婈 - 21 | Penana

「薇婈，這個給妳。」一個小男孩跑到剛從鞦韆上下來的薇婈身旁，將一張紙條遞給她「是他要給妳的。」一邊說著一邊吃著嘴裡的泡泡糖。

陽光直射在紙條上，她瞧了瞧，紙條還煞有其事的折成信封狀，不用拆開來看薇婈大概就猜出來是什麼了，但還是很有教養的接下。

男孩跑開，相對的，夜瑜湊了過來。

「又是情書嗎？」這口氣八成是見怪不怪。

「大概吧，這些男生好煩喔。」薇婈皺眉，打開看是誰寫的就蓋起來了，該如何婉轉的拒絕成為一個國小四年級女孩子的煩惱。

「對啊，我們才國小而以耶，才不想談什麼戀愛咧。」

「也不是這樣說啦……」本來想接下去說，但薇婈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想表達的意思，所以作罷。

上課鐘聲響起，一大群小孩慌慌張張的從操場上操場旁奔回教室。

「今天要上的課程呢，是大家都很感興趣的內容。」健康教育課程，老師煞有其事的在台上踱步，欲言又止。

果不其然，台下的男同學們各個聒噪起來，想必大家心裡有底了。

「嗯……今天要談的是兩性教育，就是關於……如何與異性相處之類的。」他看起來很緊張，大概是很害怕說錯話吧。

男的躁動、女的扭捏，但都感到好奇是事實。

「嗯……我們就不說課本裡的東西好了，那東西太死板，大家每天都互相玩來玩去早就習慣跟異性相處了吧！」哄堂大笑，雖然老師自己也不知道笑點在哪「我先讓大家自由發問吧！有人有跟異性相關的問題想問的嗎？」

雖然大家都很有興趣，但要舉手發問感覺很害羞，每個人都噤聲的你一眼我一眼的看著彼此。

「這樣吧！家偉，你隨便問一個。」老師指名了一個平時最好動滿肚子鬼點子的小鬼。

就連平時聒噪的他都扭捏了起來。

「沒關係，再蠢的問題都可以問，老師不會笑你的。」

再三保證後他才總算開口。

「痾……那個……那……為什麼男女廁所要分開？」不愧是衛生股長。

「這是個好問題，我想一下。」哄堂大笑。

「因為女生廁所沒有小便斗啊。」一個女孩煞有其事的回答，但完全搞錯問題重點。

「那為什麼女生廁所沒有小便斗？」

「白痴喔，這跟小便斗沒有關係好嗎！」自負的男孩高聲回應。

「欸！世傑，注意你的用詞，別亂罵人。」老師打住了這段爭吵「男女廁所分開一定是有理由的，大家家裡的廁所沒有分男女吧！」

點頭如搗蒜。

「因為是家人，彼此都很熟悉，懂得給予彼此一定的空間，但在學校是個公共空間，女生們能想像男生能自由進出女生廁所嗎？」

「好噁心喔！」

「好討厭的感覺。」

「是吧，男生應該也會因為女生闖入男生廁所感到不自在吧，所以公共廁所區分男女是一種兩性雙方的彼此尊重。」總算切到本課程的邊邊了。

大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為什麼男生可以站著上廁所？」天真的女孩問著。

「因為我們有雞雞！」一個男生站起來遙著屁股。

「欸，家偉坐下，請收斂一點。」老師慌忙制止。

「為什麼女生不能站著上廁所？」另一名女同學如此問。

「因為妳們沒雞雞啊！」男生嬉鬧了起來。

「欸欸，安靜！」場面有點失控。

「老師，為什麼要有男生？」一名女同學露出嫌惡的眼神舉手發問，算是成功中斷這個話題。

「對啊，男生好討厭哦！」

「妳們女生才討厭勒！」

這問題引起眾多女生附和，但也引起眾多男生的抗議。

吵鬧勢如破竹的展開。

「好！安靜！大家安靜！」老師高聲喝止，避免傷害過大「們這年紀會覺得異性很討厭是正常的，或許這世界如果只有一個性別能更加大同，但我們不能否認我們心中還是對異性有著期許。」

「才沒有，男生最好消失。」偏激的女孩子這麼說。

「真的嗎？那……妳們覺得都敏俊（註一）都教授帥嗎？」老師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帥！！」眾女齊呼。

「但我比較喜歡輝京（註二）。」一名看起來有點成熟的女孩說著。

「對吧！總會有個男生在妳們心中，所以……男生如果消失了，就沒有都教授，也不會有輝京囉。」這樣說下來，女生都安靜的點點頭，似乎有點理解其意思。

安靜了一陣子，有個看起來文靜內向的女孩舉了手。

「老師，那個……那……男生的……雞雞長什麼樣子呢？」

「痾……呵呵……這個嘛……」驚慌到傻笑了起來，尷尬的問題總算出現了「這種問題……還是問你們的爸媽吧！我只能說……長得很像大象吧！哈哈……」用乾笑帶過。

「有鼻子和耳朵喔！」那男孩又站起來搖屁股。

「欸欸，坐下坐下！」

「才不像勒。」

「咦？」

眾人安靜的看相剛剛說話的女孩。

「大象的鼻子才不會變長變短。」薇婈如是說。

「真的假的？」

「妳怎麼知道？」

「妳亂說，才不會變長變短。」

各種質疑此起彼落，但都比不過老師熱切的眼神。

「等等等等，大家安靜。」在這嚴厲的口吻下，頓時鴉雀無聲「薇婈，這些是妳從哪聽來的？」

每個人都興致盎然的看著她，而感受到自己似乎說錯話的薇婈緊張的雙唇緊閉。

見狀，老師態度轉軟，用輕柔的聲音說「薇婈，老師沒有要罵妳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是從哪聽來、誰告訴妳的？跟老師說，老師不會罵妳的。」

扭捏了一下，眼神飄逸，似乎打定了什麼主主意。

「跟……哥哥洗澡看到的。」

此話一出，每個人都發出不懷好意的鼓噪聲。

「薇婈羞羞臉！」

「吼──！」

「安！靜！」老師大吼。

你一眼我一眼大家的眼神交錯。

「這年紀的你們，跟家人一起洗澡是很正常的，不需要大驚小怪，這是很健康的親情交流。」老師替薇婈緩頰「薇婈，等一下下課跟老師來一下。」

「好。」

『會被發現嗎？我跟哥哥的祕密，這件事真的這麼糟糕嗎？』薇婈心裡盤旋著各種揣測。

＊　＊　＊　＊　＊　＊　＊　＊

夕陽餘暉總是那麼讓人眩目，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享受著一個人的感覺，一邊想著晚餐該準備什麼菜色一邊決定明天的早餐，但我心情就是愉快不起來。

為什麼？

在學校餘光中瞥見的女孩……會是她嗎？雲妤……

我在意到比平常多花了一段時間走這段路，為何我會這麼在意？

果然，對我而言，她，是重要的吧！

好想把她找出來。

想著想著就到了家門口，剛才的思緒就煙消雲散，等會兒小婈就會歡欣鼓舞的迎接我，可以抱抱妹妹那嬌小柔軟的身軀，然後再親親她摸摸她，再也沒有比這更幸福的家門了。

「我回來了。」慣性說詞。

「哥哥！」與往常不一樣的是，今天妹妹有點驚慌的跑來看我。

「怎麼了？」不以為意，我正要伸手去抱小婈，但她卻慌張的把我的手推開。

這、這是……？

難道是小婈對這類事情有正確的認知了嗎？知道我這些行為是犯罪嗎？剎那間，我驚恐的凝視小婈的眼神，接著……

我鬆了一口氣，那是緊張害怕的眼神，卻又夾帶著求救意味，我認得這個表情。

擁抱的手改成摸頭表示親暱，看著從我家客廳走出來跟我打招呼的男人。

「是戴偉明同學嗎？我是戴薇婈的導師，不好意思今天來你家打擾了。」

「我才是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麼久，我家妹妹惹了什麼麻煩嗎？」禮貌性的與對方握手後，我領著老師回到客廳，看著桌上小婈倉促倒給老師的飲料，可以知道妹妹她是有多緊張。

「不不……只是想討論一些薇婈平時的狀況而已。」

「是嗎？我還以為她把誰打傷了呢。」兩人一起坐下，小婈則是站在一旁。

「這樣子今天就不只我來打擾了，應該會多一兩個怒氣沖沖的家長吧！」

「哈哈哈……」我牽著小婈把她拉到我腿上坐好，我覺得這並無不妥，反而是妹妹緊張的全身僵硬。

「兩位……平時感情就這麼好嗎？」老師喝了一口用茶杯裝著的柳橙汁。

「是啊，畢竟從小照顧到大，我比較像是她爸爸吧。」

「是哥哥！」妹妹忽然喊一聲，好像很堅持。

老師抱以溫柔的微笑。

「會一起洗澡？」又喝了一口。

話說在我回家前，是老師跟小婈在我家獨處吧？不覺得這做法很不妥嗎？

「會啊，從以前開始都是這樣子。」

「感情真的很好啊……」

「雖然說起來不好意思，但我們感情真的很好。」我笑笑。

「那……會互相洗身體？」

「蛤？」身體不由自主的警戒起來，這問句絕對有問題，在我腿上的小婈也抽動了一下屁股。

「嗯……不方便回答嗎？」

我想我知道老師的來意了，看來是我該全力以赴的時候。

「這個嘛……也不是不能說，只是覺得有點太隱私了吧，這個問題。」用苦笑表現為難。

「是嗎？但我覺得這跟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事息息相關，我覺得很重要，麻煩請哥哥你回答吧！謝謝。」

兩人的視線相接，完全沒有任何長幼的尊重意念，還以堅定的眼神。

「不會呢，都各洗各的，頂多幫小婈洗頭髮而已。」摸摸妹妹的頭示意「小婈，作業還沒寫吧？先去把作業寫一寫吧！」

似乎是瞭解我的用意，或許是也巴不得趕快逃離這尷尬的地方，小婈快步跑回房間。

「那麼，可以說究竟想討論什麼了吧？」雙手十指相扣放在雙膝之間，全面應戰。

「其實你不用太緊張啦！只是一些小事。」終於把柳橙汁喝完了「只是……

「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把薇婈教育到什麼程度呢……還是該說……調教嗎？」那眼神銳利的可怕，使我不禁冒出了冷汗。

註一：韓劇《來自星星的你》男主角

註二：韓劇《來自星星的你》第二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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