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貢長毛堅拒保釋,最後終被警方釋放。然而回到家裡才是真正的考驗。
帶點酒氣的曹爸看到兒子剛進門,二話不說就先來兩記啪啪耳光加上一記屁股的狠蹬,嘭的一聲後長毛幾乎應聲摔倒,有賴平時無間斷的練球,街場或學校的切磋比賽,總算操得一副敏捷身手,他借勢來一個轉身後,活像體操能手般的堅牢的站穩起來。爸爸見狀又想再來一記穿心腿,但媽媽立即大哭死命地緊抱阻止。
「你這窩囊,浪費父母的米飯供書教學,早知一早打死你。你有公屋住,有免費教育,有父母養還不心足,知不知出面的樓價有多貴,你完全不知賺錢艱難,有本事自己搬出去租屋打工,你這廢柴只懂攪風攪雨……」
「嘭!」長毛沒好氣的大力關上房門後再深深鎖上。這些事情雖然司空見慣,但每次他仍是不多不少的沮喪,心裡總是埋怨著父母親為何只一味堅持着己見,而不去嘗試理解一下自己一路的所作所為的動機,他覺得他們實在是太迂腐,很難跟他們溝通。
他坐在電腦椅上,但全沒心情打開那緊緊蓋好的冰冷電腦。在警局時那督察的那番話又再度迴響起來,更對自己產生了點點的質疑: 究竟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傻事是否還要繼續?這條路應不應該再走下去?還是像那督察所說的踢好點球揚名立萬會更好呢?
他又把身子俯臥在床上,望著玻璃柜內的獎盃,古今眾著名球星的相片,眼珠不停的轉動著。當看到上世紀八十年代一代球王馬納當拿穿著那使人一看就認得的藍白間阿根廷球衣盤球過關斬將的照片時更開始發起白日夢來:
穿著香港紅黑間主場十號球衣的曹永康正引球推進到巴西國家隊的禁區線外圍,其時對方後衛立即飛剷攔截,他靈巧地跳避開後另一後衛又準備招呼他。在雙方幾乎碰撞一起的時候他敏巧的偏身了近一百八十度後再來一記凌空抽射,球兒像鬼魅般的彎過正出迎的守門員再直飛左邊死角入網。全場一輪寂靜後再傳出雷動掌聲和喧騰歡呼,鎂光燈密集得近乎無間斷的閃動,不少觀眾自覺地站起或自發起一重一重的人浪來……
伏在床單上因這好夢而短暫睡得香甜的他,同時間舌上的味蕾感覺到一點腥鹹,他緩緩地爬起來,下意識的輕拭嘴角,竟是一手指的腥紅。剛做的美夢一瞬間被父親先前那兇暴又疏離陌生的臉孔和拳腳取代,鼻子一酸後又大哭了一場,待眼淚沾濕了床單後又再次的睡著了。
因內急醒來後發現已經是深夜,打開了床頭燈才發現到矮櫃上放置了一碗冷飯,上面還加添了幾條青綠菜心和一條他至愛的紅潤臘腸。他知道又是媽媽那慣常的撫慰,每次遇到這樣的爭戰,儘管她經常帶點煩厭囉嗦的叮囑他不要吃那麼多臘腸,但遇上這特殊境況總會例外地妥協。他想呀想又不自禁的灑了點淚。
如廁過後,竟然無法再入睡。唯有打開手機打發,原來訊息軟件上已經滿載留言:
「警察有打你嗎?」
「有沒有嚴刑迫供?」
「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他只淡淡的以這兩字回應。
其實他不是不想詳細回應,只是他突然間想起一個人,急於想查看有沒有她任何安慰激勵的留言,才草草先作回應。
很快就找到了那留言提示,畢竟這個年代的通訊軟件即使是八十歲的老嫗也能輕易上手,更何況是個十多歲的少年。
他像看到心愛球星在網上回應他留言般的興奮莫名,還心急得幾乎把手機撥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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