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R]織就的容顏 - 33

一路上百川都沒有試圖與吳冕交談，秦子關這麼容易放行自己，主僕都沒有挽留的態度讓吳冕相信，秦子關必定會用某種方式自己偷偷地跟上來。

不過無所謂，師父設下的陣法有迷蹤的效果，即便跟到了山下，未必還跟得上山。當然，沒必要的話，連山在哪裡都不應該讓任何人知曉。

在鄰近城鎮前，吳冕叫停了馬車，縱下車，向百川道別。

「請讓百川跟隨您左右吧。」百川立刻棄了馬車，亦步亦趨。

吳冕很是客氣，「這陣子承蒙照顧。請別再跟上了，你們舵主答應我的，讓我一人回去。」

「即便如此，百川還是要跟著您，就是違抗了舵主的意思也要跟著您，日後百川會回去領罰。」百川拗執。

「......你是不是也想見師父？」但是他沒有等百川的回答，又接著說下去：「但師父除了我以外誰都不會見的，你們不必白費心機。」

「我若想要擺脫你，也不是什麼難事。」

男子的面容隱藏在面具之後，清冷的聲音聽不出來情緒，讓百川回想到最初時拒人千里之外的男子。

百川不曉得男子指的師父是什麼意思，也不懂為什麼舵主突然就願意放手，他唯一收到的指令就是，載男子回到他現身的地方，然後無論如何都要護男子周全──拚上性命都要。

即便舵主和百蝶會悄悄地跟上，但自己是此時唯一最靠近男子的人，他懂得分寸。所以他沒有為自己辯駁，直接用行動證明他的想法。

算是見識過百川的愚忠，男子知道多說也是白費唇舌，他不發一語，開始往城鎮前進。

百川跟得意外的緊，不緊不慢地差了約五步的距離，即使在人多的集市裡也甩不掉。

怕在甩掉百川前就耗盡自己的體力，男子思忖片刻便決定把百川引進迷蹤之中，讓樹林迷惑百川的雙眼。

他開始讓百川能跟上自己，並且放慢了節奏以便回復自己的狀態。

花了一點時間，他引著百川來到山下。

這座山林，他只有下來過這麼一次，但入林的路徑早已死死地刻在腦海之中。

只要走錯一點路，就絕對走不到想去的盡頭。

不過師父也只是不想被外界所打擾，所以這個陣只會惑人，卻不會害人，頂多繞一繞之後發現自己莫名地又出了林子。

他一頭栽進林子中，飛縱起來。

他身後的百川也毫不猶豫地提氣、跟上他的步伐。

秦子關在市集裡跟丟了吳冕，等他追著百川留下的印記來到山林前時，早已沒了兩人的蹤跡，想必已經入林。

這座山林給他很是熟悉的感覺，使他想起了行山。

入林的景色，和過去的，竟別無二致。秦子關想起吳冕提到過的，秦子言對山林設下了陣法，他心中隱隱有著不踏實的感覺，加快了步伐。

在熟悉的地方轉彎，飛縱在樹影之間，每一片風景都熨在秦子關的心底。當他轉過最後一個轉角時，樹林倏地快速退後，將隱在幻象後的一片山稜露了出來──一間小屋在不遠處矗立著，外頭的衣架上還披掛著衣服，顯示這裡確實有人居住。

一切都與記憶中的仙湖居沒有半分差別。

像是被蠱惑般地，秦子關立時就走了過去，打開熟悉的房門。

房門內，有個熟悉的人影背向著自己，青衫，細細柔柔的長髮披垂在後，「子言。」秦子關喃喃開口。

那人轉了過來，「子關......」

轉過來的那張臉和秦子關印象中的一模一樣，雖然染上了滄桑，但只消一眼，秦子關便確定了這人的身分。

在看到秦子言的瞬間，十年前與秦子言共渡的一切突然一瞬間排山倒海將秦子關淹沒，他不曾忘記過自己是如何刻苦銘心地愛著這個人，這十年來，他抓狂過、懊悔過、無助過、心痛過、忿忿過，然而幾乎沒有放棄過──連放棄都做不到，每日每日地熬著，他甚至願意用所有的痛換來這人的安好。

自己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來換這人安好。

他猛然想起那段日子的斷點──吳冕替代了秦子言撞進自己的生命裡，磕磕碰碰地重新鼓起他死寂的心跳。

他站在秦子言身前，看著他朝思暮想的容顏，他赫然發覺秦子言與吳冕再如何相似，在他的眼裡已經明明白白可以被區分開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但他就是知道。

而他竟然可笑地錯把吳冕認成了秦子言。

張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秦子關所有的心理活動最後濃縮為一句問候，「一切，安好嗎？」

歲月在秦子言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跡，但仍然不掩當年風采，「想不到，竟是你先來了，子關。」秦子言的聲音很是冷淡，「我以為當時的背叛，你選擇了滿天下通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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