真萬確!
我要馬上通知阿珊!不止我,其他人離開時看到此畫面,亦立即致電原本留守在內的同伴。
「阿珊!坦克車是真的!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嗯,會場裡也在流傳這事,我相信只是單純預防流血衝突而已,沒有問題,我絕對相信政府和警方,如果你擔心就快點離開吧。」
「我擔心的是你……」突然非常刺耳的高頻聲從另一端傳出,我立即把手機拉離耳邊,但很快便發現高頻聲並非來自電話,而是來自四周。
我本能地按住雙耳,但完全沒有任何效果。觀望附近群眾,只有少部份人也和我一樣掩耳,似乎他們也聽到高頻聲。
自小我的聽覺便比較好,對於指甲刮黑板、刀叉踫撞等聲音特別敏感,每當聽到這些聲音,即使很微弱也足以讓我神經繃緊、雞皮疙瘩。這弱點總是讓其他朋友作弄我,現在看著那些一起掩耳的人,我就像找到同伴般喜悅,原來這世上還是有人明白我。
不過即使掩著耳,在高頻聲干擾下,我仍然聽到歌聲。
這時從集會處突然傳來狂吼和尖叫聲,後方開始因為擾攘不斷向前推撞。突然一陣寒意湧上,難道事情真的往最壞方向發展?
「喂!阿珊!」沒有回應,在高頻過後通話已經中斷。我不曉得是否由阿珊主動掛斷電話,但身邊人群已陷入瘋狂狀態不斷向前跑。
在混亂中回望,想了解到底發生什麼事,發現有民眾向警方投擲雜物。怎麼可能!民眾竟然主動發起攻擊?是因為看到場外坦克車受壓迫感到驚恐而發難嗎?
我必須要回去找回阿珊,但是會場不斷有人湧出,有部份原本留守的民眾突破警界線向外擴散。而警方為了制止民眾,起初只舉起盾牌,從隙縫中向人群發射胡椒噴霧,意圖讓衝擊者冷靜。
我艱辛地逆向返回會場,可是沿途被逃走的人流推撞,走三步,又退回兩步。
阿珊!再這樣下去勢必惡化,必須在這之前盡量找回阿珊!不過當我望向雙方衝突時,人群裡其中一名市民突然主動衝前撲向警方盾牆,那種攻擊更像是失去理智的野獸般橫衝直撞。而且在他之後陸續有其他市民撲前,警方顯得大為緊張,立即出動警棍驅趕制止暴徒。
其他同行民眾對眼前畫面亦感震驚,到底為何主動發起攻擊?這無疑是在挑釁警方,給予警方鎮壓的機會,跟原本和平理性的宗旨完全背道而馳。
「如此凶狠,是否戲子在刻意製造混亂?」
「我認得那戴眼鏡的少年,昨晚還害怕得要死,怎會主動上前衝擊,難道想讓警方有藉口開始行動?」
大家開始猜測那些主動攻擊的民眾,是否其實只是臨時演員派來分化兩邊,為武力鎮壓製造理由,畢竟之前已經流傳過此類新聞,但我絕不相信政府會做出這種下三流勾當。
幾年前有人流傳過高官巡區時,花大把金錢請黑勢力充當支持者,我那時也不會相信,政府會無腦到這程度,以為幹這種白痴事會沒人發現嗎?
只是經過了十數秒抵抗,民眾攻勢仍未停止,更拿出其他雜物充當武器攻擊。都已經說過,要是臨時演員會那麼投入嗎?大家都能看出民眾是狠狠地攻擊,他們甚至把音響支架拆掉刺向警方。
這時雙方開始激烈互相推撞,甚至以警棍攻擊群眾,我心知不妙,因為肯定會演變成暴力事件。
但這情況其實還未算最糟,第一聲槍聲伴隨著警察怒吼,才是引起往後慘劇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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